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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縱送陳禁下樓的時候,差點兒被宿管阿姨發(fā)現(xiàn)。 陳禁不慌不忙地走出寢室樓,看著忙于敷衍阿姨的顧縱,遙遙揮了揮手。 距離下一次見面的時間并不久,陳禁沒過幾天給顧縱發(fā)了消息,約了見面時間。 見面前一天夜里,陳禁的朋友約了局,過他二十五歲的生日。生日局,陳禁很難逃掉。 更何況,要陳禁在家老老實實地呆一晚上,也難。 朋友偏愛酒吧熱鬧的氛圍,直接把酒吧一環(huán)的卡座都訂下了,準備踩著零點的時候慶生。 陳禁來的不算早,場子已經(jīng)熱起來,樂司以玩得正瘋,摟著兩個網(wǎng)紅踩在沙發(fā)上蹦噠。周圍也有這么干的,都沒他看起來野。 有人給陳禁讓了位置,陳禁慢悠悠地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酒杯,等著樂司以什么時候能注意到她。 陳禁身邊的人遞了煙過來,是她常抽地那一款,但國內(nèi)抽的人很少。 她把煙咬在嘴里,掃了一眼對方的臉。 對方熟練地撥動打火機,替她點上。陳禁突然想起,顧縱特別的點煙方式。 簡直傻得冒泡。 陳禁淺淺地笑了一下,果然弟弟是真可愛。 樂司以身邊的小網(wǎng)紅先看到了陳禁,拍了拍樂司以的手臂,附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他這才掃視一周,鎖定了陳禁的位置。摘了墨鏡,跳下沙發(fā)走過來。 這會兒的DJ和MC實力都不錯,配合著,把場內(nèi)的氣氛帶得很熱鬧。 高分貝的電音和歡呼聲雜糅在一起。 這樣的環(huán)境下,不想咬耳朵,說話就得全靠大嗓門輸出。 樂司以拔高了嗓門喊:“你這來得是不是有點兒過分的晚了。”他看了眼時間,“差十分鐘就該明天了。” 陳禁把煙在桌角按熄,從包里拿了個盒子出來,樂司以的抱怨瞬間消失,在昏暗的光線下,盯著看了半天。 樂顛顛地接過,舉到唇邊,在盒上logo的位置上狠狠地親了一下。 “不打開看看就激動成這樣?” 樂司以小心翼翼地打開,在看到里面的限定款腕表,差點沒沖上去親陳禁幾下。 樂司以想要這個系列的表很久了,他爸一直沒松過口。當然,價格是一方面,另外是難買。 樂司以當場就把自己手上原先戴的那塊,隨手送給了別人。 跨到零點的前兩分鐘,MC領(lǐng)著一群女郎到樂司以的卡座前。說了些暖場的話和樂司以包括他身邊的人互動,在最后十秒開始倒計時。 大部分的人都跟著倒數(shù),喊得很齊。 陳禁懶洋洋地站著,百無聊賴地看著這群女郎,猜想樂司以待會兒會看中哪一位。 “三——二——一” 最后一個數(shù)字落下,從上邊飄散出彩色碎紙片和湊氣氛用的單面紙幣。 這些東西阻擋了視線,陳禁小幅度的用手揮了揮,掃開眼前或大或小的紙片。 “生日快樂——” 卡座周圍擠滿了人,外圈的人站在桌上往里看。 視線有意無意落在身上的感覺,對陳禁來說并不新鮮。可是莫名的,腦子里似乎有一個指示,讓她回頭看看。 陳禁抬眼,轉(zhuǎn)身,站在她身后的人不多,人與人的間隔還算拉得開。 隔著人,陳禁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側(cè)臉。 這很奇怪,明明只見過兩次,卻讓她能夠在人群里一眼認出。 他斂著眸在看某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陳禁突然很想要他抬眸看向她。 - 酒吧營銷這一行也看臉,像顧縱這樣有資本的,基本上屬于開掛。哪個年齡段來酒吧的,都愿意找顧縱開臺。 周末出來玩的人多,提前幾天就有人向顧縱訂了臺。 他通常來酒吧開了臺就走,只拿開臺的提成,后面酒水的部分留給他室友沈編,兩人算是搭伙兒。 今晚照常開了幾個臺,最后一個臺的人來得晚,顧縱在酒吧里坐著等了會兒。 沈編已經(jīng)和其中一臺的客人玩上了,幾人甩著骰子。 顧縱倚在卡座旁邊看著,沈編也算酒場老手,今天卻一開始就連著輸?shù)煤攘藥妆?/br> 沈編開玩笑推了顧縱一把,說是顧縱擋了他的運氣,讓他快點走。邊上的姑娘忙喊著說不行,讓了個位置給他。 顧縱沒坐,又旁觀了一會兒沈編被灌酒。 余光里,走道上過來一群人。為首那人搭著個女人的肩膀,身后跟著的個個長得都不差,通身的大牌。 眾星捧月那個勁兒,讓顧縱很熟悉,他在陳禁身上見到過。她也是這樣的存在,或者說,更甚。 顧縱隱約記起在哪兒見過那個男人。 最后一臺客人給顧縱發(fā)了消息,顧縱把人帶到卡上,恍然記起上回在酒吧遇見陳禁時,這人就在旁邊,同樣是一環(huán)的卡。 顧縱環(huán)視一周,并未看見陳禁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回頭。 “你要走了?不玩一會兒?” 這個卡上是沈編在系里認識的一個同學,帶了她的朋友。 顧縱點頭,正要說話,對方直接拉了拉他的衣角,貼過來,喊到:“你湊過來點呀,我聽不見。” 對方身上的布料沒有多少,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并不少見。 顧縱不動聲色地退開半步,他不想喊,也不想和她相近。在手機備忘錄打了字給她看,“走了,有事找沈編。” 對方卻不依不饒,“喝兩杯再說,我在你這兒訂臺,哪有你這樣的營銷,一杯都不喝。” 畢竟賺著人家的錢,顧縱不好直接駁了面子。他坐下,接過其他人遞過來的骰盅。 他搖骰子的時候沒有太多的花樣,按著骰盅揺一下,掀開看完,報數(shù)。一報就是很極限的數(shù)字,處在讓人覺得想開又不太敢開的地步。 這樣會把節(jié)奏帶得很快,沒一會兒就結(jié)束了兩把。 稍微頷首,起身離開,一點兒多余的動作都沒有。 顧縱回去找到沈編,沈編驚訝于他居然還沒走,其他幾個女生臉上的笑意壓也壓不住,分了個位置給他。 顧縱有意無意地往一環(huán)的方向瞧,大概能看出主角打算在這慶生。 時間快要到零點,卻依然不見陳禁的身影,顧縱幾乎要懷疑自己推斷錯誤。他仍不死心地想要再等等看,頻頻看向某個方向。 一晚上不離開,卻又心不在焉,連沈編都看出他在等人。沈編搡了他一下,“等誰啊到底,能讓你呆著一晚上,上回來寢室那個?” “可能吧。” 沈編覺得他這個回答奇怪,怎么連等誰都不知道?正要再問,顧縱已經(jīng)轉(zhuǎn)回了腦袋,動作卻在中途停下,怔怔地望著某個方向。 陳禁從門內(nèi)進來,從另一邊的過道去了樂司以的卡座。 沈編閉嘴了,這還問什么呀,答案不是夠明顯了嗎。 顧縱也不過去,目光卻總少不了追隨著陳禁的身影。這個卡座的視野不大好,沈編和其他人說了幾句話,起身帶著顧縱去了視野較好的那桌客人的卡。 顧縱頓了一下,鄭重其事地和沈編道謝。 都是通透的人,對彼此的用意都能摸得有幾分清楚。有人管這個叫會做人,有人說是世故,什么樣的說法都好,能感知到外界的善意,總不至于是件壞事。 沈編失笑著搖搖頭,“別謝,今晚你在這呆著,這幾個卡的酒都多買了幾瓶。” 沈編的性格好,說話也有趣,屬于讓人很愿意和他相處的那類人,新客老客他都能很快地融入。沈編和人玩著酒桌上的小游戲,顧縱就靠在邊上。 忽然后頸上感覺到一片溫熱,顧縱下意識地避開,余光里是不陌生的身影。抬眼,那人站在他的身側(cè)。 深色的細肩繩短裙勾勒著身形,更好地把她的優(yōu)勢發(fā)揮出來,肩線、胸、腰、腿,每一處都足夠吸引人。 剛才在陳禁回身看向這邊時,他慌忙地移開了視線,他沒再朝陳禁看去,想到過她可能會過來,可是此刻她就站在這兒,他又有點兒恍惚。 她收回手,看了眼自己的指尖,才重新看向他。目光對視的瞬間,陳禁輕笑起來,而后說了幾個字。 電音充斥在酒吧的每一個角落,他聽不見陳禁的聲音,只能看見她的唇張了又合。顧縱不會唇語,卻莫名辨別出了陳禁說的是什么。 她說:“現(xiàn)在就不讓碰了,那明天晚上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