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黃姣只要知道兩兄弟平安地被救回來了心情自然就好了,對于陸池的救人之功當然也要在心里給加幾分。 “他們的哥哥也太狠毒了,竟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放過,他簡直就不是個人,簡直比豬狗都不如!”知道事情的始末后黃姣怒火填膺,不愿意養活弟弟就罷了,怎么還能為了幾兩銀子就把親弟弟給賣了呢?還賣了個死契,要知道填了死契后可就是終生為奴了,兩兄弟也就再無未來可言。不但沒有未來,連自己的命都不再是自己的了。兩個小兒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在活著,可是就是有人不讓他們好好地活,這個人甚至就是他們至親的兄長,是他們最親最親的人!這究竟是個什么世道?這又是個多么黑心爛肝之人!黃姣自穿過來,執著的事情也不過就是自由一事,陸池的態度那么明顯,她為什么不能答應?還不是當妾室沒人權?而且和其他女人共用一個男人的事情她實在是接受無能。所以她真是恨,恨她的無能,恨她的優柔寡斷,差點害得兩個小兒從此活得卑下,從此無家可歸! 他們小哥倆可憐兮兮地連夜被綁上船,求救無門,反抗不得,當時的小兒該是如何的絕望?兩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又該露出多么灰白的顏色? 黃姣拿出帕子使勁擦了擦雙眼,她是該學著堅決,果斷了,任何事情都不該顧前顧后,否則隨之而來的就有可能是尖刺,更有可能是奪命的尖刀。 黃姣敲響了她爹的屋門。所幸黃立誠還未睡,黃姣一進門就開始哭,嚇得黃立誠差點兒一跤摔到桌下,“花兒?” “爹——”黃姣不敢演戲太過,怕把她爹給嚇個好歹,忙把眼淚收了收,“爹,知明和知厚今天差點兒被他們哥哥給賣了!” “他們這一天不見蹤影就是因為這個?” “可不是嗎?要不是徐伯和阿紫出去找的時候正好碰上并及時地攔下人,只怕此時他們早就被人帶走了。他們哥哥早就有要賣他們的意思,只是一直未找到合適的買家。昨日咱們把小兒領回家時,就被他們哥哥看見了,他們哥哥怕夜長夢多,所以連夜找到買家把人給賤賣了。” 黃立誠聽得心驚rou跳,“兩個小兒可還好?” “還好,他們已經被安置妥當了。只是咱們可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這還是今天咱們碰得巧,可他哥哥沒拿到錢定是不死心,萬一哪天咱們沒看顧好,止不住就又被他們哥哥轉手賣掉了。再說人家哥哥要賣弟弟,咱們哪有立場阻止人家?這次好說歹說把人留下了,下一次呢?總不能次次都攔著人家,沒這樣的道理呀。爹爹——”黃姣把她爹搖得左右擺。 黃立誠被搖得頭都快暈了,“好了,好了,容爹想一晚上,過繼可不是件小事兒,若是要過繼他們兩個,還需要得找族長出面,也不知能不能成,看今日他們哥哥的作為,只怕沒有銀子他們是定不會松口的?!?/br> “爹爹,女兒這幾日也掙了十幾兩銀子了,若是他想要,咱們就全都給了他,若是十幾兩銀子能換他們小哥倆兒的人身自由那也算花得值了?!?/br> 黃立誠點了點頭,女兒就是心善,擱在旁人家里,誰愿意拿出全部積蓄來只為救個不相干之人?若是旁人,只怕能拿出一分出來都會覺得比割rou還疼。也就是女兒,舍得了錢財,守得住本心,真是好啊,黃立誠老懷欣慰,能有這樣一個女兒可比養十個不著調的兒子強多了。 “女兒且回去歇息,爹爹明日親自去族長家里說說話,總要叫兩個小兒不再受他們兄長欺負才好?!?/br> 黃姣得了滿意答復,笑容滿面的回去了。那滿臉的淚珠子都沒擦,配上她笑得明艷的一張臉,瞧著可真是十分地討喜。 黃立誠在第二日拎上女兒新做的蛋糕,懷里揣著十幾兩銀子,由徐伯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去了族長家里。 族長姓黃,名別山,是黃立誠的遠房大伯。平日里黃立誠也就是在年節時才上門拜見,這不年不節的突然上門,黃別山就知道這是有事兒上門了。 黃立誠開門見山地講明了來意,黃別山略一沉吟,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黃知明和黃知厚也是他們族里的孩子,原本被他們兄長趕出家時他也上門勸說過,但耐不過人家背后使壞,他前腳走,他們兄長后腳就能把兩人趕出來。多次無果后他也只好放任,只偶而照應一下兩個孩子外別無他法。如今自己族里有人愿意出面過繼,況且又是族里有功名之人,家境也不錯,若兩個孩子真能過繼過去,那對兩個孩子來說應該是件大好事,將來的前程與現在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黃別山打心里替兩兄弟高興。但一想到他們的哥哥,笑開的嘴又閉上了。 “這件事只怕不大好辦。他們的兄長你也知道,是個混不吝。雖說我們是為了他們家的孩子好,但擱不住他心里不樂意,就怕他寧愿孩子吃苦也不愿意過繼給別人養?!?/br> “實話不瞞大伯,昨日他們兩個小兄弟就已經差點被他們兄長給賣了。若不是家人湊巧碰上此事,只怕兩人早已去得遠了?!?/br> “這個黃知農實在是太不像話了,竟能心狠成這樣?他怎么就能忍心?” “大伯,我前些日子早就有過繼之意,只是一直未能定下合適的人選。本想再仔細查看一番,選個品性端厚的小子過繼過來,不曾想就出了昨日之事。若是我再猶豫下去,只怕兩個小兒等不下去。知明和知厚很是知禮明理,我想著,也不用再看了,就選定他們哥倆過繼好了,以后既不用他們兄長再惦記他們,也能給知明和知厚一份家當。再一個,將來我家花兒嫁出去后也能有個兄弟做娘家人給她撐腰,也免得將來我百年后她孤苦伶仃一人在這世上,若是在婆家受個委屈都沒有個人給她撐腰出氣。” “是這么個理兒。我就陪你走一遭吧,豁出我這把老臉,怎么也要把這件事情弄成了,也免得咱們族里出丑事,倒叫別人笑話?!?/br> 黃知農作為一家老大,做事不知分寸,趕走家中幼弟,此事早不是秘密,遠近幾個村的人都知道此事,每每有人提及,黃別山都覺得一張老臉火辣辣的,委實丟人得很。 。。。。。。 “那不行,我們家的兩個男丁憑什么過到別人家去?我爹娘若是知道了還不得從墳里爬出來罵我?” 黃立誠心想:現在他們更應該爬出來揍你! 黃別山道:“你若是能好好養,誰還能惦記他們去?聽說昨日你要賣你兄弟呢?” “賣兄弟怎么了?賣了他們他們也還是我們家的種,也上不了別人的家譜。再說賣了他們也是為了更好地養活我們家的下一代,為了更好地為我們家一枝散葉。” 真是畜牲,連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能堂而皇之地說出口,哪里還有一丁點兒的良心? 黃別山心想他若是他們爹,非拿大棒子狠狠給他一頓胖揍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酥皮:今天只這一更,呵呵,我今天掉進游戲陷阱出不來了,所以,呵呵,沒能雙更。而且今天必須早睡,明天早起有比賽,必須精神飽滿地出戰,晚安親愛的各位。晚安,喜歡男二的嘁!晚安,埋地雷的阿臭! ☆、鬧 黃知明兄弟倆被綁了一夜,雖被救了回來,但精神卻顯得不大好,萎靡不振的,黃姣看著有些心疼,經歷了人生最坎坷的,最絕望的,最傷心的難事,對于這么大點的孩子來說確實嚴酷了些。 “你們別擔心,若是過繼順利的話,你們的兄長以后再也沒機會賣你們了。” 知明和知厚兩人的眼睛里都蓄了淚,一抽一抽的十分惹人心疼,知明抬手用袖子把淚擦干,手攥成了拳,“黃jiejie,哥哥是把我們賣給別人當奴仆嗎?他把我們賣了多少銀子?” “一共賣了十二兩銀!” “黃jiejie,若是我們過繼到你家,你就是我們的親jiejie了?以后哥哥不是我們哥哥了?” “對,以后你們就是我的親弟弟,以后都是我爹的親兒子。等過繼過來后你們就可以讀書識字,將來長大了還可以考狀元?!?/br> 知厚明顯更傷心一些,眼淚叭嗒叭嗒掉得歡,簡直比黃姣還厲害,“哥哥以前不這樣兒的,自從嫂嫂來了,哥哥就再也不對我們好了?!?/br> 唉,這就是有了后媽跟著就有后爹! “好了,都去把臉洗洗干凈,看你們這一天一夜折騰的,臉上都臟成什么樣子了?你們也別總是糾結你們哥哥如何,他成了親,有了孩子,以后自然有他的媳婦孩子們要養活,想必是沒多余的精力來照顧你們的。他之前做錯事也是因為家里窮,若是有錢,他又怎會為了十二兩銀子就把你們賣了?要我說,你們別恨他。以后只把他當親戚一樣看待就是了。以后你們只管一心的好好學習,經商也行,考狀元也行,待將來我嫁出去了,在婆家受欺負了,你們可得幫我打架去。” 知明握住黃姣的手,道:“jiejie,以后我一定會有出息的,叫別人都怕我,這樣你婆婆家的人就不敢欺負你了?!?/br> 黃姣捏了捏他的不臉蛋,笑道:“那我們可就說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食言?!?/br> “不食言?!卑驼拼蟮男∧樕弦黄瑘砸悖S姣都看得忍不住嘆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六歲的男孩子已經嘗過了人生的酸甜苦,這般早熟也不知道究竟算不算是好事? “你們一天都沒吃過飯了吧?” 知厚從懷中掏出一塊擠扁的饅頭,“我和哥哥藏了些饅頭,但哥哥不讓一次吃完,所以還留下了一塊?!?/br> 黃姣險些當著二人的面淌下淚來,連忙以下面為由走出了屋子。 兩碗清湯面,面上窩了個荷包蛋,黃姣將炒好的rou臊子澆在上面,香氣四溢。兩個小兒都餓得狠了,也沒跟黃姣客氣,呼哧呼哧地吃得歡。 吃完后兩人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一臉意猶未盡地差點連碗底都舐了個干凈。 黃姣怕他們餓狠了,不敢給他們吃太多,怕把胃撐壞,將碗收了收道:“先吃這么多吧,若是今天能過繼過來,晚上的時候咱們再好好地慶祝一番?!?/br> 知明知厚主動將碗端進廚房,一個舀了水將碗筷洗干凈放進櫥柜里,一個將水倒進了豬糟里。黃姣站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心酸,希望爹爹那里能辦得順利。 黃知農家的院子里,面北朝南三間正屋,側面雙有兩間瓦房,都還算新。黃知農的媳婦站在門前叉著腰一臉怒容,“呸,你們說要過繼就過繼?問過我們的意見了嗎?我們家誰同意了?我們好容易養大了他們,你們上嘴唇碰下嘴唇倒是輕巧,可曾問問我們難不難?這樣就想搶走他們,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黃別山到底是一族之長,在黃知農家里竟是沒得著一點尊重,心里那個氣啊,他們一家也算是黃氏一族的族人,平日里有個什么難處都是族里人互相幫襯著,可是今日過繼的話才一出口,黃知農媳婦就拿出一付撒潑的樣兒來,好像他們干了殺了她親娘一般的窮兇極惡之事一般。 黃知農家周圍已漸漸圍了一圈村人,黃別山本想著給他們留點兒面子,日后不至于撕破臉,如今叫黃知農媳婦攪和的,他也沒有了耐心,他冷著臉道:“我作為一族之長,碰到族內的不平之事,我就有權力管上一管。且不說你立誠叔過繼之事,咱們就來論論理兒?!?/br> 黃別山干脆坐在院子里的一方小凳子上,朗聲對著周圍的村人道:“大家都知道,黃知農的雙胞兄弟知明和知厚一年前就被他們的兄長給趕出了家,兩人被趕出去時才剛滿五歲,衣食無著,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找不到,沒辦法,我只好給他們先找了個破草棚子讓他們住了進去。按理說,老黃叔過世時家里的家當是要給兄弟四個平分的,因著黃知農當時明確表態說他愿意養著兩個弟弟,所以才給他多分了兩間瓦房。知農和他二弟知秋各自分家單過,這也無可厚非。本來他們家里也沒有多少余錢,一共才一貫二十錢,其實這也沒啥好分的,把家里的家伙什分給了知農和知秋,因知明和知厚還小,就把余錢分給他們兩個了。黃知農說是要養兩個弟弟需花費銀錢不少,因此,余錢也就給了他了。本是想著只要能把兩兄弟養大,房子什么的就靠他們自己掙錢再蓋就是了??芍r前面說得好,后頭他才養了兩個小的不到一年就將人趕出去,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我當時找過來時還問過他,可他竟然告訴我說‘錢早花完了,養不起弟弟’。我當時差點兒一口老血噴他臉上啊?!?/br> 村里人都開始竅竅私語,對著黃知農指指點點。黃知農還有點兒皮嫩,躲進了屋子里,他媳婦倒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直接坐在地上拉開了嗓子開始嚎:“哎喲我的個娘啊——殺千刀的死人呀,你們留下這兩張嘴,是要把我們往死里吃啊。。。。。。又是要吃魚又是要吃rou的,咱們窮苦人家誰吃得起那些?沒幾天還不是把錢都花了個精光?照這么個吃法,哎喲,我們還活不活了???蒼天啊,你們怎么不下道雷把這作死的孽障給劈死一了百了啊?倒叫他們來我們家禍害人,啊呀我的娘呀,你的女兒怎么這么命苦啊,怎么就叫我嫁到這么一戶人家啊?你辛辛苦苦把我拉撥大,不想到頭來卻要被這兩個討命鬼給折騰了命去,哎喲娘喲——”。。。。。。 眾人誰還不曉得她的本性?聽得都嘻嘻呵呵地笑了起來。 黃別山更是看著心煩,“別嚎了,你娘還沒死呢,你也好意思嚎喪?你家這房子里可是有兩間瓦房是屬于知明和知厚的,你們想獨吞也要看看族里人同意不同意。今日你們同意過繼也就罷了,若是不同意?那我就作主把兩間瓦房隔出來給兩個小兒住。你們夫妻兩個好好考慮考慮罷。快著些,我們就坐在這里等著。” ☆、事成(一更) 黃知農的媳婦是隔了三個村子外的趙家村的人,也姓趙,此時她就跟被卡住了脖子一樣,一聽到兩間瓦房轉眼就要飛,“嘎”地就住了嘴。 黃別山譏諷地瞅了她一眼,沒理會。 趙氏反應了一瞬,“嗷”的一聲又炸了窩,“憑什么把瓦房給他們?這兩間瓦房是我家的房子,憑什么要歸那兩個賤種?他們吃我的穿我的,到頭來我還要倒貼給他們房子?還有沒有天理了?唉喲我的娘啊,你看看你把我嫁的這是什么人家喲,這是要逼死你女兒喲,老天爺不開眼啊,要叫我辛辛苦苦攢的家當都便宜了別人了呀,我怎么就這么命苦呀——” 趙氏一邊哭一邊斜眼瞅著眾人臉色,黃別山看到她那賊樣兒心頭厭煩,大喝一聲道:“黃知農,你還是個男人嗎?縮進去不出來你當你是縮頭烏龜嗎?叫你媳婦在這兒賣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當年你爹可給知明他們留了十五兩銀子,我倒要問問你,他們兩個五歲的孩子究竟是怎么一年花光十五兩銀子的?他們是去賭博了還是拿銀子吃喝了?我可是知道的,那一年里知明兩個人就從沒離開過家門一步,我想知道這錢是怎么花出去的?今天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我就要代表族里重新分配你家的房子了?!?/br> 在農村,一大家子人一年掙都掙不來五兩銀子,更不用說花出去多少了,他們吃喝都從地里來,真要花錢的地方也不過是扯幾尺布頭新年的時候做身好衣裳,家里窮的連新衣服都做不起。 兩個五歲的小兒一年里都穿著往年的舊衣,袖子褲腿子都短出好大一截兒也不見有人給接塊布頭,吃食就更不用說了,老黃叔在的時候孩子養得像兩頭小壯牛,可是自打他死后,這兩頭小壯牛明顯就縮了水,從短了的袖口和褲子下就能看出來兩人到底瘦了有多少。 花十五兩銀子?也虧他們說的出口。黃別山氣呼呼地想,以前是為了息事寧人,不愿意跟他們鬧騰,可如今他竟然會喪天良地賣自家的兄弟,那可就別怪他行使他這個當族長的權力了。 黃知農冷著臉從屋內走出來,“族爺爺,花出去的銀子還怎么算得清楚?知明他們在家里吃穿哪樣兒不要銀子使?我媳婦伺候他們吃喝難道就是白伺候的?他們又不是大家的少爺還得個人伺候著。再說就是伺候人的也還有月銀要拿呢,我媳婦伺候他二人吃喝難道不該算錢?他們在家里住著,總不能叫我白折了米糧養著他們吧?我也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不能為了兩個弟弟就把自家的孩子給餓壞,這道理放到哪兒都能說得過去吧?再說,我們家好好的兩個壯小伙子說過繼就過繼,我怎么給我過世的爹娘交待?我不同意過繼!” 黃別山可真是懶得跟這樣不知羞恥的東西多說話,打斷他道:“你別說了,再說下去,是不是他們拉的屎都還占了你家的茅房了?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你若養著弟弟,兩間瓦房歸你,既然你們不樂意養,那十五兩銀子就權當他們在你家一年吃住的花用,兩間瓦房仍舊隔出來分給知明他們小哥兩兒。你不愿意他們過繼也行,把房子分出來讓他們小哥兩兒有個地方住,以后他們哥倆兒可由不得你買賣,下次若是再讓我發現你敢私自賣我們黃家的族人,我就敢把你兒子也給賣了去。” 趙氏瞪著眼聽了半天,感情鬧到最后兩間瓦房還不是自己家的?那哪兒能行,她上前拽拽黃知農的袖子,黃知農卻厭惡地將她甩開。趙氏暗里撇撇嘴,還以為自己是個什么好東西?若是他沒有露出不想養弟弟的意思,她作媳婦的敢這么有底氣地出來鬧? 黃知農不說話了,趙氏可不能眼瞅著瓦房要成別家的,那可是她留著將來給兒子娶媳婦用的,就是打死了都不能往外讓,不是要過繼嗎?過繼出去可就不是他們家的人了,那當然也沒道理要房子要銀子了。 趙氏在族長面前能撒潑,但真正說話的時候還真輪不到他,總得她家男人出面說話才好。趙氏不甘愿地又拽了拽自家男人的袖子,捅了捅他的腰。 黃知農早就在心里權衡過利弊,遲遲不應聲,不過就是想再得些銀子。聽說黃先生家里有些底子,既然想要過繼他弟弟做嗣子,那當然不能空口白牙地就把人得了去。 黃先生家只得一個女兒,估計是怕將來沒人養老送終所以才看準了他弟弟二人。想過繼兒子還一下子過繼兩個?行啊,拿銀子來。不就是要過繼嗎?他就揪住這一點不松口,相信他們到最后還是會把銀子拿出來的。將兩間瓦房分與弟弟與他們能有多大關系?真正的目的還不是想要兒子? 眼見著氣氛有些僵,黃立誠走出來,對黃別山道:“大伯,我看過繼一事是不能成了,不如就把瓦房分出來給知明他們住吧。知明兄弟兩個已能自己養活自己,他們也是有志氣的,相信長大了定能有一番大作為。我本是可憐他二人想著過繼到家里也好照應一二,既然知農不樂意,那我也不勉強。實話說,我本也沒想要過繼他兄弟二人,只是知農賣弟弟一事恰巧被我閨女碰到了,閨女心軟怕兩個小兒因他們兄長毀了前程才央求我來過繼。其實我本是想過繼黃乾叔家的小四的?!?/br> 黃別山:“小四確實不錯,人既忠厚又勤快能干,行吧,我問問小四兄弟的意思,他們若是愿意,我就給你出面把這事兒辦了?!?/br> 黃知農一聽煮熟的鴨子不但要飛,瓦房還得分出去,當下就有些慌了,但他剛說了不給過繼,此時他哪好突然反口?他瞪了一眼趙氏,恨她此時怎么不知道撒潑耍賴了?關鍵的時候就消聲匿氣了,白長這么一身的rou了。 趙氏接收到信號,連忙上前道:“誰說我們不同意過繼了?我們總要為弟弟們著想,也不是誰說過繼就能過繼的吧?再說把他們養到這么大,沒功勞還有苦勞呢,你們總不能說要就要了,總得給我們家些補償吧?” 黃立誠見目的達到,也不跟她廢話,“我是看你們養不起孩子才好心過繼,你們還拿捏上了?既然如此,我另選別家的孩子過繼就是了。” 黃別山也道:“明日我會叫人來砌墻,先把房子分出來,至于別的,咱們以后再說。” 趙氏急道:“過繼就過繼,先說好了,過繼過去可不興拿家里一針一線,這些可都是我們家的東西,他們過去了可就是別人家的人了,不能帶東西過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凌晨前還有一更。 ☆、辦席 黃姣家歡天喜地地辦了幾桌席面,將族里和村里交好的人家都請了來。 陸池提前收到老徐傳來的信兒,也不請自來。黃立誠將他當恩人引見給眾人。 陸池儀容出眾,身姿俊美,因長居上位者又自帶著一分自信從容,與生俱來的一份倨傲倒被他收了起來,與眾人相談甚歡。眾人見他雖是富家公子,但說話做事沒有擺一點架子,反而處處帶著一絲親近隨和,都不由得對他親近起來。 “大侄子,來,喝一杯,這可是咱們村里人人都愛喝的老陳釀,你別看這酒味道沖,可后勁兒足,喝完啊,那余香,一晚上都忘不了,做個夢都香。” 陸池笑起來,一口將酒抿干,學著村人把酒在口中留了一會兒再咽下去,頓時一股沖嗓子的火辣辣的氣就冒了上來,把他沖得頓時咳了起來。 周圍的人看他那樣子都哈哈大笑,有一人拍著他的背樂道:“沒事兒,多喝幾杯就習慣了?!?/br> “就是,今晚不醉不歸?!?/br> “就你還敢喝醉?小心晚上回去上不了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