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唐依依說,“不會。” 李眉松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見李眉那樣,唐依依感到奇怪,“我說的,你信?” “信啊。”李眉對唐依依曖|昧的擠眼,“別人說,我還真不信,你不一樣。” 不再開玩笑,她認(rèn)真起來,“依依,別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時間久了,會很壓抑。” 唐依依垂了垂眼。 來不及了。 心里已經(jīng)堆滿,腐爛。 下午,唐依依接到一個電話。 “唐秘書,前臺有位唐小姐,自稱是你meimei,說想見你。” 唐依依按鍵盤的手驟然停住,有點僵,她說,口氣涼薄,“找錯了,我沒meimei。” 一樓大廳,前臺掛掉電話,對前面的女人說,“抱歉,我們聯(lián)系了唐秘書,但她說并不認(rèn)識你。” 女人不敢置信的叫道,“什么?” 她把皮包往上面一扔,“不認(rèn)識?你再打給她,就說我是唐希!” “說她爸快死了!你問她是什么意思?還要不要去看最后一面?” 前臺為難,“不好意思。” 唐希的臉色五彩繽紛,她譏笑兩聲,拿著皮包扭頭走了。 六點的時候,天全黑了,沒有半點星光。 唐依依從公司出來,聽到背后的叫聲,她轉(zhuǎn)身,看著唐希。 唐希也在看唐依依。 親姐妹倆人第一次見面,她們是異卵雙胞胎,輪廓并不相像,眼中只有陌生。 唐依依往停車的方向走,手被拽住,她直接甩開。 冷不丁被那么對待,猶如打臉,唐希尖聲喊,“他快要死了。” “爸得了癌癥,就要死了!” 置若罔聞,唐依依腳步不停。 唐希拔高聲音,“你是聾子嗎?我說爸就要……” 唐依依回頭,目光冷漠。 仿佛被人掐住脖子,唐希一下子沒了聲音。 她瞪著唐依依,半響,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那意思是,醫(yī)藥費你不想出了?” 爸每撐一天,就要花掉一筆不小的費用,媽擔(dān)驚受怕,身體大不如前,一年半下來,家里的積蓄花盡,實在拿不出來錢了,親戚那邊也借不到,她已經(jīng)打算把公司轉(zhuǎn)手了。 就在昨天,她無意間得知唐依依在c市的消息,就立刻找過來了。 爸的事不是她一個人的事,唐依依憑什么置身事外? 唐希從皮包里拿出一摞醫(yī)藥單子,“光這些就是二十萬。” “家里還有一大堆,去年一年就花了大幾十萬。”唐希說,理直氣壯,“這二十萬該是你出。” 唐依依面無表情,那人當(dāng)年出現(xiàn)在她面前,是女兒開公司,需要資金,現(xiàn)在這個是為了醫(yī)藥費,嘴巴一碰,張口就是二十萬。 一個個都想從她這里得到什么,卻不付出,言行舉止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 也是少數(shù)。 “我見過你嗎?” 一句話,不超過十個字,卻讓唐希神情僵硬,臉上紅白交加。 她們是沒見過,沒有什么感情。 有一瞬間,唐希的心里產(chǎn)生過羞愧的情緒,但很快就消失了。 那時候她還小,記不清發(fā)生過的事。 后來長大了,知道自己有個雙胞胎jiejie,有一點好奇,想看看長什么樣子,漸漸也就無所謂了。 再后來,她聽爸媽說jiejie叫唐依依,在秦家。 她打聽過后才知道是哪個秦家。 從那以后,唐希就嫉妒她這個未曾蒙面的jiejie,為什么小時候被送進(jìn)秦家的不是她。 不然現(xiàn)在飛上枝頭變鳳凰,跟在那個權(quán)勢滔天的男人身邊的就是她唐希,而不是唐依依。 為此她甚至記恨她爸。 “唐依依,不管你怎么想,怨恨還是什么,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里,每天忍受病痛折磨的那個人都是你爸!” “你的生命是他給的,沒有他,就沒有你!” “而我,”唐希指向自己,“我是你meimei,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才二十萬而已,對你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 唐依依這時笑了一下,沒有流進(jìn)眼底,“的確不算什么。” “那就好。”唐希抬起下巴,“我把卡號給你,你直接打卡上就行了,放心,這都是醫(yī)院開的收據(jù),不會多要你的一分錢。” 唐依依的臉上沒有表情,“我說我同意了嗎?” 唐希如同被人蒙住頭打了一拳,她氣的渾身發(fā)抖。 “你神氣什么,不就是跟了個男人嗎?” 難聽的話還沒開始,出現(xiàn)的青山揪住唐奕的衣領(lǐng),拎小雞一樣,用力甩到地上。 車子揚長而去。 地上的唐希沖車子吼,“唐依依,你真要見死不救是不是?啊?!” 車?yán)铮埔酪赖皖^刷手機(jī),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下一秒,她把手機(jī)砸出去,指尖輕微發(fā)抖。 開車的青山飛快的掃向后視鏡,又掃向前方。 唐依依用手遮住臉,做了兩次深呼吸,恢復(fù)平靜。 雪下個不停,一層一層往車窗上鋪蓋。 車子穿過街角,離開市中心,青山又看后視鏡,后座的女人歪著頭,睡著了,還是那么蒼白,眼瞼下有著清晰的疲倦。 他想到剛才發(fā)生的一幕,面容肅冷,若有所思。 c市,秋水山莊,銀裝素裹。 寒冽的大風(fēng)和冷氣被阻擋在門外,任它們怎么張牙舞爪,客廳依舊暖如春。 石進(jìn)低眉垂眼,立在一旁。 大理石桌上擺著一壺茶,是他趁唐依依上洗手間的功夫,從她辦公桌上給偷偷拿走的。 他知道自己能否安然無恙的離開,全指望這壺茶了。 秦正窩在椅子上,喝著還有些熱氣的茶,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緒。 石進(jìn)開始匯報工作,包括唐依依白天在公司的大小事,詳細(xì)到吃了多少,喝了什么。 這是他三天以來,每天必做的,也是最難熬的時刻。 秦正皺眉,“她中午沒吃飯?” 石進(jìn)小心翼翼道,“是。” 秦正放下茶杯,石進(jìn)的心就跟著提到嗓子眼。 “她下午吃東西了嗎?” “好像沒有。” 氣氛突變,石進(jìn)的后背發(fā)涼。 秦正又端起茶杯,抿一口茶,直到熟悉的味道在口腔蔓延,流淌五臟六腑,澆滅怒火。 “繼續(xù)。” 石進(jìn)暗自舒口氣。 看來那茶真的管用。 待了一會兒,石進(jìn)前腳剛走,青山就過來了。 “先生,唐小姐今晚遇到了一點麻煩。” 秦正眼簾沒抬,“說。” 青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客廳靜的能聽到一根針掉地上的聲音。 隨后傳來沉悶的聲響,一聲一聲,富有節(jié)奏。 秦正敲擊桌面,淡淡道,“去問候一下唐平州一家。” “尤其是唐希,對她特別照顧。” 青山應(yīng)聲,“是。” 秦正摘下金絲邊眼鏡,捏了捏鼻梁,“她哭了?” 青山躬身說,“沒有。”他看得見的角度,她沒哭。 秦正揮手,青山退出去。 后半夜,房間沒有開燈,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床頭的一點火星子忽明忽滅,猶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