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許攸寧回家,信箱里有信,她疑惑,即使是高考那時也寫了原來的地址,現在是誰署名收信人是她,確切地知道她住在這里呢。 打開信封,里面是一張折疊起來的a4紙,打印稿,開頭是:好久不見。 腦海里涌出來的記憶第一幅圖,便是狹窄的汽車后備箱。許攸寧將它攤開在桌面上,用手機拍了一張圖,隨后才讀下去, 信中,對方只是簡單地向她問安。字里行間也透著非常客氣的禮貌,都沒有一絲負面的,暗藏的威脅。 許攸寧自然不會信以為真,她將照片傳給秦忠國后,踟躕片刻,還傳了一份給秦火鳳。既然警報已經拉響了,那么就一絲也不能大意地面對吧。 相同的情況出現了好多次,許攸寧不得不更加上心,縱然身邊有秦老派來保護的人,她也不曾放松。在這種不知道是混淆視聽,還是真槍實彈的時候,她只有不讓自己輕易受傷害,才能讓減少關心自己的人的負擔。 今天是雨天,許攸寧沒有騎車,沈嘉言已經有兩個星期沒來學校,她和陸其宸分開后撐著傘回家,雨簾隔開了眾多視線相對的機會,即使隱約感覺身后有人保持距離地跟著,卻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的行人。 許攸寧不禁警覺,可還沒走幾步,后面的人就匆匆跑到前面來,笑得陰陽怪氣的,許攸寧本渾身緊繃,但在看到來人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氣。 好像是……小混混。 傳聞在好學校附近總會有這些人蹲點,看哪個乖乖巧巧的好學生好下手,就一路跟著,要的就是錢。這種人怎么抓怎么捕只多不少,許攸寧沒想到今天自己就撞上了。 她識趣,看對方三個人的樣子,還有眼前那只似乎不配合就要動蠻力的手,慢慢從書包里掏出錢包, 正要交過去, 卻聽到“哎喲”一聲怪叫, 許攸寧頓了一下,視線從那只緊抓對方手腕不放,骨節分明的大手上,緩緩上移,白皙,連小手臂都感受得到肌rou的結實,一如既往的白襯衫,一張被雨簾隔開,似乎更加仙氣撩人的,看著自己的笑臉——“你回來了?” 對方鳳眸彎了又彎,鼻子里只輕哼一聲,薄唇動了動:“要不要跟我學點防狼術啊,怎么每次碰到你,我就是英雄救霸的戲份啊?!?/br> 許攸寧心想:怪我咯。 但她溫聲笑道,“那真是麻煩你了?!?/br> 沈嘉言微怔,麻煩他什么,麻煩他以后還得繼續這保安的行當嗎?他回眸,淺笑,隨即聽到只剩下被抓著的小混混的嚎叫,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現在沈嘉言要為民除害了。” 他語氣特溫柔,宛若春風一度,如果他手里那個小混混別發出殺豬一樣的聲音那就更好了。 沈嘉言和許攸寧把小混混交給趕來的警察,還得到對方一聲贊說是“見義勇為好少年”,沈嘉言說“不敢當”, 許攸寧完全沒有自己只是“受害未遂人”的自覺,當警察叔叔的目光移過來時,她的回答是“應該的” 警察叔叔滿意地點了點頭。 既然和許攸寧一道路上了,沈嘉言就干脆送許攸寧回家,他去過許攸寧新家一次所以面對許攸寧驟然防備的眼神他還是無法真的實話實說“我只是比較聰明所以才來一次就熟門熟路”。 沈嘉言跟許攸寧上樓,許攸寧拿了塊新毛巾讓沈嘉言擦擦,卻見到對方先是快步沖到洗手間洗手——她還記得剛才他握住小混混的時候,皮膚接觸的地方還夾著張餐巾紙呢。 沈嘉言擦著腦袋上滴下來的水珠,像是從水里剛泡出來的新鮮美男,許攸寧再一次覺得秀色可餐。入夏襯衫貼在皮膚上半隱半露地勾勒出肌體,這不是勾引play是什么。 許攸寧故作平靜地盯了好一會兒,直到對方疑惑的目光落到自己頭上,許攸寧問:“你要走了嗎?” 沈嘉言抑郁:“我剛擦了頭發你就讓我走?!?/br> 許攸寧說:“哦,那你要換衣服嗎,襯衫濕透了。” 濕透了……沈嘉言嘴角抽了抽,許攸寧最有本事一本正經說出可盈襠的話,他目光復雜地在對方平靜白皙的小臉蛋上逡巡了一遍, “你有比較大的衣服嘛?” “我有浴巾你要嗎?!?/br> 沈嘉言洗了個澡,然后用熱風吹襯衫試圖把它烘干,許攸寧摸了摸襯衫,隨后從自己的衣柜最里面,把冬季校服外套取了出來, “喏,當初發的時候尺碼和衣服大小是隨機組合的,我這套超大?!?/br> 沈嘉言接過來,“多謝。”只要把內膽取出來,這件冬季校服外套就和秋季的沒差了。 許攸寧家的保姆因為家里孩子生病了,所以請了兩天假,在家里許攸寧自己煮飯吃。今天,多了一張嘴巴。 沈嘉言頗為驚奇地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里面戴著圍裙挽起袖子,一副“未成年賢妻良母”即視感的許攸寧切菜,調味,燉湯,小小的身影動作快而不亂,仿佛信手拈來。皓腕原來還可以不是用來扶花,而是扶鍋鏟的,許攸寧上輩子除了學霸還被稱為打工界的全職高手,從低俗到高雅的兼職她風里來雨里去宛若一個知名不具的忍者,她以前真心誠意地問室友為什么不是全職皇后而是全職高手,對方回答,強大容易模糊性別。 她被室友感慨的眼神嚇了一跳,誠懇告訴她自己取向根正苗紅,非分之想不可取。 雖然在平時也會下廚,可今天在別人面前做吃的,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宿舍生活,趁著阿姨不注意悄悄開了火。 許攸寧一個翻鍋,滿意點頭,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許攸寧猶自滿意,沈嘉言卻只看到許攸寧只在看書時出現過的溫柔眉眼,他想許攸寧也許對事比對人更認真,一個千金小姐能自己掌廚還那么熟練的不容易,他突然有些感興趣,問道,“你一直自己做飯嗎?” 原主是沒有,但她是的。 “左邊消毒柜第一排拿碗筷,洗一遍放在客廳臺子上,墊好桌墊,加油。” 沈嘉言望著許攸寧無語,這種事有什么好加油的,好像他完全不會做家務似的。他打開消毒柜,取出碗筷放進水池,許攸寧的碗都是寬口矮身,看上去精致漂亮,但細瓷做的容易滑,一滑就容易掉,一掉就容易碎。 “次嚓——” 許攸寧扭頭,望著一臉茫然的沈嘉言,認可道,“至少你完成了第一個任務?!?/br> 沈嘉言癟嘴,默默地收拾碎掉的小碗,這次很“加油”地收拾好了臺面,透過玻璃看著“廚娘學霸”像小鳥一樣小的身體,做出來大刀闊斧的豪邁姿勢——果然,極具對比。 三菜一湯,很簡單的家常菜,番茄炒蛋,魚香茄子,糖醋小排,還有一個冬瓜湯。許攸寧對自己的手藝向來是放心的,沈嘉言卻是第一次吃許攸寧做的菜。 他不挑剔,但好吃的當然喜歡。 當他把魚香茄子和飯吃第一口的時候,不由自主喟嘆了,酸酸甜甜的,好吃。許攸寧在以前學校門口的生意極好的家常菜餐廳里短暫當過一個星期的替補管賬,閑來無事還能去廚房看看老廚子們燒菜,他們都是起油鍋大火,翻得噼里啪啦的,魚香茄子煲卻是燉出來的,所以才格外入味。 ☆、第48章 沈嘉言認命洗完,客廳里已經不見人影,他提著一袋“哐當哐當”作響的碎片本想讓許攸寧見見“真本事”,現在只能作罷, “許攸寧,我回去了!” 沈嘉言對著空氣喊了一聲, “走好” 女孩子的聲音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了出來,沈嘉言提著這袋碎片,低頭鎖眉,他覺得還是得去給許攸寧看看這袋好家伙,這種從心底最深處冒出來的想法驅使他邁開步伐,朝聲音來源走去, 果不其然,許學霸在做題,坐姿端正,神態認真,沈嘉言眼中膜拜,腦海中不由想起小學老師的諄諄教導:腰背自然挺直,胸部張開,雙肩放平,胸離課桌一拳左右,寫字時,眼睛與紙面保持一尺遠距離…… “提著一袋碎片盯著我的胸,有什么見解嗎?” 許攸寧側頭,微笑,挑眉,視線下移,沈嘉言下意識用垃圾袋擋住襠部,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后他不由面容扭曲,撇嘴道:“你一個女孩子到底在想什么?!?/br> “你心里想什么,就看到什么,”許攸寧對自己的惡霸行徑絲毫沒有臉紅心跳,沈嘉言羞澀是因為他自己心思不正, 她起身,走到沈嘉言身前,沈嘉言被直直走過來的人嚇了一跳,不由退后幾步,靠在了墻上,說出了讓他自己都覺得羞愧無比的一句話, “你要干嘛?” 許攸寧疑惑地眨眼,“不要,你要?” 沈嘉言太高,此時卻漲紅了臉靠在墻上,許攸寧若有所思,“你這么容易臉紅倒是沒想到,我只是想提醒你一聲,垃圾袋破了,沒想到你反應那么大?!?/br> 說著,她從沈嘉言手里接過垃圾袋,熟練地打了個結,重新放到他手里,“樓下就有垃圾桶,如果怕黑就打電話給我。” 長輩似地,拍了拍沈嘉言肩膀,許攸寧意猶未盡地又看了一眼沈嘉言漂亮的臉蛋, 靠在墻邊人高馬大的19歲小男人低頭看見某人衣服里的風光,面對某人自以為是的jiejie態度始終不說話,直到對方轉過身去才略微可惜地咽了口口水, 恢復一臉淡定,他舉起裹成球狀的垃圾袋,搖了搖,發出碎片清脆的碰撞聲,“那我走了?!?/br> “走好~” 許攸寧心里得瑟,沈嘉言心里滿足,倆人都不知道對方看到了什么,但至少,現在,都爽到了。當然,衣服里比臉,可好看多了。 沈嘉言拎著垃圾袋叮鈴哐當地走出大樓,他推開蓋子,扔垃圾袋, 可就在這時,隨著一聲貓叫,他余光瞥到旁邊一閃而過的人影, 灰色襯衫,月光下只能看到模糊的表情,他手里垃圾袋落下發出比較大的聲音,而那個人影仿佛只是個路人已經幾乎看不到背影, 他皺眉,心里疑惑,覺得奇怪卻又說不出哪里比較怪。 或許是多想了。 ☆、第49章 沈嘉言騎自行車在門口等她,等了許久沒人出來,他看了下時間,抬起頭正好看到許攸寧打著哈欠走出來, “怎么那么困?” 許攸寧擺手,“睡得晚,你呢,不做隱形人了嗎?” 沈嘉言笑了一下,“不了,我馬上要走了?!?/br> 許攸寧愣了一下,然后說哦,“昨晚外公說,讓我出去呆一陣子。” “不高考了嗎?”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痹S攸寧對高考這件事風輕云淡的樣子,讓沈嘉言有些驚訝, “不是除了讀書沒有第二出路?” 許攸寧卻不在意,“哪里學不是學。正好很多書沒有看過?!?/br> 沈嘉言皺眉,他停車,正視許攸寧,“你突然變了念頭,是不是因為我那個工作室的原因。” “是本來就與我無關的事情我為什么要被迫牽扯進去。”許攸寧停好車,面色冷淡,“這不是我想要的東西也不是我的責任,我只是突然覺得大姨的事情和你的事情都讓我心煩。” “所以在秦老的保護下你還是覺得不是你要的生活?” 沈嘉言知道自己是過分強求了這個一根筋的姑娘,但。“你應該知道,這也是你外公希望的,你要幫助秦火鳳的?!?/br> 許攸寧低頭,“沒錯,但這之前我不想?!?/br> 上課鈴響了,兩人卻還在自行車庫里,沈嘉言覺得好笑,昨天之前的一切都是好好的,可今天一早就全都變了,那個可以強大到扛起一切的許攸寧好像只是個幻想, 現在的許攸寧單純的過分,甚至不負責任。 “我沒有權利去要求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