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高子辛這下徹底滿意了:“行,這塊牌子你拿去,以后你就算是朕的商務總理,和內造局總管李英就算是同僚,你負責一應的對外商務,平日不用上朝,只需入宮向朕匯報賬務情況。” 錢弼接過歡喜捧來的一面鐵牌,見上面一面是“商務總理”四個大字,一面是他的名字,最下面還有一個可做印章之用的小小篆刻。 仔細看過后,他小心翼翼地將牌子收在身上,心里卻忍不住吐槽——居然都不是金的,陛下真是太吝嗇了! 高子辛又吩咐道:“你出宮后盡快選好鋪面裝修妥當,朕給你半個月的時間準備,你能辦到嗎?” 半個月?錢弼沉吟不語,這時間就有些緊了,但是他想著日后的收益,便咬牙點了點頭:“行,半個月就半個月,臣一定把這件事情辦好!” 他也想看看,這鋪子一旦開起來,到時候能賺多少銀子。 只是突然間,他想起一個問題—— 咦?不對,他以前怎么沒聽說過內造局造出七彩的琉璃?難不成是最新研究出來的? 錢弼試探著問:“陛下,這內造局的琉璃匠人看來手藝是突飛猛進了啊?” 高子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倒是清楚他們的手藝。” 錢弼臉色頓時一僵,心中懊惱不已。 完了,他說錯話了!內造局的東西都是專供內廷,只有極少量的才被先皇賜給了大臣,外人哪能那么清楚內造局工匠的手藝! 他一陣訕笑:“臣……臣就是猜的。” 高子辛并未想過在這件事情上難為他,反正那些舊賬,他遲早會一一清算。為今之計,是把鋪子開起來,多賺些銀子,才能招兵買馬培養更多心腹。 于是他又說道:“記得,鋪子最少兩層,裝修得精巧點兒,日后要招待的不止是男客,還有女客。另外,你再找些話本寫得不錯的,日后店里有什么精品,就讓他們提前多寫些故事出來,說給人聽。” 錢弼越聽,眼睛瞪得越大。 咦?陛下居然要做女人的買賣! 咦咦咦?居然還可以這樣?他以前怎么就沒想到! 高子辛看著他那副傻樣就忍不住發笑,隨即又給他介紹了不少手段。什么“抬高身價”啦,什么“拍賣”啦,什么“饑餓營銷”啦,什么“廣告效應”啦,錢弼越聽眼睛越亮,還舉一反三提出了不少自己的觀點。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笑得都跟狐貍似的,仿佛已經看見了很多金元寶長著可笑的小翅膀朝他們飛過來。 可惜,很快就樂極生悲了。 第47章 大醋壇子 高子辛正幻想著長了翅膀的可愛金元寶源源不斷地飛向自己,突然聽見有人通報,說是國師求見。 高子辛愣了愣,想到鳳瑄的確好些日子沒來給自己上課,如今突然求見,許是有要事稟報,便命人宣他進來。 鳳瑄的確是有要事,但是,他卻不是來稟報的。 他是來捉jian的。 最近他正在琢磨著該如何處理他跟高子辛的關系,再加上周家的事情他已經出了太多風頭,為了避嫌,他便沒再整天往宮里跑,反而再次當起了宅男。 當然,他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他就是想看看,自己不去見高子辛,高子辛會不會想他。 結果,他不僅沒等來高子辛主動宣召,反而聽到了一個消息,高子辛突然宣召了曾經的伴讀錢弼! 伴讀是什么?那是青梅竹馬! 鳳瑄出離地憤怒了。 他在家里眼巴巴地等了那么久,高子辛不宣召他也就罷了,居然想起曾經的伴讀來了!錢弼不過是一個白身,長得也蠢兮兮的,哪點比得上他? 高子辛見他,難不成是想跟他重燃舊情? 想都別想! 鳳瑄再想到錢弼給高子辛當了三年伴讀,朝夕相處了三年,心里的小人就叫囂得更厲害了,醋缸一掀就亟不可待地進宮了。 于是,當他聽到宣召,走進殿內的時候,高子辛和錢弼同時覺得溫度有些冷。 錢弼狐疑地看了看,這兒沒放冰盆啊,怎么突然就冷起來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察覺到一道冷厲至極的視線,瞬間把神經繃緊了。本能地看過去,錢弼就看見鳳瑄正冷冷地看著他,那臉色,就像是跟他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樣。 錢弼直接愣住了。 這就是那位傳說中神神秘秘手腕通天的國師?這也太年輕了吧!不對,這人干嘛這么看他?他們又不認識! 錢弼想瞪回去,可惜氣勢實在不夠,只能畏畏縮縮地縮了縮脖子,像個rou嘟嘟的胖鵪鶉。 鳳瑄看著他這副沒出息的模樣,瞬間覺得這個人沒威脅了。 他才不信高子辛看得上這個窩窩囊囊的錢弼。 他手臂輕輕一動,寬大的袖袍輕輕飛揚,配合他微微抬起的下巴和臉上的微笑,十足的風流姿態,瞬間就把錢弼給比成了地上的一坨泥。 錢弼不禁看得愣神,心里傻乎乎地想著——這位國師果然不是一般人! 鳳瑄留意著他的反應,見狀心里更不屑了。只是一看到高子辛,鳳瑄又是一陣挫敗。 高子辛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就沒發現他是如此地俊美絕倫,風流倜儻嗎? 鳳瑄身上的怨氣都快化為實質了。 他突然覺得,他這幾天真是白糾結了,因為高子辛根本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他身上怨氣實在太明顯,高子辛就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高子辛不禁皺眉,心里有些不悅。鳳瑄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在埋怨他? 為什么? 他之前就十分警惕鳳瑄,此時察覺到鳳瑄的怨氣后,對他更是警惕了幾分。他根本沒意識到,鳳瑄此刻根本就是個怨夫! 高子辛的表情淡了幾分,先前的欣喜蕩然無存:“國師有話不妨直言。” 錢弼不禁抬了抬腦袋,一臉茫然,他是不是該告退了? 果然,沒等他開口,鳳瑄已經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趕人的意思相當明顯。 錢弼不禁有些驚訝鳳瑄的膽大包天,對高子辛也多了幾分擔心。看向鳳瑄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大jian臣似的——這國師該不會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吧? 所以他干脆不走了,他倒要看看,這鳳瑄到底有多大的膽子! 鳳瑄見他不走,目光頓時更冷了,直接就說道:“臣的確有話要對陛下說,請陛下屏退左右。” 這是直接趕人了。 可惜,錢弼他已經打定主意了,他就是不走! 高子辛也不想把錢弼趕走,他話都還沒說完呢!更何況,錢弼曾經是他的伴讀,現在是他的臣子,在錢弼面前,他怎么能失去了為君的威儀? 若是鳳瑄一說“屏退左右”他就得趕人,他這個皇帝還有什么面子? 于是他一揮手,直接說道:“國師直說就是,朕信他。” 朕信他! 三個字就像是三把利劍,同時刺進鳳瑄心口。鳳瑄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痛得滴血,看向錢弼的目光殺意凜然。 這個人,這個人,不過是高子辛的伴讀而已,高子辛竟對他重視至此,他無法容忍! 錢弼察覺到鳳瑄的殺意,心里的警報瞬間響個不停,讓他很肚餓奪路而逃。 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就連他的父親都對鳳瑄忌憚如斯了,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 他想逃走,又擔心高子辛,一時間猶豫不決。 與此同時,高子辛已經察覺到鳳瑄在發瘋。他很意外,根本想不通鳳瑄到底在發什么瘋,怎么就突然針對起錢弼來了。 不過他還想讓錢弼給自己做事,可不能讓鳳瑄傷了他。 于是高子辛警告道:“國師可是對朕的商務總理有什么不滿?” “商務總理?”鳳瑄眼中殺意一斂,狐疑地看著錢弼,他是聽說戶部尚書錢庸的兒子不喜歡當官,就喜歡打算盤做生意。 這商務總理是什么?高子辛對他也太優待了吧! 高子辛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告訴鳳瑄,他打算開店做生意的事。畢竟鳳瑄這人雖然危險了點,卻正是他現在需要的。 三位輔政大臣雖然忠心,可朝中勢力盤根錯節,他們三人也無法避免,所以平時根本不可能完全站在他這邊,替他震懾朝臣。 所以他才不得不仰賴鳳瑄這個國師。 他不知道這個人到底能用多久,此時卻不得不抓住一切機會,先靠他震懾住朝臣,再來培養心腹,發展自己的勢力。 于是高子辛說道:“朕欲做些生意以充內庫,錢弼是朕選中的商務總理,總理一切相關事宜,國師以為如何?” 鳳瑄這才明白,原來高子辛是想做生意了! 他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內造局最近一直在趕工,做了不少東西出來,實在不符合高子辛節儉(吝嗇)的風格,原來是想賣出去! 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由高子辛親自去辦,只能由人代理。 鳳瑄立刻想明白其中關節,不過他對錢弼實在看不上眼,這人年紀輕輕的,能辦成什么事?別到時候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商人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于是他說道:“臣以為,陛下所想不錯,只是錢總理畢竟年輕,經驗怕是不夠。所以臣懇請陛下再為錢總理挑選兩名副手,共同負責此事。” 高子辛雖然挺不滿鳳瑄之前的狂妄,此時聽到他的話,卻也不得不暗自點頭。是他大意了,思慮不周。 錢弼的確是太年輕了,就算他信任錢弼,也不能掉以輕心,把所有的重任全都交給他才對。 錢弼心里卻是老大不痛快,一直偷偷瞪著鳳瑄。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國師似乎對他很有敵意,卻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陰險,一句話就想架空他! 偏偏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鳳瑄這話確實說得很有水平。 如今只是在京城開鋪子也就罷了,日后若要在外地開鋪子,事情一多,他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與其到時候做不好,給高子辛留下一個貪權卻能力不足的印象,還不如現在退一步。 不過,他可不會乖乖讓人把他給架空了!他必要幫高子辛把這生意做大,成為天底下最成功的商人! 于是他也站了出來,言辭懇切地表示自己確實需要副手。 高子辛不禁對他高看了一眼,只是人選他就發愁了。 還是鳳瑄提議道:“臣倒是有兩個人選推薦,一人是金玉閣的掌柜,名叫孫有為,手腕八面玲瓏,很有本事。一人是戶部左參政趙清遠,此人對于經營之道很有見解,陛下可一用。” 錢弼不禁說道:“陛下,金玉閣掌閱孫有為的名字臣也聽過,確實很有手腕,而且此人極重信義,并非那等貪得無厭之人,應當可用。至于戶部左參政趙清遠,臣并不熟悉。” 高子辛微微點了點頭,若是鳳瑄所言不假,這二人倒是的確可用。只是他有些心驚,鳳瑄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難道,這就是他這個國師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