第44節(jié)
賀氏只要一想到街上可能藏著刺客,高子辛很可能因此回不來,便覺得撕心裂肺地疼。 光是想象已是如此讓她難以接受,若是成了真,那她可怎么活? 越想越氣,她捏了捏拳頭,簡直恨不得將高子辛狠狠揍一頓! 高子辛被她給嚇壞了,趕緊抱住她安慰:“母后,母后您怎么了?您別這樣啊,您看孩兒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他說著,拉著賀氏的手掌就放在心口上:“您看,孩兒是不是活得好好的?” 賀氏感受著掌心下傳來的鮮活心跳,總算從無盡的恐懼中掙脫出來。只是下一刻,她就不客氣地揪住了高子辛的耳朵,不故儀態(tài)地警告道:“高子辛你給哀家聽著,你必須給哀家活得好好的,要是你敢受傷,看哀家怎么收拾你!” 高子辛可憐巴巴地拿手捂住耳朵,生怕賀氏用力:“母后,孩兒都記下了,您快松手啊,都被人看到了!” 高子辛一邊說,一邊朝遠處侍立的宮人飛眼刀。 其實宮人們早就把頭埋下去了,根本不敢亂看,可高子辛還是異常不滿。就算眼睛看不到,可那么多雙耳朵全都聽著哪! 賀氏可把他給害慘了,他的形象啊,這下全都沒了! 高子辛越想越不滿,把嘴角翹得老高,卻又實在做不出把人全都滅口的兇殘事情,只能一個人生悶氣了。 好在賀氏終于放開了他,看見他這副氣鼓鼓的模樣還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呀,都是當皇帝的人了,怎么老是長不大呢?你老是這樣,哀家可怎么放心?果然,還是得給你娶一個好媳婦管管你才行。” 然而高子辛一聽這話就臉色大變:“不行!朕還年輕呢,娶什么媳婦?要娶也是鳳瑄娶!” 他說到這里突然愣住了,然后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啊!他怎么就沒想到呢?他可以給鳳瑄賜婚啊! 只要鳳瑄娶了媳婦,他就不可能再天天待在宮里了,肯定得在國師府陪著他的媳婦。 高子辛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他忍不住問賀氏:“母后,您說要是鳳瑄娶了媳婦,他媳婦是不是就會整天管著他了?不如朕親自給他賜婚怎么樣?” 如果真是這樣,那鳳瑄就沒辦法再督促他習武啦! 高子辛想到這里,忍不住大笑三聲,他實在是太聰明了,竟然連這么好的主意都能想得到!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賀氏卻突然變了臉色:“不行!這件事絕對不行!” “為什么不行?”高子辛疑惑,他現在巴不得有個女人管著鳳瑄呢! 于是他決定據理力爭:“母后,您看鳳瑄他年紀也不小了,舅舅在他這個年紀可都已經娶妻了,鳳瑄也該娶個媳婦了。朕身為天子,不能耽誤了臣子的終身大事啊!” 他越說越來勁,簡直覺得自己偉大極了! 賀氏越是看著他這副“傻白甜”的樣子越是來氣,她瞪著高子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哀家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蠢兒子?你怎么就不想想,以鳳瑄如今的權勢地位,要什么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小家小戶的門不當戶不對,世家大族的貴女倒是配得上他,可是你想過沒有,他現在已經權勢滔天,一旦再和世家聯(lián)姻,到時候你如何能壓制得住他?” 高子辛傻了,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他有些無奈:“可鳳瑄如果要想娶親,難道朕還能攔得住他嗎?” 賀氏冷冷一笑:“為何不能攔?他是大梁的國師?怎能娶妻生子?” “這……”高子辛覺得這個理由未免太牽強了些,更何況,他本能地覺得,鳳瑄不像會是遵循規(guī)矩的人。 鳳瑄活得太肆意了,高子辛本能地覺得,世間的規(guī)則根本束縛不住他。 只是這話,他卻不敢說出來。 賀氏的臉色太難看了,高子辛根本不敢再刺激她。 可他不說,賀氏又何嘗不知道他的顧慮?如果鳳瑄當真執(zhí)意要娶妻生子,他們根本沒辦法阻攔。 可她還是希望能再拖拖。 反正鳳瑄現在并未表現出要娶妻的意思,他又是孤兒,沒有家人替他張羅婚事,只要他自己暫時不想娶妻,高子辛又不賜婚,就能暫且拖上一拖。 只要高子辛培養(yǎng)出自己的勢力,就算鳳瑄想要娶妻,他們也不必再如此憂心了。 賀氏無奈嘆氣,眼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只希望,鳳瑄千萬莫要突然想娶妻才好。 可惜賀氏此時并不知道鳳瑄正在打她寶貝兒子的主意,否則不論如何,她也會極力讓鳳瑄或者高子辛娶妻生子! 而此時鳳瑄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念惦記的人差一點兒就給他賜婚了! 不過,如果高子辛真的給鳳瑄下一道賜婚旨意,說不得鳳瑄就要直接逼宮了。 說不清,究竟是誰逃過了一劫。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便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多寶樓除了開張那日,后來全都是在限量售賣。可即便如此,大家依舊趨之若鶩。 而到了月底,一直被錢弼大力宣傳,讓人期待已久的多寶樓拍賣會也將開始了。 拍賣會是高子辛想出來的,賣的全是內造局所出的精品中的精品,那是真正的巧奪天工,價值不凡。 高子辛為了多賺些錢,干脆把先皇保存的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也都找了出來,只要不是那么忌諱的,便全都歸入內庫里,放在拍賣會上拍賣。 錢弼知道高子辛的意思,所以自從多寶樓開張,他就想盡辦法宣傳起了這個拍賣會,力求讓更多的人知道。 效果十分顯著。 多寶樓自從開張就受盡矚目,偏偏幕后的東家是高子辛,根本沒人敢暗中做手腳,只能眼紅。 而外地的一些商賈得知了多寶樓的存在后,二話不說便快馬加鞭趕來了京城,就為了從這里多買些內造局所出之物回去。 商人們眼光獨到,對商機更是看得明白,多寶樓的貨物全是內造局所出的精品,不說那精湛的工藝,光是內造局這個金字招牌,就意味著巨大的商機! 當他們再得知每個月的月底還有一場拍賣會后,這些商人們就更加迫不及待了。在得知多寶樓還有專門針對女客的拍賣會后,他們更是把女眷都給帶上了! 買!不管是什么?就是砸錢也要買回去! 高子辛對這一場拍賣可以說是期待已久,所以這一天,他再次帶著賀坤和鳳瑄從宮里偷偷溜了出去。 就為了親眼去見識見識拍賣會的熱鬧。 這一次,他們不再坐在酒樓里看熱鬧了,而是直接進了二樓早已經準備好的包間。 包間是錢弼親自準備的,高子辛到之前,錢弼早已經將包間布置妥當。即便如此,賀坤還是在高子辛進去之前親自檢查了一番,確定沒問題后,才讓高子辛進去。 剛做好,錢弼就殷勤地端來了涼茶和點心,一雙眼睛笑得都快睜不開了:“陛下,請用茶。” 高子辛不滿:“你在這兒待著干什么?還不快出去看著?今天的拍賣會可是大頭,一點馬虎都不能出,明白嗎?” 錢弼趕緊說道:“陛下,臣都已經安排妥當了,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可惜高子辛依舊不滿:“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絕對?萬一呢?趕緊出去看著,若是出了事,損失就從你的紅利里扣。” 此話一出,錢弼的臉立刻就可憐巴巴地皺了起來。扣他的紅利?這懲罰也太狠了! 身為高子辛的“商務總理”,多寶樓明面上的東家,錢弼太清楚多寶樓現在是多么日進斗金,那利潤是多么可怕了。就算他只有一分的利,那也是一筆大數目了。 要是真扣了,他會瘋的,要一定會瘋的! 于是錢弼立刻不向高子辛獻殷勤了,轉身就朝外面跑。 他得親自盯著,絕對不能出事! 誰要敢害他被扣了紅利,看他怎么收拾! 賀坤看見錢弼匆匆忙忙地跑出去,無奈地搖頭:“陛下怎么總喜歡逗他?” 高子辛挑眉,一臉的理所當然:“誰讓他每次都那么好玩?” 賀坤這次無奈地什么也說不出來了。他實在不想承認,他的乖乖外甥居然也有這么無恥的時候。 然而,鳳瑄卻不滿了。 他輕輕搖著扇子,鋒銳的眉梢一挑,目光危險地看著高子辛:“陛下覺得逗弄錢弼很高玩?” 高子辛愣了愣,莫名覺得鳳瑄語氣不大對勁,于是聰明地不開口了,反而裝模作樣地端著涼茶喝了起來。 喝完一口涼茶,他又拿起一塊小巧精致的點心放進嘴里,細細品味后贊嘆道:“嗯,這里的茶和點心做得還不錯,你們也試試。” 鳳瑄看著明顯是在故意逃避的高子辛,冷冷一笑。 別以為他不知道多寶樓的點心師傅是從御膳房里出來的,用料也都是好的,味道能差了嗎? 鳳瑄決定從此以后要更討厭錢弼一點。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教訓高子辛這個沒良心的小混蛋! 于是下一刻,高子辛正準備放入口中的點心直接被鳳瑄給奪走了。 他憤怒地抬起頭,就看見鳳瑄白皙細長的手指正拿著那塊從他手中搶走的點心慢條斯理地放進嘴里,然后緩緩地嚼開了。 高子辛瞪著鳳瑄,目光越來越冷。 他敢肯定,鳳瑄這是故意在挑釁他! 高子辛徹底氣壞了,他指著盤子里的點心,憤怒地說道:“國師,盤子里還有很多。” 所以,為什么要故意搶他的? 可惜,鳳瑄的臉皮向來比較厚,而這種時候,他的臉皮就更厚了。 嫩呼呼的高子辛注定不是鳳瑄的對手。 只聽鳳瑄義正言辭地說道:“陛下,這里不比宮里,還是小心些得好。” 高子辛聽到這話,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所以呢?” 鳳瑄微微一笑:“所以,請讓臣先為陛下試毒。” 試毒?呵呵,真是好一個試毒! 高子辛非常不高興,他早就看透鳳瑄的鬼把戲了,明明是想搶他的點心,還敢冠冕堂皇地說是為他試毒! 但他還是問道:“那國師想怎么試?” 鳳瑄一點也不怕高子辛刀子一樣的目光,反而挑釁地看著他:“當然是一塊一塊地試。” 高子辛瞬間懂了鳳瑄的意思,這混蛋就沒想讓他好好吃點心!而是要把他的點心全給搶了! 高子辛死死地瞪著鳳瑄,咬牙切齒地說道:“國師當真要如此?” 鳳瑄厚著臉皮說:“為了陛下,臣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高子辛突然笑起來,“既然如此,那國師就好好替朕試吃吧。” 他說完這話,突然狠狠拉了拉墻邊垂下的一條織帶。織帶連接著掛在包間門口的鈴鐺,只要輕輕一拉,門口的鈴鐺就會搖響。然后,就會有侍者前來服侍。 錢弼早就安排了侍者守在門口,鈴鐺一響,侍者便輕輕敲響了門,輕聲問道:“客人有什么吩咐?” 高子辛朗聲說道:“去拿一百份點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