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鄭貴妃才是諸妃子之中最受寵的,見安妃露出柔軟白嫩的腰肢,皇帝看的眼睛都直了,她心里便不舒服了,伸出纖纖玉手嬌弱捧心,娥眉微顰,雖是在“生病”,看起來卻格外嫵媚動人。她這一“病”,安妃的舞姿再美皇帝也無心欣賞了,握著鄭貴妃的手問長問短,十分關切。 壽康公主和王皇后都露出厭惡之色。 王皇后自然是不喜歡這些寵妃的,壽康公主是皇后嫡出的公主,對皇帝這些個寵妃也是向來看不順眼。現在安妃借歌舞獻媚、鄭貴妃公然借病邀寵,王皇后和壽康公主看在眼里,除了憎恨,還是憎恨。 “你這個心口疼可是老毛病了,總愛復發,請了多少名醫也不見效。唉,這可如何是好?”皇帝長吁短嘆。 已是花甲之年的老皇帝,疼愛起美人還是很真心的。看到鄭貴妃這西子捧心的嬌態,他憐惜無比,恨不得自己能替鄭貴妃受苦。 樂康公主母妃早亡,皇帝對她的疼愛便比其余的公主略差一些,見皇帝為了鄭貴妃的“病”愁眉苦臉,她心中一動,道:“兒府中倒有一位名醫,醫術極佳,有神醫之名。貴妃的病,或許他可以效勞。”皇帝聽了大喜,笑著夸獎樂康公主,“我兒甚有孝心。既然如此,朕這便命人宣召,令其即刻為貴妃診治。若治好了,朕有重賞。”樂康公主被皇帝夸了,不覺飄飄然,又殷勤道:“兒帶了阿放同來,不如讓阿放回府去請……去喚杜大夫,好么?”皇帝笑著答應了,“甚好甚好,讓阿放回府叫人。貴妃病情若有好轉,你和你的兒子,朕都有重賞。”樂康公主心中歡喜,暈生兩腮,笑吟吟向皇帝道了謝。 皇帝既然有了旨意,宦者便飛快的出去傳旨,命瘐濤回樂康公主府請杜大夫進宮。 瘐濤聽說是為鄭貴妃請杜大夫,心里很有些不樂意,可這是樂康公主的意思,皇帝也下了旨,他沒辦法,只好騎上馬,不緊不慢的回樂康公主府。 才到朱雀大街,他便遇上了桓廣陽、桓十四郎兄弟。 瘐濤勒住馬韁繩,含笑向兩人問好,“表兄,十四表兄,做什么去?”桓廣陽道:“阿母進宮家宴,阿父命我二人前往迎接。”瘐濤笑,“我和表兄又不同,阿父命我送阿母入宮,不必回家,守在宮中等候阿母。”桓十四郎奇怪,“那你現在怎地出宮了?”瘐濤眉頭微皺,“鄭貴妃病了,我回府請杜大夫。”桓十四郎臉色便有些怪異,“如此。”見樂康公主這般巴結鄭貴妃,心中隱隱有些不快。桓廣陽道:“表弟既有使命在身,便快些回府去吧,咱們改日再聚。”瘐濤頷首,和這兄弟二人告辭了,策馬前行。 “鄭貴妃的病有什么好治的。”桓十四郎小聲嘟囔。 桓廣陽淡淡掃了他一眼。 桓十四郎吐吐舌,“好了,知道了,不說了。” 兄弟二人正要策馬往宮中去,身后傳來行人慌亂的叫聲,“馬驚了!馬驚了!快躲啊,快躲!”中間夾雜著女人和孩子的驚叫聲、哭喊聲,亂七八糟的,桓十四郎皺眉,“鬧市之上驚了馬,會不會傷到人?阿兄,咱們管管吧,好不好?”桓廣陽已經準備出手,“自是不能袖手旁觀。” 這是朱雀大街,任由驚馬亂躥,必定會傷到無辜行人。 少女的嬌喝聲自遠而近,“勞駕,煩請諸位讓一讓!馬沒驚,我騎的很穩,只是有急事騎的快一些,煩勞諸位讓一讓,多謝了!對不住對不住,真的有急事,打擾了!”口中不停道歉,速度卻一點沒減慢,靈活的向前疾馳。桓十四郎愕然回頭,只見一位女郎騎著匹快馬在鬧市中穿行,騎術精湛,反應敏捷,不是任江城,卻是哪個? “阿兄,是八娘子。”桓十四郎叫道。 “看到了。”桓廣陽聲音平靜,“她遇到麻煩了。” 她平時不是這樣的,一定是遇到了很嚴重很緊急很麻煩的事,才會在鬧市縱馬疾馳。 “哎,哎。”桓十四郎沖到街中間,沖著任江城拼命招手,“哎,停下來!” 任江城馬匹已經沖到近前,驀然勒住馬韁繩,馬兒前蹄高高抬起,一聲長嘶,差點沒把她掀下來。 “桓十四!”任江城揮去臉上的汗水,怒道:“你攔著我做什么?我要去請杜大夫救命,你知道么?” “誰生病了,這么要緊?”桓十四郎被她罵的耷拉下腦袋,沒底氣的問道。 任江城忽然淚下,“我阿母,是我阿母!桓十四,我要求杜大夫施救的人,是我阿母啊!” “啊?”桓十四郎驚呆了。 桓廣陽催馬過來,“阿弟,你立即過去攔住阿放,不許他進樂康公主府。”溫聲告訴任江城,“女郎莫慌。宮中鄭貴妃生了病,要召杜大夫入診,我表弟方才從這里路過,回樂康公主府請人去了。”任江城很著急,“那快去攔住他啊。桓十四你快去,纏著瘐濤,不許他回府。”桓十四郎撥馬往回走,口中嘟囔,“為什么是我?為什么不是我阿兄?”任江城柔聲哄他,“桓十四,你最機靈最會花言巧語了,你能和瘐濤嬉皮笑臉,你阿兄可不會啊。”桓十四郎喜滋滋的回過頭,“還是你有眼光,知道做這件事我比我阿兄強。我去了啊,你放心,我一定把瘐濤拖住,不讓他趕在你前頭。”灑脫的揮揮手,催動馬匹,追趕瘐濤去了。 桓廣陽凝視任江城,“女郎,我知道一條近路,可以很快到樂康公主府。” 任江城大喜,“那還等什么?快點啊。” 桓廣陽點頭,“跟我來。”一提馬韁繩,白色寶馬輕快的揚起四蹄,飛奔起來。 任江城緊緊跟在他后面。 兩人馳入一條小巷,抄近道去了樂康公主府。 有桓廣陽陪著,任江城暢通無阻進了樂康公主府西邊的角門。桓廣陽陪著她沖到杜大夫面前的時候,杜大夫正在密室煉制一種新藥,無緣無故被打斷,露出惱怒之色,“小丫頭你這一折騰,我老人家損失慘重。你就是賠我一百頓飯,一千頓飯,我也是不夠本兒……”任江城含淚拉住他,“別說一百頓一千頓了,以后我頓頓請您都行。杜大夫,我阿母中了毒……”杜大夫大驚,“真的么?”伸手去拿藥箱,“別啰嗦了,走!” 作者有話要說: 先到這兒,謝謝大家,明天繼續。 知道大家斷斷續續看文不耐煩,我也不想這樣。 我盡量調整吧,請大家給我時間。 多謝。 ☆、第59章 59 “您太好了。”任江城哽咽道謝,拉著杜大夫匆匆往外走,“杜大夫,咱們快點,我阿母中的毒好像很厲害。” 杜大夫還沒見她急成這樣過呢,不由的大為嘆息,柔聲道:“好,聽小丫頭的,咱們快點。” 桓廣陽步子快,趕在他倆前頭出去了。等他倆出來,桓廣陽一手牽著一匹馬,將左手的馬韁繩遞給任江城,“女郎自己騎一匹。”順手從杜大夫肩上取過藥箱背好,“杜大夫,您騎術平平,和我同乘一騎會比較快。”不由分說,便將杜大夫抱上了馬。杜大夫氣哼哼的,“什么我騎術平平,我老人家根本不會騎馬!我就是不會騎馬怎么了!”桓廣陽飛身上馬,一只手虛扶著他,用哄勸的語氣說道:“您老人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般有學問,會不會騎馬有什么相干?”任江城也跟著灌迷湯,“騎馬這種小事,哪配勞您大駕啊?”杜大夫被這兩人哄的轉怒為喜,“十三郎,小丫頭,快走吧。” “是。”桓廣陽答應一聲,提起馬韁繩。 他在前頭帶路,任江城緊隨其后,抄小路直奔陵江王府。到陵江王府之后全換成任江城在前頭帶路了,她還順著方才她出府的道路回去,一路上遇到的全是見過她的人,通行無阻,到高樓前方才下馬,和桓廣陽、杜大夫一起快步進去,揚聲道:“阿父,阿母,阿倩,我回來了!” 杜大夫年事已高,這一番奔波下來喘氣便露出疲態,桓廣陽一邊替他背好藥箱,一邊體貼的攙扶著他,看上去倒像是他的弟子或是晚輩。 三人進去之后,只見上首一老一少兩位貴婦面色惶急,任平生坐在下首,一手抱著幼子,一手攜著愛妻,臉上陰霾籠罩,地上歪七扭八躺著幾個人,看樣子已經沒氣了。廳中還有數名仆從、婢女垂手侍立,個個摒聲斂氣,滿臉恐懼之色。 任江城別的都顧不上,直接沖到了范瑗身前。俯身看看,范瑗雙眼微閉,臉上黑氣隱現,“阿父,他們不肯說對不對?放心,我把神醫請回來了。”任平生恨恨,“不管如何嚴刑逼問,這些人一口咬定根本沒有解藥。”見到任江城身后一位俊美青年扶著位儒雅老者,認得這俊美青年是桓廣陽,儒雅老者是曾在船上見過的杜大夫,忙起身見禮,“有勞杜大夫,拙荊的性命,仰仗您了。”杜大夫喘了口氣,指指范瑗,“將她扶到案上躺好。”命令桓廣陽,“打開藥箱,將我的金針取出來。”這會兒他就是老大了,眾人如聞綸音,立即照辦,桓廣陽從肩上取下藥箱拿金針,任平生將幼子交到女兒懷里,自己俯身抱起愛妻,小心翼翼放到長案上。 陵江王妃和世子妃都看的呆了。 這便是……所謂的神醫? 陵江王妃又是惱怒又是著急,雙手緊張又煩燥的絞在一起。世子妃一雙柔荑放到她雙手上,低聲道:“姑母,但愿這真是位神醫,范娘子能救回來。”陵江王妃胸口一陣疼痛,帶著怒氣低聲道:“若范瑗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就算事后查出不是我主使,任平生今后和我也是死敵了。你說說,是誰這般歹毒,要如此陷害于我?”世子妃冷笑,“誰看不得咱們好,便是誰了,左右不過是那幾個人。”說到這兒,她心中一動,“或許那暗中指使之人野心大,要一箭雙雕,不光害了咱們,還除去任平生這眼中釘rou中刺呢?姑母想想,既恨咱們,又恨任家的,會是誰?”陵江王妃咬牙切齒,“這般心狠手辣喪心病狂,還會是誰?唉,可惜咱們才回京城,王府的人還沒來得及清理,這便讓人鉆了空子……”世子妃心有余悸,“可不是么?姑母,這件事過后,咱們真得一個一個挨著理理,身邊有這種下人,寢食都不得安穩呢!” 姑侄二人看到杜大夫開始給范瑗施針,桓廣陽背著藥箱站在一邊隨時等候召喚,神態恭謹,便沒想到這人會是哪家的公子,還以為是杜大夫的弟子或晚輩。世子妃凝神看著,嘆氣道:“神醫果然是神醫,手法如此嫻熟。”又道:“便是他的弟子也與眾不同。這青年人的氣度舉止哪像是位大夫的弟子,竟比許多名門公子更為俊美清逸呢。”陵江王妃這會兒心思煩亂,對這些細節便不甚在意,嘆氣道:“要不怎么說是神醫呢?自然和尋常大夫大不相同。”目光全放在杜大夫和范瑗身上。 她萬分盼著杜大夫能將范瑗救回來。要不然,眼下的麻煩先不說,將來見了陵江王,她沒法交代,她交代不過去。 杜大夫認準xue位,金針以驚人速度頻頻刺出,又一根接一根的丟棄在盤子里。 盤子里的金針,下半截都是黑色的,可見毒性如何之強。 任平生在旁看著,目不轉睛、憂心如焚。 任江城抱著弟弟輕拍安慰,目光也隨著杜大夫靈巧的雙手上下翻飛。 任啟這會兒好像很乖,沒哭也沒鬧。 “阿倩。”任江城覺得不對勁,柔聲喚著弟弟的名字。 任啟趴在她肩頭,軟軟糯糯的“唔”了一聲。 任江城略有些放心。 任平生和任江城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范瑗這邊,對周圍的情形便放松了警惕。垂手侍立的仆役中有一個豹頭環眼的青年人悄悄挪了幾步,挪到杜大夫身后的地方,他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聲響,幾乎沒驚動人。到了杜大夫身后,他見陵江王妃、世子妃沒注意到他,任平生和任江城也沒注意到他,嘴角泛上絲得意的笑,右手探入了懷中! “噗”“噗”兩聲,細小而清晰的利器入rou之聲傳到他耳中,他不能置信似的睜大了眼睛,許久,才愕然低頭看過去。 他的手被兩枚銀釘釘在了胸口。 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 陵江王妃、世子妃和任平生、任江城的目光都被這人吸引了過來,杜大夫卻恍若無聞,神情專注,此時此刻他眼中只有病人,世間萬物仿佛都已經不存在了。 十指連心,疼痛像海浪似的呼嘯而來,這豹頭環眼的青年人承受不住,憤然伸手指著桓廣陽,“你……你……你偷襲我……” 他眼睛本來就很圓很大,現在怒目圓睜,更是大得嚇人。 桓廣陽神色淡然,“你探手入懷,要取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那青年人露出驚詫之色,再也忍受不了手上的巨痛,雙眼一翻,重重倒地,昏死了過去。 “反了,反了!”陵江王妃拍案大怒,“一樁接著一樁,一件接著一件,真不把我這位王妃看在眼里了!” “是誰這般狠子野心,敢在陵江王府興風作浪?”世子妃眼中含著淚水,萬分委屈。 任平生冷冷看了她倆一眼。 他今天在陵江王府連遭變故,對陵江王妃和世子妃疑惑已深,目光冷硬得得如同深冬臘月里的冰霜雪雨,陵江王妃和世子妃都是心中一寒。 武主簿帶著十幾名王府衛兵匆匆走進來,“王妃,世子妃,屬下已奉命將這里團團圍住,發現了幾名可疑之人,正在加緊審問。”陵江王妃精神一振,指著方才那倒地昏迷的青年人,“這人方才意圖行刺,被神醫的弟子一擊即中,你快看看,他懷里揣的是什么?” “是,王妃。”武主簿躬身答應。 他走到那青年人面前,蹲下身子在他懷中仔細搜撿,過了一會兒,從那人懷中搜出幾枚暗器,“王妃,這人懷中有暗器,很鋒利,而且淬了劇毒。” 任平生臉色大變,陵江王妃和世子妃同時驚呼出聲。世子妃到底年輕,腦子靈活,眼珠轉了轉,高聲贊揚:“幸虧神醫的這位弟子耳目聰敏,反應奇快,否則后果不堪設想!”用賞識的目光看著桓廣陽,微笑道:“你和你師父立了大功,等你師父救下范娘子,陵江王府必定重金酬謝。” 還好眼前這位神醫弟子風姿俊爽,秀異出塵,世子妃不敢褻瀆,才說“必定有重金酬謝”,要是風度舉止沒這么出眾,世子妃便會高貴矜持的告訴他“定有重賞”了。 桓廣陽依舊神態自若的站在杜大夫身邊,好像沒有聽到世子妃的話一樣。 世子妃又是詫異,又覺難堪。 這位神醫的弟子,也未免太過傲慢,太過目中無人了吧? “足感盛情。”任平生神色復雜的向桓廣陽道謝。 他對桓家的人一向沒什么好感,對桓廣陽也一樣看不順眼,這時心中卻是五味雜陳。這位桓十三郎像個晚輩似的任勞任怨跟在杜大夫身邊,又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他是欠下桓十三郎這個人情了。如果桓十三郎沒有及時出手,或許杜大夫這時已經倒下,范瑗便無人醫治,性命堪虞…… “哪里,舉手之勞。”桓廣陽絲毫沒有居功自傲之意,客氣的欠欠身。 “十三郎,多謝你。”任江城輕聲道謝,一雙明眸之中,滿是感激之意。 她和任平生是關心則亂,警惕性放松,還好有桓廣陽在,以旁觀者的從容和冷靜替任家解決了一個意圖行刺的小人。雖然桓廣陽很客氣,說他只是舉手之勞,可實際他不只救了杜大夫,也是救了范瑗啊。 她生著雙很美麗的眼睛,明亮燦爛如天上星辰,清澈無辜如單純的小鹿,這時水汪汪的含著無限情意,便愈加楚楚動人了。 一向從容淡定的桓廣陽,這時卻現出迷惘之色。 “女郎客氣了。”他柔聲道。 任平生繼續看杜大夫給范瑗施針,桓廣陽柔和的聲音傳入他耳中,不知怎地,他聽著格外刺耳。 陵江王妃惱怒過后仔細想了半晌,覺得先洗清自己最為緊要,便命令武主簿協同另一位在京的王府參軍將可疑之人逐一盤查,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也不可放過,務必要將幕后主使之人查出來。武主簿一一答應,將那環眼年青人等抬了出去,會同褚參軍審案子去了。 范瑗中的毒被漸漸清除,臉上的黑氣漸漸少了,任平生放心許多。 武主簿出去的時候和他告辭,小聲說了幾句話。任平生點頭,“武兄和褚兄辦事,小弟放心。有勞兩位,改天小弟當面致謝。”武主簿感慨的拍拍他,“你我之間,還用得著這般客氣么?”安慰了幾句,快步離去。 大家的目光重又投到杜大夫身上。 杜大夫身上的衣衫傷了大半,額頭上也是汗水直流,顯然損耗精力很大。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將手中金針擲下,疲憊的坐在一邊,“性命已然無礙了。明后日我再替她施針,慢慢將養,應能痊愈。”任平生大喜道謝,“杜大夫救命之恩,任某永生不忘!”見范瑗眼睛動了動,好似要醒,忙撲過去低聲呼喚她,“阿瑗,阿瑗!你覺得如何了?” 任江城滿臉驚喜,“杜大夫您太神奇了,功同良相扁鵲復生妙手回春啊。”恭維了許多話,諂媚的沖杜大夫笑,“我阿母真的沒事了,對不對?”杜大夫就著她的手看了看她懷里的任啟,沒好氣的道:“你阿母真的沒事了,不過,你阿弟不大好。這孩子嚇著了,眼神不對,你看到了么?”任江城嚇了一跳,忙看向懷里的任啟,“阿倩,阿倩乖寶貝,你怎么了?沒事吧?”任啟迷迷糊湖的笑了笑,眼神確實有些呆滯。 “阿母好了,阿弟又嚇著了……”任江城不覺哽咽。 杜大夫嘆氣,“行了,小丫頭別哭,你阿弟沒甚大礙,交給我老人家了。”任江城一手抱著弟弟,一手從袖中取出帕子拭淚,擦完自己的眼淚又替杜大夫擦汗,“多謝您啦。沒有您,我便不知如何是好了。”杜大夫哭笑不得。 范瑗努力睜開眼睛,“郎君,我想回家……”任平生握緊她的手,柔聲答應,“好,咱們回家。”任江城也覺得這里屬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便高聲道:“阿母您想回家對不對?好好好,依您,咱們這便回家去。”陵江王妃和世子妃都是苦笑,明知不可留,也便不強留,命人將任家的牛車一直牽到門前,任平生抱著范瑗,任江城抱著任啟,桓廣陽扶著疲憊不堪的杜大夫,一齊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