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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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男人蹙眉。 就算沒有敞亮的燈光,這個男人的表情姜一還是讀懂了。雙眉間的川字,上揚的上嘴唇,他此刻對她,是蔑視。 “你覺得我在訛你。”她搖頭,脫下自己右腳的鞋,又從名片夾里取出名片,光腳走近他。 “我…” “你可以拿著這雙鞋到的專柜驗一下。”她微微仰頭,將東西塞進他手里,咬字清晰,“我等著你的道歉。” 說完,她就扭頭要走,邁出兩步,又轉過身:“對了,別以為我找不到你。我知道你和誰一起來的。” 月光和遠處的霓虹照在她臉上,一片光彩,她背過身去的時候,他邁開步子。 姜一被拉住,不悅道:“怎么?沒完了?” 男人沒答,繞到她身前,彎下腰。 姜一順著他的動作看到擺在她眼前的酒店拖鞋,和他光著的雙腳。 “我叫趙正。”他說。 ** 天色由暗轉明,晨曦淺白的光線穿過窗簾的縫隙擠進來。姜一的手機響起鬧鈴,斷了僅兩個半小時的睡眠和她的旖夢。她不情愿地從被窩里伸出手,按掉手機鬧鈴,坐起來。 下床,瞥見擺在邊上那雙一次性的印著酒店標志的白拖鞋,姜一動作有兩秒的停頓。 她剛才夢見那個男人了,嗯,春/夢。 按說她在乙方公關公司工作了四年,滾滾紅塵也是長了不少見識,別說那些一米九幾的模特,當紅男明星也都能在各種場合見上。怎么偏偏就單夢見這個男人了呢? 大概,因為他陌生。 姜一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天賦、工作需要,又或者過去經歷的關系,對人的記憶特別敏感,幾乎只要打過照面的人她都會記住。 昨晚打德州/撲克,她打量過臺面上的所有閑家,沒有媒體和kol,她才上桌的。她右手邊三位,一看就都是混咖,穿的無非是最容易讓人辨別出的kenzo或hy之類品牌的大賣款,發蠟糊得頭發都嫌喘不過氣。左手邊那個倒是穿得低調些,沒有明顯的品牌logo,不過腳不上蹬的burluti就能猜出來家底。唯獨格格不入的,是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衣著普通,顏色是最保險的黑白灰,整個人一直繃著,英挺的臉沒表情,嚴肅地不像在夜店賭場享樂,也因此姜一對他印象深刻又毫不在意,他顯然不是同道中人。 她還真希望和這人停留在一面之緣,也就不至于晚上賠上一雙。她全身上下,除了這雙鞋,都是從品牌(樣衣間)里拿出來的。她的工作就是要營銷這些品牌,而營銷的基本素養,就是她首先就得以身作則把這些穿在身上。當然,如果沒這些樣衣,她恐怕也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衣服。 她不是那種幸運地可以把工資都花在吃喝玩樂上的人,她的錢有更重要的用途,所以這雙她難得出手買下的高跟鞋,對她來說,格外重要,即使是打折款。 這個叫趙正的人最后也沒留下聯系方式,只說會去找她。姜一雖煩惱,也不是太擔心。一來,這人既然有救萍水相逢之人的心,人品應該不差(雖然眼力極差)。二來,這場活動是她cao辦的,即便vip不是由她負責邀請,以她和品牌方的關系,拿到他的電話并不難。 想到此處,姜一心情平復了些。再怎么說,她在夢里也占盡了別人便宜。 姜一走進浴室,剝了衣服迅速沖了把澡。護膚上妝,半小時后,她帶上筆記本電腦出門,去巡視拆場現場。 這次搭建公司倒也靠譜,姜一到現場,場地已經差不多恢復原狀了。姜一和賭場經理以及搭建公司負責人都打了招呼,確保沒什么損壞問題,這才離開現場去自助餐廳吃早餐。 才四個小時沒查郵件,打開筆記本電腦,一聯網,二十多封未讀郵件就涌了進來。 拿了一杯咖啡,一只煎蛋配兩片涂了黃油的面包,她一邊回郵件,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填著肚子。 姜一對自己有著嚴苛的要求,時間表永遠排滿,力求一分鐘都不浪費。就單做在餐廳里這兩個小時,她就處理完所有郵件、給伏特加客戶發了一個即時活動匯報、查看稿件、以及寫完了一篇自己公眾號的內容并排版發布。 “早啊,一姐。”唐一打著哈欠,懶懶地端著咖啡坐到姜一邊上。 “九點半了。” “當公關的不都是這個生物鐘嘛,就你,晚睡早起。說真的,不困么?昨天應該也是半夜里才散場的吧。” 同是公關,唐一要小兩歲,在英國念完研究生才回國工作,之前在姜一手底下實習過一陣子,之后到另一家獨立的公關公司工作。姑娘沒什么心機,機靈乖巧,或許因為名字都是“一”,兩個人熟絡起來,姜一有時候拿她當小meimei看。這次唐一是請了年假來澳門玩的,蹭姜一的酒店積分在她隔壁住。 唐一的生物鐘就和大多數乙方公司的人一樣,晚睡晚起,睡多晚起多晚。 “習慣了。”姜一喝了口清咖。一天三杯,再苦的也都會覺得淡如水。 “哎,我非常想以你為榜樣。可是每個早上起床的時候,被子都把我牢牢抱住,死都不肯離開我。”唐一彎曲著五指,作掙扎狀,“它那么愛我,我實在不忍心。” 姜一冷眼以對:“你的表演欲沒用對地方。” “我這叫可愛。”唐一撇嘴:“咦,你早上難道不是去巡視場地了,怎么穿的跑步鞋?” “……我活見鬼了。” “哈?鬼?” 在酒店套房的趙正忽覺得鼻子癢得不行,打了個噴嚏。張野宿醉,難受得不行,頂著雞窩頭從房間里走出來,見趙正坐在窗邊盯著手里的小紙片兒發呆。 “干嘛呢你?早飯吃了沒?”張野走到浴室擠牙膏刷牙。 “這個點,你覺得呢?” “當我沒問。”張野含著牙刷走出來,見趙正還保持著原先的姿勢,不過這次他注意到趙正腳邊擺著一雙女人的高!跟!鞋! 張野健步如飛沖上去,提起那雙鞋:“女棱(人)!誰?誰的!” 趙正抹掉落在額上的牙膏泡,不滿地看向張野:“把嘴洗干凈了再說話。” 張野哪顧得那么多,他認識趙正這么多年,真的是這么多年,就沒見過他和哪個女人沾上半點關系。要不是知根知底,他都要懷疑趙正是哪方面有問題。天曉得,這雙高跟鞋對張野來說有多大的爆炸力,他都能腦補出一片宇宙。 “手里拿的什么!”張野一把奪過趙正手里的紙片,定神細瞧,是張名片。 姜一,gc公關顧問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客戶經理。 “公...關...等等!”張野從嘴里拿出牙刷,“啊啊啊啊!這雙鞋是不是那個御姐的?!昨天你還和我說什么來著,女公關!趙正沒看出來啊,你這人太道貌岸然了!” “別瞎想。” “我瞎想?人高跟鞋都在這兒,鞋跟還斷了!”張野拿著牙刷不停筆畫,“不行,信息量太大了,太大了!” 趙正靜靜地看著張野演戲,不搭腔。 張野一個人演得沒勁,片刻停下來:“行,當我唱獨角戲。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一個女公關能有什么事。” “我說,我聽你這語氣,女公關怎么了?”張野瞇起眼,須臾,問道,“喂,你…該不會以為人是那種公關吧?” “那是哪種?” 張野撫額:“wow,老古董,服了你了。看名片上英文沒?這是一家國際大型公關公司。都叫公關,人這叫公共關系s,做品牌傳播的。不陪酒。” 趙正挑眉,哦,原來...不是公關小姐。 ☆、第三章 3生時何需久睡死后自會長眠 從澳門回來后的兩周過得飛快,姜一忙碌于活動報告以及撰寫新客戶的比稿。 6月review(績效考評)不遠了,要升職加薪,這兩件事對姜一來說極其重要。 她所管轄的團隊負責的其實是時尚品牌,這次伏特加的活動純粹因為fb(餐飲)團隊負責人突然鬧離職潮,她是臨危受命接下這場年度重頭活動。報告多精彩,她的加分項就會多精彩。 至于新客戶,是個在法國極負盛名的奢侈品牌,但剛剛進入中國市場。姜一打聽下來,他們起碼找了七家公司來比稿,幾乎囊括所有出名的公關集團和獨立公關公司。姜一跟著總監去參加了碰頭會,對方訴求很清晰直白,合同期一年,目標是要以最快速度打入中國市場。工作內容包括傳統公共關系和數字營銷,需要全方位的服務方案。 目標明了至極,對于參加比稿的人反而是出了難題,因為每個人都輕易地解了品牌需求和定位,如何脫穎而出似乎就要拼創意、心機,甚至是品牌方對團隊性格氣場的喜愛程度。 從囊括對手品牌調研,媒體對品牌的印象和熟悉程度等內容的基本調查,到全年公關稿件主題計劃、大型活動支持方案、數字營銷策略這些創意和規劃的內容,初步全案要在五個工作日內呈交給客戶。 姜一腦漿都在這幾天被徹底榨干,召集了團隊做了數次rming(頭腦風暴),和總監來來回回改了六遍稿子,四天加班到十一二點,才在第五天的早上,讓總監能貌似從容不迫地把提案發出去。 周五晚,姜一決定準點下班,出去跑一圈放松放松。 姜一公司在南京西路,大樓氣派,符合公司定位。而她租住的公寓離公司雖僅有十分鐘步行距離,卻是擠在弄堂里狹小的一室一廳。老式的房子,上樓梯還有嘎吱嘎吱的聲響。姜一只當它是個落腳點,四年了,這里還像是間鐘點房一樣,回來就為了換個衣服,或洗個澡,睡個覺,生不出半點歸屬感。 現任總監不止一次在下班前,拍拍她的肩膀,和善地說:“別總加班,早點回去。work嘛。” 姜一每次都沖她揚起一個更溫暖也更虛假的笑,點點頭,然后,繼續加班。 工作與生活平衡?這簡直就是資本主義偽善的人文關懷,她當然可以選擇少加點班,少做點事,只不過這樣她的工資也會少長一些,升職也會慢一些。畢竟你還要生活嘛。呵呵。 換上跑步的行頭,姜一從公寓出來,沿著南京西路往靜安寺方向跑。 她剛搬來的時候,曾被南京西路夜里的這一片片霓虹所迷惑,它們讓她感受到屬于大都市的璀璨。并排著的港匯廣場、梅龍鎮伊勢丹,透亮的櫥窗里擺著高檔的皮具,外立面廣告上的模特以傲人的神情俯視著她。 現在,她在這一排排掛著霓虹的梧桐間穿行,奔跑過一扇又一扇奢侈品店鋪的門口,她看見的是行色匆匆的下班族、夜深仍不愿歸家的年輕男女、清早出門跑到小馬路的格子鋪買早餐的阿姨叔叔...... 她更現實,也更喜歡這樣的奔跑。與這些人擦身而過,讓她覺得自己終于融入了什么。 鈴聲打破耳機內的旋律,姜一取下綁在臂膀上的手機,陌生號碼。 “喂。”她靠邊站定,此時已到靜安寺。夜幕沉沉,寬闊的十字路口紅綠燈轉換,烏泱泱的人群順著人行道雙相移動。 “我是趙正。”低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沉甸甸的。 他的音色和夜色很配。 姜一在腦子里飛快過了一遍人名,三秒后,開口:“我的鞋修好了?” “……算是。你什么時候有空,我給你送過去。” 他這樣的男人,姜一不介意多見幾面。 “嗯,稍微等我下,讓我看看時間。” 姜一打開郵箱同步日歷,密密麻麻各種顏色。明天倒是有個空檔,但她不想顯得太急迫。手指向右滑到下周,終于尋找出一個合適的空隙。 她抬起頭,正準備回復,猛然捕捉到馬路對面從瑞歐百貨走出來的挺拔身型。他手里提著兩個的袋子,另一只手正拿著手機通話。 姜一立刻背過身去,打開手機照相功能,切換成自拍模式,當鏡子來照。她撥了撥頭發,確定自己狀態依舊完美,這才再度轉過身,靠近聽筒:“你在芮歐百貨?” 她話說出口,就見對街的男人四下張望,車流、人流,阻擋在他們之間,或快速或緩慢地通過。電話那頭的人并沒把“你在哪兒”問出口,短暫的空白,他的視線與她對上。 姜一好像在他的眼里看見了霓虹,晶亮的,璀璨的。 “我過來。”他說。 春寒料峭,他穿了件夾克,面料單薄,可卻被他的骨架和肌rou撐出一種精煉感。沒版型的休閑褲都不能折損他的長腿,比例恰到好處,趨近完美。 至于相貌,非常端正,非常對稱。劍眉星目,下巴、鼻梁、眉骨,線條利落干凈,毫無陰柔之氣。走路步子利落,簡直是行走著的男性荷爾蒙。 姜一的目光釘在他身上,兩周前的春/夢在腦海中浮現,她竟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燒。 就在這當口,趙正已經站定在她面前。 “你好。”他中規中矩地打了個招呼。 姜一清了清嗓子,恢復一貫的笑顏:“真巧。” “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