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要么帶來幾塊糕點,要么拿著針線,即便黃姣面露不虞,人家也是面不改色,堅持始衷。每次來,身上的衣裙都不帶重樣的,把個本就不錯的臉蛋襯得更加嬌艷欲滴。 只是今天這位小姐倒是走得早了點兒,陸池應同僚之約去了望月樓吃酒去了,廣福找人進來傳了話,常婉倩聽后沒過一會兒就回去了。 坐在小凳子上的翠竹朝著碧水擠眉弄眼地道:“你猜這位表小姐能堅持多久?她成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到這里來露臉兒,咱們爺可沒認真瞅過她一眼,我每回都特地站到門口,就是想瞧瞧她到底是怎么反應的。你是沒看見,表小姐那個臉色喲可真是一個精彩。前一刻還嬌滴滴地喊:‘表兄好’,后一刻一看爺沒理她,立刻一張臉拉得老長,比我娘的鞋拔子還長呢。” 黃姣“撲”一聲差點兒把口里的水給噴出來。 碧水強忍著笑意扭過頭給小姐重新倒了一杯茶。 翠竹想想也笑了起來,她一邊將手中正做的繡鞋收口,一邊接著道:“少奶奶可別笑,爺雖然不是那多情的,可也耐不住那不要臉的上趕著往上湊,一天兩天的不搭理,時日長了,誰知不會有一天突然就松了口,覺得就算再納一個也無所謂?” 她往西邊拱拱嘴,“那邊兒已經住著四個了,就是再多一個又能如何?爺與您也就是還在新婚,待兩三年后,都把對方看膩了,誰還不稀罕個新鮮的?” 碧水看黃姣沉默,以為她是生氣了,忙捅了捅翠竹,這丫頭雖然是好意思,一片心都為著小姐好,但也不能什么話都往外說,沒得惹了小姐難受。 她想了想道:“少奶奶別聽翠竹胡說,爺對您如何您是最清楚的了,就這位表小姐的行態,爺心里還不一清二楚?不過是礙于情面不說罷了。就這樣的人如何比得了您呢?” 怎么比得了?若真心地比也是能比得了的。 黃姣心里可明鏡一般地敞亮。她自己本就是外來的現代人的魂魄,跟陸池婚前不清不白的倒是無所謂的,但對于土生土長的陸池而言,類似她這樣的行為可就很是有些放蕩不守婦德了。但那又如何呢,反正陸池沒當回事兒,她就更不當回事兒了。之所以都對此無所謂,也不過因為他喜歡她,所以很多缺點都能被忽略,若是不喜愛的,就是滿身的優點也無用,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兩個人投了眼緣,就仿佛兩個人的磁場相吸,那真是不能用正常邏輯來想的。 常婉倩不過是虧在了時間趕不上趟。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都是他們蜜里調油的時候。她來摻和,這不是擺明了給她自己找不痛快嗎?一看就是個腦子有點兒堵的,更何況她還是站在他繼母那邊陣營的,陸池能喜歡她才是腦子要進水呢。 黃姣想到常婉倩走進的神態,竟是帶著點兒躍躍欲試,她想了會兒道:“叫外面的小廝守著望月樓,你們爺一散了場就立刻回來報我,咱們今日也積極一回,主動去迎迎你們爺去。” 翠竹滿口地答應,“奴婢去催一催廚上,讓她們把醒酒湯準備好。”說完就一溜煙兒地跑了。 還是這么風風火火,黃姣也是拿她沒辦法,不過搖頭一笑。 到了晚上,吃過晚飯,正好出來消食,黃姣自己披著一件貂皮披風,手里握著一個牡丹花漏孔暖手爐,慢慢地在院門外溜跶。 春日里,就連月色都顯得清冷,有那早開的玉蘭花探出院墻悠悠地傳來一片芳香,黃姣停下腳來深吸了一口,看那玉蘭花在月色下越發顯得皎潔清奇,便覺喜愛得很,她對碧水道:“回頭你折一枝回去咱們插瓶。” 碧水猶豫了一下,回道:“少奶奶,這一處院子恐怕是劉姨娘的秋水院。” 黃姣笑了笑,“你只管去折。我既是咱們院子的主母,那咱們院子里的什么不是我的?我折我的花,關她劉姨娘什么事兒?” 婚后一個月了,除了第一日幾個姨娘來見過她,就再也沒上過門,倒是乖覺得很,好像知道她準備找機會發落她們一般,倒是一個比一個縮得緊。 可惜,看著這一院子的姨娘,黃姣心里可不好受。這就和在自己的腹地埋了一顆□□差不多,誰也不知道它會何時爆炸,最終傷的又是誰。 所以,她不怕她們縮,她可會沒事兒找事兒了。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好了。 碧水正準備去折花枝,黃姣又叫回了她,“這會兒別去,先陪我逛會兒,等你們爺回來了再去。” 這是何意?碧水和翠竹都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家的少奶奶,哪有在夫君面前自曝其短的?捏酸掐醋的事兒怎么不得背著夫君來呀?她們完全不能理解她家少奶奶這是唱的哪一出。 黃姣也不解釋,繼續向前逛著。遠處行來一個人,到得近前時才看清是一仆婦,還是她帶來的陪嫁婦人李躒家的。李躒家的似是早就知道她們會行到此處一樣,直接上前回道:“稟少奶奶,表小姐帶著一個丫頭等在二門處,守門子的婆子得了銀子,避到別處去了。” 黃姣滿臉的興奮,又問道:“你們爺還未回來?” 李躒家的笑著道:“我家小子回來說了,爺一刻前已經散了場,已經往家里來了。” 黃姣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面,“走,咱們看你們爺的好戲去。” 碧水真想捂臉,她家少奶奶真不是一般地嫌事兒不大,竟是連自家爺的熱鬧都要去瞧。若是真被表小姐弄出點兒事兒來,到底還不是自己看了難受? 當然了,爺似乎也不是那么沒見過世面的,斷不會如此輕易就被表小姐得了逞。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覺得爺沒那么眼窄到會看上表小姐這樣兒沒皮沒臉的。 黃姣當然更不會懷疑陸池,只是美人上趕著勾引她家男人,這樣的戲碼她兩輩子都沒見到,不說捉jian在床,起碼小美人故意示弱撲進某人懷里這樣的情景還是很值得一看的。 她覺得心情好激動。要是再架一部攝錄機那就更完美了。 ☆、獎勵 當家主母陶氏的屋子里仍然燈火通明。陸侯爺已經到小妾楊氏屋里歇下了,陶氏除了吃下一盅燕窩補補自己受傷的心外再無他法。陶氏身邊的張嬤嬤坐在小榻上低聲地說著:表小姐已經等了半個時辰,方才我家那口子回來報說大少爺已經回來了,正和表小姐在二門處說話呢。 陶氏漱了漱口,閉目養著神,大丫頭玉槐拿著美人捶在她肩上輕輕地捶打著。 張嬤嬤看了陶氏一眼,又接著說道:“東西都準備好了,表小姐不知道。只要大少爺喝一口,事情就能成了。實在不成,我還叫了守二門的劉婆子帶著她兒媳婦兒當場去嚷嚷開,晾他有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陶氏慢悠悠地道:“就是可惜了我這外甥女,原該是給個縣令都能當正房奶奶的,如今卻只能淪落到給人家當個小妾。唉,也罷,我以后再在別處補償她罷。” 二門處的門房外掛著兩個紅燈籠,在風中輕輕擺了幾擺,將夜色下的陰影帶著飄閃不定,天空中布了半邊天空的黑云,將月色遮了大半,陸池的身影在這樣的黑夜里顯得猶為高大健壯,仿佛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夠驅趕走黑暗中的妖邪鬼魅。 黃姣怕陸池看見,對著身后的人猛擺手。身后的兩個婆子將兩個婦人反綁著手,口里噎著布巾,不停地“嗚嗚”地叫喚。黃姣嫌她們煩,叫她們把這二人給敲暈了事,她則從墻側偷偷地抻著個腦袋往門邊偷看。 纖細的人影不用說一定是表小姐常婉倩了,她攔住了陸池的路,像是正在說著什么,隱隱地似還能聽到幾聲嗚咽,如此凄婉動人,若是遇上個心軟面慈的,說不定就上去抱在懷里一陣撫慰了。可惜啊,陸池站立的身姿堪比現代的軍人,竟是紋絲不動。 不錯,就沖這一點,今晚就可以給他點兒甜頭嘗嘗。 就這么一錯眼,只見常婉倩托著一盅什么東西遞給陸池。只是陸池并未接,而是想繞過她往里走。只聽“哐啷”一聲,東西掉了一地,常婉倩“啊”地大喊一聲撲向了陸池。哪知陸池非但躲開了,還在她腳下絆了一下,可憐的常婉倩毫無意外地撲了個狗啃泥。 黃姣躲在一角偷偷地捂嘴笑,陸池似是朝她這里瞅了一眼,她嚇得連忙縮回腦袋。 陸池在身上隨意拍了拍,就似是拍掉了身上沾染的臟灰一般,看了一眼跌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表妹,抬腿就走。常婉倩的丫頭這才醒悟過來,剛要喊出聲,腦后一痛,就暈了過去。 陸池對常婉倩連看一眼的興趣都無,他朝著墻角招了招手,“還不出來?” 黃姣自知躲不過去,只好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過去。陸池看她身上穿得厚,摸她的手也是溫熱,這才放下了心,沉著聲道:“敢在這里看爺的笑話,嗯?” 黃姣心虛地縮了縮脖子,道:“我哪里就能未卜先知呢?我見你這么晚還不回,怕你喝多了,就主動到這兒來接你來了。偏你還不識好人心地冤枉我。”謊話說得多了,說到最后連自己都覺得理直氣壯,大有一副你冤枉我看我一會兒給你好看的架勢。 陸池捏了捏她被凍紅的臉蛋兒,輕輕笑道:“李家的小子在望月樓外面凍了半宿,一看見我出來了跟見了鬼似地往回跑,你當我不知道?” 黃姣不好意思地笑起來,知道就知道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她將身體偎進他的懷里,撒嬌道:“我都在這兒站了半天了,腳都快凍壞了,回去你要給我捂腳。” 陸池將她摟得更緊道:“捂腳算什么?一會兒我給你倒洗腳水伺候你洗腳如何?” 身后一眾人在二門外呆若木雞,捂臉的捂臉,捶胸的捶胸,他們爺的一世英名從今夜開始已經茫然無存。 兩個婆子一人提著一個婦人將她們扔進了門房,又解了繩子,掏出了堵嘴的布巾,不用一刻,收拾得利利索索。 表小姐常婉倩卻是半天都無人搭理。丫鬟不知怎么暈在地上,她全身上下臟得不成樣子,只怕連發髻都亂了。她張嘴叫那兩個婆子過來幫忙,可那兩婆子就跟聾子瞎子一般對她視而不見,聞而不聽,直接就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氣得她就差沒有跳起來大罵了。可她也知道,表兄早就不見了蹤影,她就是嚷嚷出來說表兄欺侮了她又有誰能信?到頭來還不是她自己名譽受損?這樣的結果卻不是她想要的。她看了一眼暈倒在地上的丫頭香杏,想著也顧不得她了,還是趁著無人發現先回去,再找兩個人來抬那丫頭回去。 張嬤嬤等了半天沒人回來報信,便知事情出了意外,不想剛要出去尋人去看看,就見表小姐鬼鬼崇崇地往沉香筑里溜。 如今常婉倩住在陶氏正院的后側偏院沉香筑,回來時免不了要從這里經過。她抬頭時一眼就看見張嬤嬤如黑夜叉般虎著臉,頓時就嚇了一跳,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張嬤嬤上前扶穩她后,才小聲地問道:“表姑娘這么晚了怎么一個人在外面?伺候你的丫頭呢?竟都是好吃懶作慣了,膽子也愈發大了,竟敢讓主子一個人在外面走動,若是出個事,打死她都不冤。” 常婉倩知道張嬤嬤在陶氏面前有臉面,她寄人籬下更是不敢得罪她,只好小聲地回道:“天黑路滑,我沒看清楚,竟是跌了一跤,香杏為了扶我更是跌得狠了,已經暈了過去。我扶不動她,只好自己先回來了。麻煩嬤嬤給派兩個人將我那丫頭給接回來罷。” 張嬤嬤到這里哪還有不知道的?八成是被大少爺收拾得老實了,卻可惜了她在后面的一番推波助瀾,倒是叫她在奶奶面前不好交待。 常婉倩一夜輾轉,每想起黃姣在表兄面前嬌滴滴的樣兒就滿心地厭惡,表兄還把她跟捧個寶貝一樣地捧著,竟是還要給那女人洗腳? “回去你要給我捂腳。” “捂腳算什么?一會兒我給你倒洗腳水伺候你洗腳。” 這兩句話就跟和尚念經般不斷地在她耳邊回放,簡直就成了她一晚上的噩夢般纏繞不去。 常婉倩這里噩夢連連,黃姣卻是與陸池一夜貪歡,為了鼓勵陸池對待情敵就要像今天這般不留一絲情面,手下不軟一分,以后再接再勵,她狠是下了一番功夫,到最后兩腿直接癱軟,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直接撲倒在了陸池的身上。陸池正嫌她的勁道不足,二弟半天得不到痛快,趁她軟倒時正好與她換了個位置,在她身上大力撻伐了起來,換來一聲聲嬌吟,外帶一臉的眼淚。 ☆、劉姨娘 黃姣手不血仞地排除了一個情敵,還剩下四個姨娘在后院里對她男人虎視眈眈。 碧水當夜敲開秋水院的院門,折回來一枝白玉蘭,當著陸池的面兒把花枝插到了屋里的紅瓷瓶里。第二天陸池還沒洗漱,就聽到院外傳來抽噎的哭聲。 黃姣前一夜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此時正睡得沉,對院外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 陸池聽著那哭聲,心里也是有一些厭煩。這日子可見是過得太清閑了,有事兒沒事兒地就折騰。翠竹一早就站在院門口偷偷地往外瞄了半天。陸池出來的時候,她就一五一十地回了。陸池不耐煩地道:“把她叫到東側屋去回話。” 劉姨娘的父親是個七品的小縣令,也不知燒了什么香認識了陸池的爹陸侯爺,一聽說侯爺家里的大公子還未婚娶,立刻就覺得他交了大運,死活要將自己的女兒送來為妾。劉姨娘也算是陸池后院最有姿色的也最有資歷的一個姨娘了。來的最早,成了陸池的開縈第一道菜,也是陸池最愿意忍耐的一個姨娘。 劉姨娘素日里知進退,有分寸,從不和其他幾個姨娘爭寵,所以陸池也愿意寵著她,沒有黃姣的時候倒有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她房里過的。 陸池自從重來一世,因打第一天就見到了黃姣,滿心滿眼地就把這個嬌氣人放在了心里,倒把后院的一干姨娘忘到了腦后,竟是再也沒進過她們的院子。再者因著前世幾個姨娘串通一氣逼死了黃姨娘乃是千真萬確的事情,陸池就更不待見她們了。只是劉姨娘到底與別個不同,這大概就是男人初戀的情結,總是在心里對此人多了幾分寬容。 陸池又想,即納了這幾個姨娘,這幾年卻是讓她們就在后院里守活寡,到底還是不妥。她們幾個都還花樣年紀,要熬一輩確實不大現實。 也不知今日劉姨娘是受了什么委屈,竟然在外面哭了快半個時辰了。 陸池洗漱完就去了東側屋,劉姨娘已經止了哭,只跪在地上,從后面看去,身形瘦削,奄奄一副風吹即倒的樣子。陸池到底對她不同,坐下后就喚她起來回話。 劉姨娘哭得一雙眼睛又紅又腫,襯著被冷風凍紅的雙頰,越發顯得嬌弱柔美,楚楚可憐。她并未站起來,仍跪在陸池的面前,看著爺的面容忍不住又掉下淚來。她日盼夜盼終于盼得爺從戰場歸來,本以為爺好容易回來總要寵幸她的,誰知等了一夜又一夜,下人只說爺在城外的軍營里。她只好又等,可左等右等,竟是等到了皇上給爺賜婚的圣旨。 聽說被賜婚的女家并不是什么大家的小姐,而是一個小縣城里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教書先生的女兒。 這讓她如何心甘?若是享譽京城的孫小姐倒也罷了,那本就不是她能比得起的,她也就老老實實地當她的姨娘了。可是如今呢?安分守己地只盼著爺能大婚,這樣她才能求爺讓她生個兒子,以后她也能有個依靠。誰想嫁給爺的竟是一個小家小氣的鄉巴佬。 爺成婚以來一個多月了吧?就算是新婚也不能這樣霸著爺不讓爺到她們院子里來吧?真是毫無規矩毫不講理,就和鄉下的婦人無異。 女人總有不方便的那么幾日,她還曾盼過,古往今來,沒聽說這樣的日子還敢和爺住到一處的,因為男人都嫌污穢,若是叫爺們看到了不干凈的,把爺嚇著了,從此以后失寵都是可能的。 可到了那幾日她日日都聽身邊的大丫頭玉梅回來報說,爺一直都在主屋里歇覺,爺和少奶奶兩人竟是一直都未分房。 她就想興許爺只是圖新鮮,再過些日子就好了,于是她就一直忍著,誰想昨日夜里少奶奶屋里的碧水姑娘直接敲開院門進來說要折玉蘭花枝。玉梅攔了一下,說院子里統共就兩棵玉蘭樹,若折了花枝,院里倒顯得沒點兒春意。誰想碧水姑娘二話不說,將玉梅撥拉開,道:“少奶奶要折花枝,你們倒好多說道,莫不是看不上少奶奶的出身,欺負我們初來乍到?” 玉梅再沒敢攔,碧水直接就叫帶來的婆子上去折枝子,好好的一棵玉蘭,開的最盛的花枝被折去后,頓時就失了顏色。劉姨娘氣得心疼,哭了半宿,這不,一大早就趁著爺還沒出門就告狀來了。 陸池沉眉搭眼地虎著臉,心想,嬌嬌確實有點兒欺負人。按常理來說,各院過各院的,分給誰哪個院子,那個院子里的東西名義上就該是歸這個院子主人的。嬌嬌看上什么就去拿什么,這和去人家里明目張膽地搶東西有何區別? 也不知道她這到底是要鬧哪一出呢? 再抬眼看劉姨娘,只見她脈脈地看著他,眼中深情絲毫不留地傾瀉出來,倒叫陸池不大忍心,想了想也只是說:“你先回去罷,守好本份,別說一枝玉蘭,就是你這個人,要去要留還不是要你們奶奶說話?你們奶奶若是要叫你去伺候,你也乖乖地去,莫要惹惱了她。” 劉姨娘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張大了嘴,她甚至以為自己聽岔了。 正在這時,翠竹就來傳話說:“爺,少奶奶聽說劉姨娘一大早地就跑到院門外哭喪了,少奶奶說了,在新婚的日子里哭喪實在是晦氣得很,要罰劉姨娘半年的月銀,還要禁她三個月的足另掌嘴十下。若再有跑到她院子外面行哭哭啼啼之事的,都要按此例罰懲。” 看著翠竹身后跟著的五大三粗的婆子,陸池一下就沉了臉,道:“我先和你們奶奶說話。”說著疾步就往主屋走去。 黃姣事實上還未睡醒,只是自打陸池和劉姨娘一同進東側屋后,翠竹就百抓撓心起來,雖說爺對小姐好得很,可也不能說明爺對他的姨娘就不好了。之前一直沒有去姨娘的院子興許只是因為新婚,也是對小姐的尊重,這劉姨娘萬一在屋子里行勾引之事,爺再半推半就的,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小姐? 想來想去,翠竹還是把黃姣叫起來了,然后湊上去在她凌亂的頭發間,將腦袋湊過去,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通。黃姣原還有些蒙登,聽了會兒腦子就清醒了過來。她暗道:劉姨娘好快的速度,竟是有仇不隔日呀。 她招來翠竹如此這般地交待了幾句話后就起來洗漱,又喚碧水去取早飯來,直嚷著肚子餓。 陸池來的時候,她正在吃一片釀火腿。她斜眼看了看正待發作的陸池,沒理他,只是不動聲色地繼續吃著飯,還把rou咬在嘴里狠狠地嚼了幾下,像跟那rou有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