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蕭牧沒回答,她看向他——“這一塊石板起碼有一噸重。”他提醒她,沈悅這才意識到,她好像說了什么超自然的話。不過蕭牧的車里有千斤頂,不一會兒,他就用千斤頂起了青石板。沈悅匍匐在地上,看到下面還有一塊石碑。 蕭牧雖然搬不開青石封頂,但是能搬出來這一塊石碑。 沈悅拿出手帕擦掉了石碑上的塵土,卻看到石碑上刻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幾乎有數千言!她大吃一驚!附身下來辨認這些文字,直到看到“物帳碑”三個大字。一瞬間,她覺得人生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噗嗤!——”她笑了起來,幾乎停不下來了。“哈哈哈?!彼男β曄袷强蓿骸肮 焙孟褚粋€瘋子忽然間精神崩潰。 笑的蕭牧握住了她的雙肩:“阿悅!” “哈哈哈,蕭大哥。哈哈,我,我沒事。”她上氣不接下氣。 “阿悅,別笑了!”蕭牧凝視著她的眼睛,雙手用力捏她的肩膀:“發生了什么事?!” “萬常青啊萬常青,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她指甲用力扣緊了石碑的縫隙,整個人因為激動,而微微地顫抖:“蕭大哥,我們找到證據了!” 萬常青是她沈家的后人,所以能夠看到一切古董身上的“寶氣”。那么,那一晚上他盜竊了這一座地宮,當然是按照“寶氣”按圖索驥的了!但是,石頭是個例外,年代再久遠的石頭,身上也沒寶氣!所以,萬常青漏掉了這塊石頭。 那這塊石頭是什么?是物帳碑!也就是這地宮里所有文物的清單。這些寶物來自什么地方,由什么人捐贈的,甚至重量,制作工藝,全部都刻在上面。不僅如此——看看,下面還記載了法清寺地宮由乾隆皇帝下令建成,供奉著佛陀螺髻! 這種物帳碑,本來是放在墓道的入口處的。她猜——當晚萬常青因為急于將地宮里面的文物全部搬運出來。所以黑燈瞎火之中,把這一塊沒有“寶氣”的物帳碑給漏掉了!而物帳碑被壓在了青石板的下面,僥幸躲過了火劫! 不不不,不僅如此。物帳碑第一行,第二件文物是:“七寶鎏金阿育王塔?!北挠涊d:其上雕刻了舍身飼虎”、“割rou貿鴿”、“大光明王施首”、“須大拿王變相”四副畫。全世界,這樣的阿育王塔,不就只有一件么?! 不就是萬常青引以為傲的那一件藏品么?!活該!兇手拿走了藏品,卻忘了銷毀賬本!她怎么能夠不笑瘋了呢? 好像重生一世,她就為了等這一刻,找到這一塊石碑! 好像一切都是天意,三十年前冤死的老和尚覺空,通過兇氣讓她找到了殺人兇手的證據! “蕭大哥?!毙ν炅?,沈悅冷靜了下來:“來,把這塊石頭搬走。我們該想一想,怎么讓故宮和文博協會的那一幫老頭子氣急敗壞了。”對,要冷靜。她深吸一口氣:阿悅,現在只是掌握了證據而已。對待萬常青,得小心又小心。 而且,這個老家伙的罪惡不止于此。 ———————————————分割線——————————————————— 接下來一周的時間,沈悅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 發現了這一塊物帳碑,對他們的查案來說,算是歷史性的突破。 期間,白延慶案子又出現了轉機。那個愿意配合查案的“證人”,又聯系到了當年參與此案的同事。其中一位同事也說愿意回國來配合查案。這樣一來,旁證不孤。法清寺縱火案,偷盜地宮案,再加上白延慶案——萬常青躲不掉了。 蕭牧把物帳碑連夜送到了北京。他在北京的軍隊里面有關系,很快聯系到了機密高層。而高層又喊來了故宮博物館的檔案館人員,連夜徹查了乾隆四十六年,國庫的支出,以及金銀的使用,旁證了物帳碑上的文物清單是真的。 而物帳碑本身又是個巨大的證據。因為那篆刻的碑文,和乾隆年間的碑文如出一轍。加上一系列的鑒定,都確認是真東西無疑。 現在,北京的機密高層,已經知道了“法清寺地宮”的存在。但事關重大,事情還沒有公開調查。不過法清寺遺址那一塊,已經被國家再次以“征收土地”為由,收了回來。地宮的損失和焚毀,也被匯報到了機關高層。 其實,只是盜掘古墓,罪名還不至于震動到高層。 但是如果涉及到釋迦牟尼佛的舍利子呢?毫無疑問,偷竊了地宮的人,也偷拿了這一段“佛陀螺髻舍利子?!边@才是了不得的大事! 而蕭牧提供的線索,直指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萬常青,萬老爺子。證據就是物帳碑中提到的“七寶鎏金阿育王塔”就在萬家。 現在,還在大連逍遙的萬常青,還不知道他三十年前的一個小小的疏漏,會造成什么后果。 其實,沈悅挺理解萬常青會犯下這個錯誤的。因為沈家人生來有鑒寶靈眼,所以有些成員特別依賴自己的眼睛。他們看古董,基本不靠真本事。就指望眼睛告訴他們真相。久而久之,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就成了致命的死角。 所以,爺爺曾告誡她:阿悅,靈眼能不用就不用。 坐在辦公室里面,她閉著眼:好戲已經全部開幕,接下來就看獵人與獵物的追逐戰了。 ☆、第052章 跟蹤 到了六月一日,蕭牧已經去了北京10天。 這天早上,沈悅剛醒,就接到了蕭牧的電話。他要她想法設法離開萬世集團,說北京軍方已經注意到了萬常青。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對萬家動手。但事關機密,到底什么時候動手,蕭牧也沒法知道。 不過最近萬世集團沒什么動靜,萬常青應該不知道目前的處境。沈悅想,自己還沒有暴露。 其實,她也想早點離開萬世集團。但最近公司特別忙,萬世軒又重用她。這個時候辭職,萬家肯定會調查她的社會背景。她還不想提前暴露自己。再說了,現在萬世軒和小澤的生意熱火朝天。她也擔心小澤被卷進案子里,一心要把他支開大連。 說起來也是麻煩,萬世軒加入了杜以澤名下的融資集團。媒體對兩位青年俊杰的合作,用了“古玩界南北一統”這樣的字眼去形容。目前階段,是杜家和萬家生意場上的蜜月期。杜以澤,萬世軒,兩個執行董事長紛紛一起出現在某些重要場合。 其實,她并不了解這些商業上復雜的事情,但她十分希望這時候小澤終止和萬世軒的一切交易。然而,那些隱晦的案子,蕭牧要她高度保密。她只能旁敲側擊,讓杜以澤離開大連。但是小澤卻和她對著干,就是不離開大連。 原因如下。 第一次勸說小澤,她用的說法是:“小澤,萬世軒可能涉嫌走私古董。那個,你們集團不要和他合作了。萬一被牽連就不好了。” “jiejie,萬世軒已經劃了兩個億在我的項目里。”杜以澤嗤笑道:“我還希望他們集團時候出點什么事,法人代表坐牢了。那么我就不用還這一筆融資的費用了。至于牽連,你放心,杜氏集團這么大,動我相當于動中國銀.行。” “……”她無語,真是逐利不要命的商人! 第二次勸說,她換了一種說法:“小澤,萬世軒可能從事黃色交易和錢權交易。紀檢到時候要查,肯定會查到曾和他一起去消遣的你。這說出去,對你們杜氏集團不是什么好事吧?”她幾乎是懇請了:“你快離開大連吧。” “jiejie,萬世軒給我的女人我又沒碰,賄賂我的古董,我也沒收。我怕什么?”他倒是理直氣壯。 “……”她更無語,恨不得買塊豆腐來撞:怎么教出這么個弟弟。 第三次。也是最狠的一次,她打了電話給孫爺爺。 假如說,這世界上還有人能治的了小澤,那只有孫爺爺了。 辦法很簡單,她跟孫爺爺說的是:“爺爺,我告訴你啊,小澤在大連這邊玩女人,跟著貪污犯的兒子混在一起……對,他現在不學好,你把他叫回去教訓教訓吧。他現在大了,我管不住他了……好的,他現在的電話號碼是……” 只有這個辦法起了作用。孫爺爺打電話給小澤,罵了他一頓,還責令他一日后回沈陽。杜以澤真的回去了,但是半日后就回來了。孫爺爺又打電話給她:“老大啊,你是搞錯了吧?小澤沒學壞呀。他是在跟他爺爺學做生意呢。杜老先生跟我解釋過了……” “……”她可以拿一塊磚頭,直接扔到杜以澤的腦袋上去么? 這天夜晚,她還在苦惱,怎么勸走小澤。忽然收到了蕭牧的電話:“阿悅,北京這邊證據已經確鑿。大連那邊的特警再過三天,就會對萬常青,以及他的三個兒子實行抓捕。你從現在開始,不要去萬世集團上班了??梢缘脑挘詈媒裢砭碗x開大連。” 她有點慌張:“這么快?為什么?” “事情有點復雜……最近萬常青大概聽到一點風聲,上頭有人在查他的資金流向。所以從昨天開始,他的存款開始向美國流通。北京這邊的說法是,假如再不限制萬常青的人生自由。說不定又是一個逃亡國外的賴.昌.星?!?/br> 沈悅蹙起了眉。這萬常青的耳朵,也太靈了。不過:“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我后天就回大連去。”他那邊咳了一聲,又囑咐道:“這兩天,你最好別回那個萬世集團的公寓去住。” “哦。好的?!逼鋵崜牡?,不只是自己。沈悅急切地問道:“小澤還在和萬世軒做生意。他會不會被牽連呀?!” “這個不知道,不過你最好通知他也離開大連。” 蕭牧是個淡定的人,但是話筒里,蕭牧的語氣十分不淡定,這讓沈悅覺得:形勢或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緊迫了起來。 第二天去上班,她根本沒心思工作。滿腦子是趕緊辭職,帶著小澤離開大連。 聞婕過來給她倒咖啡:“阿悅,你今天怎么不高興?” “沒什么?!彼蚬骸百I的衣服不夠穿了,選擇困難癥犯了。” “那下班以后,我們一起去逛街?” 她勉強一笑:“好的?!?/br>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做完了離職申請報告,就先去跟萬世軒打招呼。但是遞上辭職報告,萬世軒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往常一直溫和的人,此刻盡是生冷僵硬:“小林,如果是待遇方面你不滿意,我可以給你提成。但是離開公司不可以?!?/br> “不是的,董事長。我想,我想回沈陽發展……”她依舊低著頭。 “林悅。” “是?!?/br> 萬世軒有些無奈,自己走到了她的身邊。沈悅緊張起來,萬世軒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她確定這一股香水味來自方糖。但他忽然伸出一只干凈的手,拉住了她。沒有防備,她被他拉進了懷里。萬世軒居然在董事長辦公室這么對她! 沈悅嚇得趕緊推,卻比不過他的力氣,還被反剪了雙手。只聽萬世軒道:“別動。再動我弄疼了你,可不負責?!闭f完,手就下移。 她激烈地反抗。卻聽萬世軒用那種調情的語調,曖昧地說:“小美人,小寶貝。給我好不好?我會讓你感覺很棒的。” 猝不及防,他那冷而硬的手指,就到達了包臀裙。然后往更深的地方摸去。 他的手居然伸進了她的內褲里!沈悅惱羞成怒,自覺牙齒鋒利,低頭一咬那偷襲自己的手臂,萬世軒悶哼一聲。手就從她的裙子下面抽了出來。沈悅這才逃脫了魔爪,她氣喘吁吁:“董事長,明天開始我就離職。” 萬世軒沒想到這林悅這么難搞定,這一咬留下一個血印。他既狼狽又氣憤:“滾!” 沈悅巴不得滾,于是抱著一堆資料出去了。 滾出了辦公室,正好要下班。沈悅一股腦收拾了全部的東西,氣沖沖正要出公司。聞婕走了過來:“阿悅,你答應我晚上逛街的??!”無語,她只好陪著聞婕逛街。順便把今天被性.sao擾,以及自己辭職的消息說了一遍。 “很正常,我看董事長早就對你垂涎欲滴了。”聞婕道:“你知道嗎?方糖招聘的當天,就和萬世軒上了床。還搞了一個星期沒來上班。苗曉曉也是,招聘完畢就躲在廁所里哭。幾天以后就坐在萬世軒的豪車里笑。” 她挺佩服聞婕的:“你怎么在這種老板身邊呆的下去?” “第一,我不漂亮。尤其是在方糖和苗曉曉的襯托下,長的尤其安全。第二,其實就算換了個單位,也會有這種潛規則的。我實習的那個單位更混亂,四十多歲的女人都有老板要。相比較而言,萬世軒的口味比較高。起碼是你這種檔次的,他才看得上?!?/br> 忽然一股尊敬之情油然而生,沈悅特佩服聞婕的淡定自若。 她陪著聞婕逛了一會兒百貨商店,然后去各種珠寶專柜閑逛。路過電影院,正在搞情侶票。她和聞婕客串了一回拉拉,得到兩張半價票??赐炅穗娪?,時間也不早了。她跟著聞婕往回走,到了車站,聞婕忽然停下了腳步。 然后悄悄拉過她:“阿悅,我感覺我們被跟蹤了?!?/br> “什么?”她大吃一驚,聞婕卻是一臉興奮:“他好像從公司那邊開始就跟蹤我們了?!?/br> 沈悅不淡定:“真的嗎?” “我能記下一天之內所有見過的人的臉?!甭勬悸缘靡猓骸八膫€小時零二十九分之前,我們第一次遇到他。三個小時零一十八分,我們第二次遇到他。剛才,第三次遇到他。雖然他好像無意經過,不過他往你這邊看了兩眼?!?/br> “誰?”她有點害怕起來。 聞婕小聲說了一個方位,阿悅裝作不經意間瞄過那個角落。她看到一個背對著他們的身影。帽子下露出一縷蒼白的發,乍一看,會以為這是個老人。不過脖子后的皮膚沒有皺紋。而地上,路燈投射出一道細細的影子。 這道影子,一瞬間,與記憶中的某個場景重疊了。那是五一七慘案的現場,孫二虎殺完人后,從后門離開。而門外就有這么一道影子。 她的心跳立即加速。正好車來了,是聞婕家方向的。她立即把她趕上了車:“瞎說什么呢!你先回去吧,明天見。” “阿悅,假如你坐上公交車后,那個人還跟蹤你。你就不要回公寓,趕緊打電話報警?!甭勬疾环判牡乜戳怂谎?,被她推上了車。 然后,沈悅乘上了后一輛公交。路過第一個紅燈,一輛黑色小轎車從后方跟來,停在了路口。她瞄到了小轎車里面的人——還是他!頓時,她不淡定了。第一個想法是:萬世軒,或者是萬常青,派出了殺手,今晚要做了我。 她趕緊打了電話給蕭牧:“蕭大哥……那個白化人,蝴蝶夫人號案子里的那個白化人……他現在在跟蹤我!” “什么?!”蕭牧也是臉色驟變,連心跳都亂了。片刻沉吟道:“阿悅,去公安局,千萬別回家?!?/br> “好?!睊炝穗娫挘驉傉谒伎贾趺慈ゾ炀?。忽然想到小澤還在大連,這一回,她無論如何都要小澤提前離開這里。沒辦法了,一不做,二不休。她打了個電話給小四喜。天使之家里,也就小四喜做事沉穩一點。 小四喜驚喜地接了電話:“喂?!是jiejie嗎?” “四喜。”沈悅斬釘截鐵道:“幫jiejie一個忙,把天使之家的座機電話線給拔了。還有你和弟弟meimei們的手機,全部立即拔卡。不到明天晚上不準開機?!?/br> “啊?jiejie,為什么?”四喜顯然有點懵。沈悅顧不上解釋了:“別問了!現在馬上按照jiejie說的去做!” “哦,好,好的。”手機那頭,四喜立即跑去忙了。不一會兒,四喜又跑了回來:“jiejie,電話線全拔了。三jiejie和五哥哥,六哥哥的手機卡我也拔了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