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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禁朝著門掃了一眼,顧縱會意,用他的鑰匙開了門。 跟在陳禁身后進門,反手剛帶上門,下一刻肩上沒防備受到外力,朝后退了半步,后肩撞在門板上。 身前的人覆上來,雙手按著他,而后其中一邊手繞到他的頸后,踮著腳去夠他的唇。 實在不能算溫柔的一個吻,唇撞在一起,顧縱攏著她的腰,任由著她咬他的下唇,帶著點兒沒地方發泄的勁兒,侵略性很強,唇上有輕微的發麻的疼痛感。 彼此交互著,煙草的味道在唇間彌散過去,顧縱嘗到了一點點煙草本身的苦味。 陳禁的手從顧縱的衣擺底下往里探,指尖在腰腹處流連,挑開了褲子的系帶,再向他的褲腰里擠。就在內褲的邊緣徘徊,偶爾會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感受他的形狀和灼熱。她手上并不暖和,仿佛還染著室外的低溫,所經過的地方更加難以被忽視。 室內的暖氣還沒打開,顧縱卻覺得熱。躁動的、難耐的情緒,被陳禁一并挑起來。 他等待著陳禁的下一步,懷里忽然落了個空。顧縱還愣在原處,等他反應過來,陳禁已經在往樓上走,到樓梯拐角處時橫了他一眼,上樓,房間門摔得很響。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忽地低頭笑了一下。 她還在惱。 顧縱上樓的時候,陳禁已經卸了妝換上睡衣,毛絨材質顯得很居家。頭發披散著,就這么盤腿坐在地毯上,手里在翻著幾頁紙。看不出來方才在外邊時,身上那種凜凜的感覺了。 他坐過去,陳禁沒搭理他,依然在看手里拿著的東西。 顧縱掃了一眼。這一疊,他并不陌生,原來老高那天給她的是這個。他無奈地笑了笑,說到:“最開始他懷疑我早戀。” 陳禁這才抬眼看向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怎么和他解釋的?” “我說我早戀未遂。” 陳禁沉默片刻,面無表情,嘴里擠出三個字:“你繼續。” 老高怕他戀愛耽誤學習,見天兒防賊似地防著,但凡有什么蛛絲馬跡都不放過。顧縱看他魔怔了,沒法子,只好把陳禁告訴給他,說了在福利院見到陳禁的事情。 倒是沒想過他后來還收著這些東西。 顧縱把最面上那張作文紙拿過來,重新看了眼幾年前寫的文字。和她說周記里沒提到過的內容。 顧縱進孤兒院的時候,才幾歲,被欺負得慘。陳禁來的那一年,見到的場面,是常態。 后來幾年,男孩子到了抽條的年紀,個子長得很快,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福利院那群人又和他打了幾次,發現打不過之后,不再正面惹他了,轉而在背地里做一些小動作。 橫豎不過是偷一些用品和吃食,顧縱沒花心思計較。 到了年紀的人相繼離開福利院,剩下的或是新來的,大多怕他。后來兩年,日子還算過得去。 福利院里也收留老人,他們同樣過得很差,子女不會來過一次。初中有一年,院里新來了個老爺子,精神狀況不大好,嘴里常絮叨著什么,別人聽不明白,管他叫瘋子。 小孩見著他,拿石頭丟他,老爺子腿腳不便,躲都躲不開。 顧縱趕過一次那些小孩,又分過晚餐給老爺子,之后老爺子每次看見他都會朝他笑。再后來,顧縱時常去找他說話,逐漸熟稔起來。老爺子是念過書的,嘴里念的是文言文,反復念叨,是怕自己年紀大了有一天會忘光。 顧縱的普通話是和他學的,粵語也是。 老爺子脾氣好,一遍教不會的,就反復給他糾。也不是因為覺得有多么被看不起,他就希望再見面的時候,他能把話說明白,讓陳禁聽得懂。 也因為顧縱和他走得近,倒是再沒有小孩敢欺負他。 后來老爺子去世,離開時無病無痛,壽終正寢,把錢都留給了顧縱,有幾萬塊。他過得很難,但依然沒動那筆錢。畢業之后到雍城,捐給了陳家的基金會。 顧縱說到這里,稍停頓了一下,“你那年給我的錢,后來有人來搶,我不想給。” 他沒說的是,因為這一把錢,他更加被孤兒院里的其他小孩敵對、孤立。可顧縱即使被那么多人打罵,遭遇那些人明搶暗偷,依然不屈服。 他身上常年有傷,可他卻堅持: “那是jiejie給我的。” 連亭福利院破爛掉漆的大門,陳禁一步一步走進來,就這樣踏進他的世界,這么多年,顧縱再沒能放她從他心里離開。 他繼續說到:“我只花過一張,想拿去打電話給你。那時候太小了,容易委屈,很想你,很想聽你的聲音,很想見到你。” “我沒有接到過你的電話。” 他注意到陳禁的手在揪毛地毯的毛,把她抱起來,放在他的腿上坐著。“那家有公用電話的店老板,說我的錢是偷來的,把錢拿走了,喊院長把我拎回去,揍了一頓,電話也就沒打成。” 陳禁的眼圈,被氣得愈發發紅。顧縱捧著她的臉,拇指指腹輕輕撫過她的下眼瞼,柔聲說別氣。 “后來,他賣東西給別人,用假錢騙真錢,被人打死了。” 饒是這樣,陳禁依然覺得顧縱委屈。那店家被人打死,是罪有應得,和他搶了顧縱的錢這件事無關,并不能以此抵消。 顧縱湊上去親吻她的眼睛,“心疼我嗎?” “嗯。” 他托著她,把人抱起來,“男人刻意想讓女人心疼,多半是為了哄她上床。” 陳禁問他:“真的嗎?” “至少現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