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好歹讓你死個明白。 ☆、第055章 逃走 沈悅看到小坂裕生的手下將尸體扔進大海里。 她看到一條暗紅色的血跡彌漫了開來。漸漸地,整片海域都被染紅了。然后,天邊出現許多藍色的脊鰭,它們劃破了水面。然后海水翻動,涌出更多的猩紅。這一群鯊魚來的并不突然,它們在幾公里外就可以聞到這里的血腥味。 她能清楚看到鯊魚那八排朝里的牙齒,粗的跟人的大拇指一樣。陽光下,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 她看不下去了,就回屋睡覺。黑人喬治為她站崗,他的態度又好了不少。還直夸她:“林小姐,我發現你們中國女人和書上描繪的不一樣。你們也可以很勇敢地拿起刀子殺人,說實話,我本來以為你會被嚇尿褲子的。” 怎么會,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根本就啥都不怕了。 關上了艙門?,F在,她該好好想想怎么進行下一步了——好消息是,小坂先生還沒有出中國的海域。而且他們的行動似乎已經驚動了中國的官方。壞消息是,小坂先生走的是公海。他大概準備繞過海關,沖向日本海峽。 半夜,她仍舊沒睡著。聽到船底下渦輪葉片加快的聲音,好像老掉牙的磁帶。外面的喬治又換崗了,這一回接替他的人是一個越南的小伙子。小伙子還啐了一口:“我們在中國呆的太久了,那些討厭的巡邏船發現了我們!” “哦,上帝,見鬼去吧!”喬治破口大罵道:“都是那個該死的萬!他非要我們在這里等了他那么多天,我們不會被逮住吧?!” “鬼知道!”越南小伙子看了一眼里面,壓低了聲音:“而且老板他收到了內部消息,好像不僅僅是中國的軍方在尋找我們和萬常青,還有一股黑.道勢力也在尋找我們。是不是那個蕭牧,要過來救他的小女朋友了?” 沈悅的心跳都收緊了,而那喬治只是搖了搖頭:“不知道,現在岸上亂的很。我們要趁著他們查到海上之前逃走。” “哦喬治,別用逃走這個詞。我們殺了那個萬常青,還有了更好的線索。這不是滿載而歸嗎?”越南小伙子做了一個勝利的姿勢。 “對。萬常青死了,我們這一回沒白來中國?!?/br> 沈悅裹緊了被子,一宿無眠?,F在岸上的形勢……岸上的形勢會是怎么樣的呢?蕭牧發現自己不見了,肯定要找她的。那么,他會不會也落入小坂先生的圈套呢?還有小澤,他有沒有回沈陽去呢?希望他們都平安無事就好。 好不容易挨到了隔日早上。因為船上的儲藏淡水已經用完,喬治只送來半瓶礦泉水。她把這瓶水藏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到了中午,也是只吃了飯藏起了水。但這飯太咸,她上火了,口腔中涌出一點甜甜的血味。 她希望今天這一艘船能經過海關,或者遇到其他的船只也行。那么,她就有機會逃跑出去。 第一個想法是放個火,于是她打開了鎢絲燈——反正白天開燈也不會有人察覺的,而鎢絲過電產生的溫度足夠引起火。 然后,她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客艙里,喬治和潘也不怎么管她。她良好的配合態度,已經讓他們松懈了不少警惕心。 但是吃過午飯,船上開始sao動起來。她看到水手滿舵,而殺手們都提著槍.支。拉下了保險栓,好像如臨大敵的樣子。 她打開了艙門,問喬治:“外面發生了什么?!” “哦,林小姐。我們被該死的中國海警發現了,現在正往公海全力沖刺。您就好好待在艙里面,別出來?!闭f完喬治關上了門。 海警?!她心里竊喜。真希望海警馬上就趕過來,最好把小坂裕生就攔截在中國境內。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望著那一扇高高的鐵窗——假如,假如海警來的時候她要逃走,只有這一個通道了。而現在……她可以準備準備了。 她立即搬個凳子,站在上面夠到了鐵窗。稍微測量了一下距離:必須斷掉其中三根以上的鐵柱,她才有可能逃出去。 當然,這是鋼鐵的柵欄。人是不可能扳斷的。不過她聽爺爺說過一個關于逃獄的故事:民國時期,重慶監獄關押了一批政治要犯。這些犯人中有一個學過物理的學者,用浸透了水的衣服,絞斷了鐵柵欄,逃出生天。 想到這里,沈悅脫掉了上衣,撕成兩塊折疊好。再拿出一個塑料的盆,倒出儲藏的水,把衣服放進去全部浸透。但就在這時候,喬治忽然打開了門,她大吃一驚,不過面上裝作無聊的樣子。 “你在干什么?”喬治冷冰冰地問道。 “我幾天都沒洗澡了,衣服臟了?!彼芷届o道:“洗一洗,不成嗎?” “你們女人真是麻煩!”喬治啐了一口:“好的,林小姐?,F在中國的船只對我們緊追不舍。看起來,待會兒有一場好戲看了?!?/br> 她瞥了一眼他:“這件事和我無關,你最好把我們的門給關好。” “不,和你有關。必要的時候你是我們的活命牌!” 喬治走了過來,她繼續搓揉水盆里面的衣服。然后,黑人忽然把她的一只胳膊給抬了起來,她被迫著看向他,卻沒有一點害怕。喬治滿意道:“林小姐,您可真是個勇敢的女士?!比缓?,喬治抬起手,拿出刀子劃了她一刀。 頓時,血就流了下來。她痛的幾乎昏過去,卻聽喬治道:“知道我們會怎么對付試圖逃跑的犯人嗎?我們會拿他們喂鯊魚?!?/br> 她當然了解他的意思。昨晚的那一幕,她還沒有忘記。所以冷笑著反問道:“你的意思就是說,我現在身上有傷口了,而且短時間內不會愈合。一旦碰到海水,鯊魚聞到血腥味,就會齊聚過來把我給吃了,對不對?” “對,這一帶的鯊魚很多。我想它們應該喜歡你這種細皮嫩rou的小妞。”說完,喬治就走了出去。臨走前還踢翻了她的水盆。 但是沒關系,她很高興喬治起碼是個物理白癡。她濕了的衣服還在,她把衣服卷成兩條藏了起來,然后等待最好的時機。 很快,她聽到外面的甲板上sao動了起來,而門外一點兒聲響也沒有。她推了推,發現門被鎖起來了。又喊了喬治,根本沒人在外面。她明白了,喬治把她的手臂劃傷了,又把門給鎖了起來,就覺得她一定逃不了了,所以去干別的事了。 對,她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落到海里想必沒幾分鐘就會被鯊魚給吃掉。 這些海中霸王可是水里嗅覺最好的動物,一點兒血味都會使它們發狂! 那么,現在該怎么辦呢?正在想辦法,外面忽然傳來槍聲,一人慘叫著倒了下去。“撲通!”一聲悶響。接著,是白化人潘的大叫聲:“該死!他們直接開槍!快,喬治,朝他們開炮!把你的手榴彈也拿過來,扔過去!” 話應剛落,“轟!”地一聲,甲板上掀起一陣氣浪。把她的小客艙也差點震碎了。 時間忽然變得緊迫起來。沈悅速度想到了一種可能:假如小坂這一伙人寡不敵眾,就會拿她當人質,威脅對方放他們走。到時候她的生命又身不由己,說不定還會因此走漏了小坂先生。 該死!她討厭自己的命掌握在別人手上!這一回她要死也要死在自己選擇的地方,被鯊魚吃了,也好過當這一群日本人的擋箭牌! 不假思索,沈悅關掉了燈,然后拿下那鎢絲燈的玻璃燈罩。這時候的鎢絲剛剛熄滅,溫度很高。她深吸一口氣,把胳膊上的傷口伸了過去。鎢絲“滋!——”地一聲響,就烤焦了她的皮膚。焦黑的皮擋住了傷口,血流不出來了。 接著,她顧不上疼痛。拿出那濕了的上衣,卷成一條,然后爬到窗口邊,將上衣穿過左右兩根鐵條。再打了個結,同時不停地把兩端收緊,絞成麻花狀。漸漸地,鐵條就彎了下來。她再照這個辦法,把其余的鐵條全部弄彎了。 這時候,她終于可以通過這個窗口爬出去了。然而,她并不知道外面什么個情況。跳下去,或許就是個死。但是,她不想在這里待著等著變成人質。所以,她把半截身子伸出了窗外,悄悄翻了出去,落在了船的側舷方位。 前面不到半步就是大海,這里也是船的一個死角。她只能緊緊貼住船身,一只手扒住側面的輪胎,另一只手抓住一根繩索,再慢慢往船的后面靠過去。那邊有一個救生艇,假如她能搶奪過來,那么就能學昨晚萬世軒那樣逃走了。 她很小心地移動,希望不要驚動到任何人。但忽然間,甲板上又炸開了鍋,似乎有人在吼:“他們要追上來了!”沈悅心道不妙,卻聽小坂裕生的聲音:“把林小姐請出來。告訴對面的人,再攻擊我們,就砍下林小姐的人頭!” 這時候,她已經不緊不慢下到了船艙,離那救生艇就剩一步之遙。卻聽到開門的聲音,繼而是黑人喬治的怒吼:“她逃走了!她逃走了!伙計們,那個該死的林是個大騙子!”然后,喬治的半顆腦袋就從窗戶邊上伸了出來。 沈悅一回頭就對上了他的眼睛,黑人的眼睛,憤怒的時候尤其猖狂。而瘋狂的喬治,拿出了槍要瞄準她。一瞬間,沈悅權衡之下就跳入了大海之中?!芭?!”地一聲,喬治的子彈落了個空,前后相距不過半秒的時間。 接著,喬治往水里打了幾發子彈,但她已經沉了下去,子彈通通沒中。 人的生存本能在這時候發揮到了極致。 沈悅憋著一口氣,潛水繞過了半邊船艙,才重新浮出了海面。感謝上帝這里沒什么風,也沒有什么大浪。她所學會的換氣,自由泳,全部派上了用場。不一會兒就游了大概100米,只是喝了一口咸澀的海水,口腔里面生疼生疼的。 忽然她聽到背后傳來一聲“撲通!”似乎是有人下水過來追她了。她急忙往前游,但是回頭一看,卻發現那只是一具尸體而已。而且是之前給自己站崗的那個越南小伙子的尸體。小伙子的腦袋被打穿了,半張臉全是血。 而子彈,來自于船的另一邊。她游了過去,拉出一點距離。這才看到小坂先生的船對面,還有另外一艘船。兩艘船相距不到500米。但那不是海警的船,不過船上有許多許多的人,也端著槍。他們朝著這邊射擊,兩邊交火很猛烈。 她覺得自己反而成了最安全的那個人,反正現在在海水里死不了。 但忽然間,她覺得腰部被什么撞了一下。條件反射往下看,她就看到了一只銀灰色的鯊魚。鯊魚優哉游哉經過她,然后向著死人的尸體游過去。不一會兒,成群結隊的鯊魚游了過來。它們把掉進海里的越南小伙子給瓜分了。 沈悅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幕的。鯊魚的狂歡后,海面上都是紅色的黏液,在陽光的折射下,漸漸變成了暗黑色。她一輩子沒見過這么恐怖的場景,反應過來,卻是拼命往前游去。一旦她也沾染了血腥味,就會變成鯊魚攻擊的對象。 她往前游了一段距離,然后轉了個大彎,開始往對面那一艘船游過去。這時候,她的體力迅速消耗著。潛水是非常費體力的活兒,你必須保持不斷地動作,才可以勉強在水面上露出個頭。一旦停止劃水動作,就會下沉。 又游了五百米,她開始嗆水,但是沒有任何漂浮的東西可以抓住。只能憑借一股子心勁,不斷地往前游著。奇怪得很,她的脖子以下部分全部泡在海水里面,已經冷得麻木不已。但是露在外面的頭,又被太陽烤得火辣辣的。 熾熱的太陽,甚至讓人產生一種幻覺:這里就是死去的世界。 當她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卻發現那一艘大船似乎緩緩動了一下。然后,螺旋槳動了起來,她看到船是向著自己而來的。 然而,時間快來不及了。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沒有辦法思考,感官全部麻痹,甚至連浮起來都成了問題。這時候,一個大浪打來。她被水壓在了底下,掙扎浮出來,用光了最后一絲絲力氣。只能停止了劃水的動作,輕飄飄地往下沉。 忽然覺得背部又被什么頂了一下,她看到鯊魚的魚鰭。魚鰭是那種流線型的形狀,光滑的肌理上,閃耀著斑駁的光輝。但奇怪的是,這一條鯊魚并不攻擊她。 想不到最后一刻,是一只鯊魚陪伴著自己。 沈悅慢慢閉上眼。整個身子,都逐漸沉入大海里面。眼前只有這一雙鯊魚的魚鰭,在不停地游來游去,像是許多幽靈拉著手在跳舞。 忽然間,鯊魚,深藍,還有咸澀的感覺全部沒有了。她感覺自己被什么人抱住了。那個人死死把她從死亡的深淵里拽了出來。 抬頭,露出水面。藍藍的天,還有不平靜的海面。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鯊魚的魚鰭,拉著手跳舞的幽靈,全部都消失了。只余下一片片的茫然。而那個人的手也沒有松開她。她知道這是誰,因為這種感覺太熟悉不過了。寬厚的胸膛,緊緊頂住了她的后背,他對她說:“jiejie。” “小澤?!彼人酝炅耍瑔玖怂宦?。杜以澤拍了拍她的肩膀:“jiejie,沒事了。”他鳧水的功底比她好的太多,她被他抓住了手,往那條船游過去。船上的人也下來接應他們。不過幾分鐘,她就跨過了鬼門關,到達安全地帶了。 “咳咳咳!”她嗆水了,咳嗽個不停。 因為在水里泡的太久,她的皮膚都凍成了紫色的。杜以澤上岸以后,就拿過一條毛巾裹住了她。她道了聲謝謝,他一聲不吭,然后打橫抱起了她。她有點不適應,但還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任憑他把她抱進了船艙里面。 外面,交火還在繼續。 ☆、第056章 復合 到了傍晚,外面的交火聲漸漸小了下去。一下午你死我活的追逐,兩艘船都元氣大傷。 最后,兩艘船拉開了長長的距離。 沈悅洗了個澡,又擦干了頭發。出來,看到杜以澤陰沉著臉下令返航。小坂先生手上雖然沒了籌碼,但是魚死網破的決心還是有的。搞不好,就是兩船相撞相沉。保鏢頭子阿克建議他們回去再說,這里是公海,誰也打敗不了誰。 沈悅這才知道,這場交火使得杜家名下的一支雇傭兵一死五傷。死者是一名水手,被對方狙擊手擊中了頭部。杜以澤說:“給他家人一百萬的補助。”然后就回到了房間來,她垂著頭,腦海中還是許多條鯊魚的魚鰭。 鯊魚,吃人的鯊魚。圍著她打轉的鯊魚。漂亮的銀灰色皮,還有那撕咬的血腥。她忽然間對這一種陌生的海洋動物,著了魔。 或許是因為她不太想抬頭面對杜以澤。才會一門心思想鯊魚游來游去的模樣。 杜以澤問她:“jiejie,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小澤,謝謝你救了我?!彼人粤艘宦暎骸澳莻€,真的非常感謝。相當感謝。jiejie真的不知道怎么謝謝你才好。以后我會……”她又咳嗽了兩聲,眼前鯊魚的影子才消散了一點:“以后你有什么需求,jiejie一定會滿足你。” “我當然有需求?!倍乓詽烧驹谒拿媲?,居高臨下道:“jiejie,我發現你騙人的功夫天下第一流。嗯,這一回你居然逃到了外海來,再過兩海里就是日本的海域。到時候我就是想救你,都要考慮一下杜家的名譽問題?!?/br> “不會引起兩國外交紛爭吧?”她真的心虛了。 “看運氣。”杜以澤坐了下來:“jiejie,現在我來問你:那些人為什么抓你?是不是和蕭牧有關系?你為什么進入萬家?” 她說不出來,打著噴嚏,可憐兮兮地望著杜以澤。他真是受夠了她來這一套,同樣的招數,他杜以澤怎么會吃第二次?!而且,他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來救她,但她還在隱瞞真相。為什么隱瞞,不言而喻!所以他的心里幾乎在咆哮:蕭牧就這么好?! 好到讓你幾乎被拐去日本,幾乎送了命,幾乎成為鯊魚的盤中餐,也要為他保守秘密?! 嫉妒在燃燒,杜以澤一把抓住了她的領口:“jiejie,你剛才說我有什么需求,你都可以滿足,是不是?那很好,我現在就有需求。” “什么需求?”她低眉順眼。 杜以澤看了一眼床鋪,又打量了下她寬松的衣服:“很簡單。我是男人,我需求一個女人供我發泄精力,當我的床伴。你愿不愿意?” 沈悅幾乎驚呆了,不敢相信這是小澤會說出來的話。而且對象是她!又聽他冷兮兮道:“對了,你別搞錯了。是床伴,是發泄精力的工具。不是女朋友,不是結婚的對象。甚至不是情人。jiejie,你愿意當這個角色嗎?” 她的臉幾乎通紅,胸膛卻在起伏。因為憤怒:“杜以澤,你說什么傻話?!你救了我的命,我感激你不假,但不是要和你上……” “那么,親愛的jiejie,你覺得你還有什么東西可以用來感激我嗎?”他嗤笑道:“其實我不介意吃蕭牧剩下的東西。但是jiejie,救了你兩命,我覺得我也該討要一些回報了。尤其是這一回我動用的這些資源,你猜猜價值幾個億?” 一艘半噸排水量的商船,十幾個保鏢精英,一條人命。以及,賄.賂各級部門的錢,還有后續的許多麻煩……可能還遠遠不止。她算不出來,粗略估計出海一趟就需要五個億。 她嘆了口氣,五個億,一條命。好像她拿自己的什么都還不起這一份人情。但是當床伴,當泄.欲工具,這種事簡直算沒理智:“小澤,咱們上岸以后慢慢談好不好?你先冷靜一點,jiejie的確欠你很多。但,但我們需要在一個冷靜的環境下談賠償。而不是把事情弄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