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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顛簸,顧縱那點兒困意都給顛散了,路上收到陳禁的消息,說今晚見。 是樂司以的局,找他訂了臺。找他的原因很簡單,大抵中間少不了陳禁的關系。 地鐵的車廂擁擠,沒位置坐下的小情侶擠在車門旁邊,男生為女朋友隔開一小塊空間,女朋友的手摟在男生的腰上,怎么看都是一副很甜蜜的模樣。 顧縱很難把這對情侶替換成自己和陳禁,因為陳禁不會坐地鐵,他也不會愿意陳禁和他一起出現在這里。 順著人群從地鐵站出去,顧縱沒由來想起今天聽到的那句“漂亮jiejie收到花一定會很高興”,停下來花了一點時間,導航找了家花店。 他不知道陳禁喜歡什么花,憑著感覺挑了幾種他叫不出名字的花。 都不是顏色鮮艷的花,包裝選的是黑色。 花藝師忍不住問他:“你是送給女朋友嗎?一般的女生可能會喜歡粉嫩或者鮮艷一點的,你要不要考慮換一換?” 顧縱短暫地思考,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花藝師見他堅持,不再說什么,根據顧縱的選擇去準備了。 經過花藝師的處理,最后的成品,平均下來單支的價格,是那個賣花小男孩的好幾倍。 顧縱給樂司以開完臺,才從酒吧繞去花店取了花。 過來的路上,有上來搭訕的女生,問買他手上的花要多少錢。顧縱掃了她一眼,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給她這種錯覺,讓她以為他是個賣花的。 對方見顧縱沒回答,直接給出了價格。 陳禁下車時正在接樂司以的催促電話,剛一抬眼,就看見了正朝這邊走來的顧縱。 他少見的戴了帽子,帽沿壓得很低,大半神色都被斂在了底下。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年紀的小朋友,身上自帶著一股燥熱。這個天氣,陳禁連在室外多站一會兒都不愿意,他卻只穿著黑色的圓領衛衣。 他懷里抱著捧花,外包裝的黑色仿佛和他的衛衣融在一塊。 這個小朋友放在哪都很招人稀罕,走到半路被人攔下來。陳禁頓了一下,才記起手里還有電話,再要開口時,連她原先準備和樂司以說什么都忘了,索性掛斷了。 顧縱看到了她,甚至沒回應面前的人,提步朝陳禁走過來。 不但沒有理會搭訕的人,還堅定地走向她,試問誰會不心動呢?反正這種虛榮讓陳禁很受用。 顧縱直接把花遞給她,多一句話都沒有,就站在那看著她,像一塊木頭。 好像現在的人送花,大多存在于特殊的日子里。曾經屬于送花的浪漫,也被所謂的俗氣和華而不實所替代。 今天并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顧縱帶著花來見她。 一并帶給她的,是她所喜愛的“俗氣和熱烈”,讓她覺得心里很熨帖。 幾分鐘的相對無言,顧縱這個小啞巴一句話也不說,陳禁只能主動問他:“不說點什么?” “你喜歡嗎?”顧縱的嗓音有一種特質,沉下來時總給人溫柔繾綣的意味。可能是所謂的渣男嗓,可是又很難讓人把他和渣男這個詞聯系上。 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她的面上,極力地想要通過她的神情來求證。 有多久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了,陳禁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少有絕對的喜歡和厭惡,這一點在覃姍的身上得到最好的體現,那是她這個生意人身上的特質之一,陳禁始終不如她。 雨水給這座城市帶來的潮濕和降溫,全是陳禁不愿意出門的原因,但她忽然覺得,潮濕的空氣里彌漫的,在這一瞬間都變成了懷里花的味道,所有的霓虹,都填上了與這束花相稱的顏色。 只要見的人是顧縱,似乎也沒有那么不愿意。 陳禁想直接帶著顧縱走了,她沒有什么特別的、表達感情的方式,她只知道彼此親近這一種。但在那之前,還有一個有問題需要解決。 她揚著腦袋看他,和他對視著:“這是寶貝啊,怎么會不喜歡。” 顧縱幾乎分不清,她說的是花,還是說他。耳廓先開始紅了,呼了口氣,這里的燈光不甚明亮,不知道陳禁會不會發現。 兩人一塊往酒吧里邊走,陳禁隨口問了句剛才的事,顧縱平靜地交代,對方想出兩千塊買他的花。陳禁低聲笑了一下,沒說什么。 付款給物品存放處,暫存顧縱送給她的花,多給了工作人員一點錢,讓對方看好她的花。 陳禁收了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憑證,轉身踮著腳湊到顧縱的耳邊,帶著點兒感慨的意思:“還是人各有志啊,她花錢是想買你的花,而我只想花錢睡你。用雙腿量一量你的腰圍,或者喝點三十七度的牛奶……” 她舉了不少例子,最后總結道:“怎么樣都更劃算一點。” 顧縱狀若平靜地看著她,事實上耳廓那點紅已經蔓延到頸后了。 陳禁忍笑看著顧縱這副模樣,心道小孩又該好一會兒不和她說話了,卻聽見顧縱小聲地答了一句。 “不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