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去水房要走過柜臺,經(jīng)過那背包。但剛剛走到被抱歉。她覺得有點不對勁。小腿肚子忍不住哆嗦起來。怎么陰森森的?! 于是拐到走廊處,悄悄打開天眼—— 背包里面,裹著一團烏泱泱的兇氣。和早上看到的那一尊青銅貯貝器的氣息很相似。有死人,殉葬,土腥味。該是什么隨葬品沒錯。 她吃了一驚。又看這小伙子拿過鑰匙,上了樓。老板娘才笑著走過來了:“大妹子,來我們繼續(xù)打麻將。別管這些個夜游神!” 麻將搓了三個小時。她打得心不在焉,但架不住運氣好。起手就順子,對子,杠上開花一排排。結(jié)果,成了今晚的大贏家。當(dāng)然了,打牌圖的是個開心。她把贏的錢出去買了一圈水果。大家分了吃了。然后都各回各房,睡覺。 但是沾上床,她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用手機上當(dāng)?shù)氐男侣劸W(wǎng)。頭條就是—— “漢代滇國遺址遭到盜挖。現(xiàn)場損失慘重。” 發(fā)生的時間,是三天前。 心里咯噔一下。卻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剛才住進來的小伙子。就算不是盜墓者。也是個走私文物的黑貨商人。雖然是萍水相逢,但她打從心底厭惡一切盜墓者。爺爺就跟他說過:那些人發(fā)的是死人的財。壞的是國家的文物。 對了,這年頭不是流行匿名舉報嘛! 她打起精神來了——明天一早,就去匿名舉報好了。于是安心睡覺了。 但是一大早起來。“嘭嘭嘭!”敲門聲如擂鼓。直接把熬夜的瞌睡蟲全部趕跑了。 沈悅穿著睡衣揉眼睛:“誰啊!大早上的趕著投胎啊?!” “我們是麗江的警察,昨晚這間客棧發(fā)生了人命案。請您配合一下檢查。” 沈悅一下子全醒了:警察?!人命案?!搞沒搞錯?!她立即下了床。只見老板娘哭的是梨花帶雨。幾個小片警跟在她身后。 “天殺的,我個做正經(jīng)生意的。想不到會遇到這種事啊!”老板娘哀嚎。 沈悅扶住她:“怎么了?誰死了啊?” “住在二樓的一個小伙子,叫做孟啟凡。是從珠江過來旅游的。”民警說道:“今早,我們收到報案。到達現(xiàn)場時,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身亡。” 沈悅也懵了:二樓,就是昨晚很遲住進來的那個人?安慰好了老板娘。又講了昨晚的日程。老板娘也證明了她的不在場證據(jù)。警察就走了。她則小心地下到二樓去。只見李沁和錢巍都在。而離202房間五米遠。拉起一道鮮紅的警戒線。 里面,幾個警察在整理受害者的遺物,還有幾個在拍照。臥室的地板上都是血。還用米分筆畫了一個人倒下去的形狀。 旁邊,林曉曉踮著腳尖往里面看。錢巍站在她旁邊。而李沁小聲道:“阿悅,剛才我看到了尸體。是被一刀割喉死亡的。” 錢巍抽了一支煙。卻想的是生意:“完了,這下大家都走不了了。昨晚,就我們和隔壁單位的旅行團住在這間客棧。晦氣!” 沈悅則是盯住這孟啟凡的黑色行李箱。不一會兒,警方也搜到了這個行李箱。打開一看,里面都是衣服,身份證,卡,還有幾百元的現(xiàn)金。碼的是整整齊齊。民警再認(rèn)認(rèn)真真地把東西一樣一樣地拿出來,用透明帶裝好,細心地標(biāo)好序號。 直到拿完最后一樣?xùn)|西。一個刑警開了口:“死者的物品沒有被翻過。而且錢財都不少。應(yīng)該不是謀財害命。” 不,昨天那件有兇氣的古董失蹤了。這就是謀財害命。沈悅想。 ☆、第033章 危機 隔日早上,錢巍去退房。被擋了回去。 民警說:“不好意思,你們是住在這客棧里的人。不能走。” 錢巍郁悶,唉聲嘆氣地回來了。又一屁股坐到花園的小石凳上:“唉,你說咱們倒不倒霉。這麗江這么多客棧,偏偏選中了這一家。現(xiàn)在好了,死了人了。我看吶,這案子不水落石出。咱們和隔壁的旅行團,都甭想出門了!” “誰選的客棧啊?”李沁也沒好氣道。 光頭強勇敢地承認(rèn)錯誤:“我選的。這不,看那些留言簿上,這家客棧的好評是最多的。都說老板娘熱情,菜好吃。從來不斷水?dāng)嚯姟!?/br> 李沁哼了一聲:“老板娘熱情是重點吧?!” 光頭強點頭:“那是,不過。長得漂亮是另一個重點。” 沈悅嘆息:“紅顏禍水吶!” 正說著,老板娘本人來了:“都坐在這里做啥子?過來,今天請大家吃烤魚。壓壓驚。” 于是,大家都歡呼起來。把老板娘的壞話都丟到九霄云外去了。 烤魚真香。氣氛也不錯。就連平時極為沉穩(wěn)的錢巍,也多喝了幾杯小酒。老板娘還一個勁地給大家布菜:“來吃啊,今天的飯就算我請的。” 李沁道:“老板娘,我們這什么時候能走啊?” “不知道呀。”老板娘也很為難:“這好死不死,死在我客棧里頭。也是晦氣!生意也全部被嚇跑了。連出門都是幾個警察跟著。我看他們連老娘洗澡也要跟著!” 大家噗嗤一聲全笑了。光頭強道:“老板娘這就大方了嘛!這死人,咱們小老百姓管不了。交給他們警察就好。咱們吶,該吃吃,該喝喝。這人活一天少一天。不如趁早多行樂。以后老了,才有更多的素材回憶不是?” 李沁打趣道:“呦,浙大高材生的語言底子不錯嘛!”光頭強得意道:“那是,哥哥我還會彈吉他,懂三門語言。怎么樣,你們看上哥了沒有?” 眾人做嘔吐狀。李沁打擊道:“你那點本事。也不夠在咱們團里吹牛的。看人家隔壁瀚海的徐樺,徐家可是和杜墨杜家是親戚呀。徐樺還是他們家的老大。長得又帥,人又好。還會古董修復(fù)。將來前途肯定無量的。” 沈悅吃了一驚:徐樺和杜家是親戚?但李沁不再說了,她也不過問。 到了晚上。眾人被禁足在客棧里頭。她百無聊賴,只能上網(wǎng)打發(fā)時間。正好,那“談笑喜相逢”又上線了。開頭就是:“嗨,林小姐。” “嗨。” “今兒回沈陽去了?” 她郁悶了:“沒回去。被困在麗江了。”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她懶得打字。不過向陌生人透露行跡也不行。就說:“航班取消了。改日再走。” 過了半晌——談笑喜相逢打字道:“聽說麗江發(fā)生了人命案?你知道怎么回事嗎?” 沈悅看了一眼網(wǎng)易新聞。好的,麗江的案子都成了頭條了。于是打字道:“不清楚。死人的不是我們的客棧。” “那死的是什么人?” “誰知道。”她知道是知道。但是不方便透露給外人:“聽說是一個外地的旅客。” “外地的旅客?!”談笑喜相逢打字:“林小姐,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沈悅郁悶。再次問道:“你認(rèn)識我嗎?”為什么說的話,都這么古怪呢?! “不認(rèn)識,不過今年華北地區(qū)的鑒寶狀元。大名還是如雷貫耳的。” 沈悅還是覺得怪怪的。只怕對方的企圖不良。于是早早下了線:“這沒什么大不了。不說了,我要睡覺了。” 關(guān)了電腦。她想到了什么,又打了個電話給蕭牧。既然,她知道這件案子大概是沖著那一件滇國的古董去的。可以托付蕭牧轉(zhuǎn)告給麗江的警察這個訊息。只要他們旅行團洗清了嫌疑。也就能早一天離開這家該死的客棧了。 但蕭牧聽完了她的敘述。也只是道了句:“那你一切小心。事情我會跟警方說清楚的。” 只求趕緊說清楚。她還想回去之后,著手準(zhǔn)備辭職,以及租房子。開古玩店呢! 胡思亂想。到了半夜才睡下。但也睡的不踏實。就算蕭牧幫她提供線索。沒有住戶以外的嫌疑人,他們還是走不了。想著:要是客棧里頭有什么古老的物什。能夠看到那一晚發(fā)生了啥就好了……對了!她忽然一個激靈:客棧的柜臺上,罩著一銅的文昌帝君坐像。因為這是個道家主題的客棧,所以請了老物什鎮(zhèn)宅。 東西她看過,是民國至晚清的。雖然離今不到一百多年。但也可以通一通靈。 最好是晚上去看。如果兇氣比較弱的話。白天里會收斂許多。晚上才會慢慢散出來。 想到這里,她穿起了衣服。出了門。又打開了走廊上的燈。慢慢走了下去。其實,現(xiàn)在客棧沒什么好怕的。幾個警察守在下層呢! 挪到了柜臺。那一尊銅鎏金文昌帝君坐像,安安靜靜地站在高處。被玻璃罩罩著。她需要看清楚一點。于是站在了柜臺上,手,撫摸上了外面的玻璃罩。頓時,一股子陰氣,就慢慢地溢了出來。是那孟啟凡的亡魂。 這種道教造像,是庇佑家宅的器物。專門克制,封印兇氣。所以,那孟啟凡死了之后。假如有兇氣從靈魂中滲透了出來。那么,帝君坐像就會前去“收了。” 她不怕死人。但也要看氣氛。半夜三更一個人過來摸道像,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只能趕緊看完走人了。 孟啟凡的死亡過程,道造像沒目睹。不過,它正對著走道…… 那是昨晚的三更半夜。一個穿著灰色風(fēng)衣的男人從窗臺上爬了進來……剛一落地。窗臺外就傳來遠處的汽笛聲。男人回頭。露出一雙棕褐色的琉璃眸子。不似一般的漢人。應(yīng)該有點少數(shù)民族的血統(tǒng)。繼而,畫面一轉(zhuǎn)…… 好吧。案發(fā)現(xiàn)場真夠慘不忍睹的。沈悅縮回了手——好歹,她看清楚了殺人犯的一雙眼睛。 準(zhǔn)備下桌子。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瞄到右邊的墻壁上,走廊昏暗的燈光,投射出一個人的影子。有頭有腳……她幾乎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身后有人!冷不防,腳下一踩空。直接從桌子上摔了下來。但奇怪的是,并沒有著地。 而是落入一個懷抱。 懷抱的主人,就是早上剛認(rèn)識的徐樺。抬起頭,眼睛對眼睛。她能看到這人蹙起的眉。他可真高,自己在他懷里跟小母雞似的。身上還有淡淡的阿迪達斯男性運動款的香水味。混合著不大的酒味。她確信,他應(yīng)該沒有醉。 徐樺把她放了下來:“林小姐,冒犯了。”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她看了一眼四周:“徐先生怎么在這里?” “臥室的燈壞了,過來借火。”徐樺瞄了一眼那一尊道像。沒問她做什么。只是道:“一個人最好不要半夜下來。” 然后就轉(zhuǎn)身走了。 這讓沈悅松了一口氣。各回各房。忘記今晚發(fā)生的。 又等了幾天。殺死孟啟凡的兇手。還是沒有落入法網(wǎng)。不過警方得到可靠的內(nèi).幕消息:孟啟凡可能是來麗江進行古董的倒賣走私活動的。于是,他們順著這條線往下摸查。漸漸把孟啟凡,和前幾日發(fā)生的大盜墓案聯(lián)系起來。 因為如此,反倒洗清了他們兩個旅行團的嫌疑。現(xiàn)在可以走了。 購置到了返程的飛機票,錢巍喜上眉梢:“哎呀,不容易啊。這出來一趟,差點老了十歲。” 林曉曉捂口笑了:“董事長回去,還可以年輕十歲回來。” 錢巍眉飛色舞。他就喜歡這個秘書的嘴甜,當(dāng)然,人的長相也夠甜。 李沁笑道:“我還想在這里多留一會兒。聽說呀,麗江的食物最是滋補。你看,我去年曬傷的紅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變白了。” 林曉曉大為遺憾:“早知道,我就多喝點魚湯了。” 沈悅笑道:“那下一次咱們還來云南旅行?” 眾人齊心協(xié)力搖頭。光頭強道:“小悅呀,下次我再訂云南的旅行團。我看咱們的錢大老板,就要把我給炒魷魚了!” 錢巍深以為然。 談笑間。大家一起到了候機樓。樓中人來人往的。本來說,海航的飛機下午五點就到。但是這都快晚上七點。飛機還延遲在路上。問服務(wù)員,服務(wù)員也只是說:“請稍等片刻。咱們麗江的地勢低洼。很容易遇到雨霧的天氣……” “艸!飛機還晚點!”錢巍毛了:“這什么旅游,老李,下次再讓你報名,我就不姓錢!” “巍哥,你這也不能怪我呀。”光頭強一邊安慰道,一邊望著那閃閃爍爍的大屏幕。忽然覺得少了什么人,叫了起來:“哎?!小悅?cè)ツ睦锪耍浚 ?/br> 李沁道:“她去廁所。讓我看下行李。我們都等了兩個小時了!” 其實,沈悅沒有去廁所。只是剛才在等飛機的時候。她忽然看到人群中,有個高大的維族男子。維族男子的相貌酷似高加索人。還是比較惹眼的。然而,這個男人的眼睛。像極了昨晚在造像記憶中看到的,那一雙琉璃眸子。 于是,她悄悄跟了上去。等維族男子坐下來了。就假裝不經(jīng)意從他身后走過。打開天眼,看到男子的背包中,裹著一團陰氣。 這就叫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居然在機場遇到了那個兇手! 二話不說,她躲進廁所。打了個電話給蕭牧。相信事情很快就能有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