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陰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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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可也不知道抗體見效了沒有,但是看沒看出酆豐有其他變異特征,目前來看,應該是……應該是有效的。 “先手術,我把子彈取出來,那個……那個什么……”朱可慌忙中突然想不起自己要說什么。 有人遞過來一袋血型血,是宋書汶找來的幾個幫忙的醫生,朱可感謝接過,對,酆豐失血過多,已經產生休克,要馬上進行輸血! 這注定是個不眠夜,這場手術進行了足足三個小時,不過好在子彈被順利取出,酆豐的病情被控制住了。 接下來幾天,酆豐都處在觀察期,不僅是身上的傷,還有那個被喪尸抓出來的傷痕,到底對她被人有無傷害,會不會產生突發變異的情況? 對于所有人來說,這幾天都是驚心動魄坐立難安的,而對于躺在床上的酆豐來說,幾天的時間只是重復在一個夢中。 酆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體浮浮沉沉,仿佛是在一片黑暗的汪洋中漂浮不定,腦袋中也是一團漿糊,模糊的眼前陣陣光影交錯,分不清黑是白,一片混沌,漸漸周圍開始亮堂,天幕中央一道銀色的光波劈灑下來,溫暖如同初春的暖陽,靜謐如同漫天星斗。 那道銀光一直引導著她,不知要去往何處,恍恍惚惚,走走停停,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而熟悉的,時而看的清,時而卻又像隔了一層面紗模糊無法看清,意識也是反反復復,那感覺難以形容,像是走馬觀花地看完了一個人的一生,陌生的可怕卻也熟悉的讓人心悸。 故事的終結的場景,出乎預料的清晰,明明身處無盡的黑暗,周圍的一切卻也看的真真切切,內心淡然漸漸被恐懼支配,心中有個聲音在怒吼: “不能進!不能進!!不能進!!!”。 可是雙腳卻不聽使喚,一步,兩步,三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顫抖的手碰觸到那高高大大,渙若冰雕的深紅大門,那股酷寒幾乎同時從指尖傳遍周身,無視那持續干擾著她意志的瘋魔,輕輕一推。 “吱--呀--” 古老而沉重的大門發出暗啞地嘆息,一如千萬聲怨恨與痛苦的哀鳴。 一切都是朦朦朧朧,若有似無的感覺,上下傾倒,晝夜不分,眼耳像是被人溫柔地捂住,一片寧靜,祥和,新生柔軟的身體一如被母親的溫柔羊水包裹著那般安穩,舒適。 正是朦朦朧朧間,忽然間好像平地驚起一聲炸雷,頓時思維回旋,猛然醒悟,才發現自己的眼眶腐爛的只剩下大大的黑洞,血水順著臉頰涓涓流下,周遭皮膚以rou眼能看的見的速度腐爛,帶有濃烈鐵銹氣味,黑紅的血液從破潰的龜裂處緩緩溢出,順著肌膚慢慢流淌,以她為中心,在腳下匯成一團比周遭環境更黑一籌的暗紅向四周擴散。 夔延過后的土地,黑暗滋生。 世界在崩壞! 植物在尖叫! 動物在決策! 人類卻只能匍匐在食物鏈最低端! 驟然,酆豐睜開眼,視線從模糊道清晰,卻又因為光線而隱隱不適,蹙了蹙眉頭,雙眼仿佛沒有焦距一般的盯著一個地方。 “酆豐?”有人在叫她。 聽見頭頂上的聲音,她緩緩轉過眼去,接著就看見婁藍疲憊的臉。 “醒了?感覺怎么樣?還難受嗎?”婁藍眼里nongnong的關切,想抱她又不敢動她身上的傷口,手足無措地在原地轉了兩圈,才記起要叫醫生,忙不迭地喊朱可的名字。 外面進來好些人,全都關切地圍在酆豐床前,朱可檢查了她的傷口,又問她:“感覺怎么樣?傷口還疼嗎?” 酆豐有些迷茫地睜著眼,仿佛這才意識到,原來剛剛那只是一場夢。 她想起什么,微微抬起頭環伺周圍一圈,隨即眸光暗淡下來,她嘴唇嚅動了下,只覺得唇上一片干澀,像是有千萬粒沙子灌在喉嚨里,干啞的說不出話來,婁藍端來一杯溫水,微微傾斜杯口遞到她嘴邊。 酆豐埋頭喝了幾口潤潤嗓子,才沙啞道:“白楊呢?找回來了嗎?” 婁藍抬手敷上她的額頭,將她額前遮住雙眸的碎發向一旁輕輕撥弄:“別擔心,會找回來的,我們的人一直在城外守著,沒看見有人出去,說明人還在城內。” 酆豐點頭,捂住胸口,盡管那里包了厚厚的紗布,好像還能感受到當時那種痛楚與無力,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刻在靈魂中的。 那時候他就站在門外,在那扇門打開的瞬間,毫無停頓,順暢而準確地開了槍,從頭到尾,甚至沒有抬頭看過她的臉,哪怕他看她一眼,酆豐也不至于像現在這么迷茫。 為什么?為什么啊?娓子這究竟是為什么? “我還是想不明白,你能不能幫我把他找回來,我想問問他。”酆豐輕輕捏住婁藍的衣袖,眼睛里帶著祈求,悲傷快要逆流成河。 醫務室里沒人說話,柳媛媛咬唇看安豆豆,安豆豆嘆了口氣,招呼大家都先出去。 當時婁藍駕著車不要命的往城外趕,那速度他至今還心悸,鄒延老爺子十幾號人都差點攔不住他,路上具體的事情他聽婁藍簡單描述了一下,如果不是聽他親自說出口,他是萬萬不能信的,這事落誰頭上都不好受,只希望酆豐別鉆牛角尖,想通就好。 屋子里很快走的只剩下婁藍一人了,他坐在床邊,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床上的人。 床上酆豐又重新閉上了雙眸,睫毛在眼下投射一層陰影,一張臉蒼白毫無生氣。 婁藍輕柔床上人稍顯暗黃的發絲,聲音低沉:“就這么躺著,不餓嗎?” “我現在胸口疼,腳疼,手也疼,不想說話,也不想吃飯。”床上的人不為所動,只是睫毛在說話的時候有輕微的震動,隨即又恢復平靜。 感覺屋子里安靜了好一會,酆豐睜開眼,床前已經空無一人,口里陣陣苦澀,心里不禁暗自腹誹,什么人啊這是?讓走還真走了! 門口有動靜傳來,婁藍端著碗進來,然后輕輕把酆豐扶起來:“我剛剛問了朱可,她說會難受是正常的,你先吃碗粥,然后躺下休息,睡著了就不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