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女人真麻煩。”他嘖了一聲,忽然伸出手,將晃動在他眼前的那枚墜子,緊緊握在掌心。 逃不掉,避不開。 那就二選一,做出抉擇! 窗外正是黃昏,依舊是那家熟悉的小店,依舊是那張破舊油膩的桌子,連點的食物都沒變,依舊是一盤螺絲,一大碗豬肝粉,還有一盆子花甲跟兩瓶啤酒。 隊長坐在桌子對面,用牙齒咬開啤酒蓋,一邊呸掉嘴里的蓋子,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你又去找林馥了?” 暮照白嗯了一聲,看著他將橙黃色的啤酒倒進自己杯子里。 “他跟你說什么了?”隊長說,“說來聽聽。” “說了三年前的那樁案子。”暮照白回道,“說人不是他殺的,是他身體里的那個女人殺的。” 隊長嘿了一聲,笑聲極為不屑:“又是這套……” 說完,他看了看暮照白的表情,收斂起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該不會是信了吧?” 暮照白笑著搖搖頭。 “那就好。”隊長將杯子遞到唇邊,一邊抿著啤酒,一邊觀察他的神色,“還有嗎?” 暮照白看起來欲言又止,他舉起酒杯又放下,最后低低道:“隊長,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隊長皺了皺眉,但還是說:“什么忙?” “我想探望一個人。”暮照白說。 “誰?”隊長邊喝酒邊問。 “秦琴。”暮照白說,“三年前那件案子的幸存者之一。” 喝酒的動作凝固住,隊長從酒杯后抬起眼,盯著他。 秦琴,還有林馥的母親謝芙,都是三年前那件案子里的幸存者,兩個人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刺激,但是彼此的結局不同,謝芙現在被丈夫送到國外的療養機構去了,與世隔絕,不見他人,而秦琴則因為受刺激的程度較輕,加上又是綁架犯之一,所以受到了法律制裁,現在正在監獄里坐牢。 需要注意的一點是,這兩個幸存者在法庭上的證詞是不同的。 因為謝芙的精神出了極大的問題,所以法庭最后采用的是秦琴的證詞。 根據這份證詞,判定林馥患有人格分裂癥,殺死另外幾個綁架犯的是他的第二人格,他本人無罪。 “你為什么想見她?”隊長皺起眉頭。 “只是有一些問題實在想不明白。”暮照白坦然道,“與其自己瞎想,我覺得還不如問問當時在場的人。” 但是隊長明顯不這么想。 他皺眉看著暮照白,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然后將杯子重重捶在桌上,引得整張桌子都震動了一下。 “你不覺得自己最近太不務正業了嗎?”隊長盯著暮照白,表情有些冷漠,“分給你的事情那么多,你都做完了嗎?手頭的案子都辦不完,你怎么就有空管三年前的陳年舊案?” “隊長。”暮照白認真看著他,“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真相?”隊長不耐的撇撇嘴,露出一個不怎么友好的笑容,“這是我辦的案子,已經判決完的案子,現在你要找真相?你是想說這是一樁冤案咯?你是想說法院判錯了案子,還是想說我抓錯了人?” 暮照白驚訝的看著他。 打從他入職開始,隊長就一直對他十分照顧,什么事都關照他,甚至連人際關系都手把手的指導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他發這么大的火。 “我不是這個意思。”暮照白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以免影響兩人之間的關系,可是這件事很不好解釋,他猶豫了一下,最后決定跟他說實話,“這件案子,我覺得并沒什么太大問題,我想見秦琴,是因為林馥跟我說……秦琴在被抓,直到判刑的那段時間,一直是由我jiejie在照顧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她判刑沒多久,我姐也跟著出事了。所以我想見見她,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對面的隊長一直沒說話。 所以暮照白抬眼看向他。 他沒有錯過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就像掛在墻上的人物畫像,忽然被人拿刀子斜劃一刀,留下一道長長痕跡。 暮照白感到內心一陣動蕩不安。 為什么? 他內心回蕩著一個聲音。 你為什么要感到驚慌? “……她能知道什么啊?”驚慌一閃而過,隊長很快就平靜下來,痕跡從他臉上消失,他又變成了墻上掛著的莊嚴畫像,對暮照白說,“你姐一向喜歡照顧人,被她照顧的犯人多了去,你還指望照顧著照顧著,能照顧出友情來啊?行了行了,這事你不要瞎猜了,吃菜吃菜!這個天氣不趁熱吃,很快就會涼掉的!” 暮照白勉強一笑,舉起杯子,跟他碰了碰杯。 兩只盛著啤酒的酒杯撞在一起,澄黃色的酒液飛濺而出。 之后兩人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聊天吃菜。 吃到一半的時候,隊長接了個電話,似乎有緊急狀況發生,于是他跟暮照白告了個罪,然后急急忙忙開車走了。 暮照白坐在原地,看著剩下的半桌菜,擱下筷子,沒有半點食欲。 菜上冒出的白煙越來越淡,直到一點熱乎氣都冒不出來之后,他緩緩抬起手,從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張紅色紙花。 這是他拜訪完林馥,從會客室離開之前,對方伸手遞過來的。 “送你一個小小禮物。”林馥明亮清澈的眼睛看著他,宛若唱詩班的孩子,“預祝你圣誕快樂。” 十二月了,圣誕節快到了。 暮照白伸手接過紙花,放進口袋里,對他笑著說:“也提前祝你圣誕快樂。” 聽了他的祝福,林馥笑了起來,彎彎眼角,波光四溢,像一名微笑的天使。 暮照白打開紙花,用隨身攜帶的圓珠筆橫掃而過,看著紙花上面顯現出來的字跡:“七十三號事件幸存者,鹿露,白花街xxx號xx棟x單元xxx室……” 暮照白握紙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不知道林馥一個小孩,一個住在精神病院出不來的小孩,是怎么得到這個消息的,靠他舅舅?還是靠其他什么人? 他現在只關心一件事。 七十三號事件——死了二十多個人,包括他jiejie的那次事件。 居然還有幸存者? 作者有話要說: 失蹤一百年的暮警官終于上線了,有對手戲了_(:3」∠)_ 一直在家做飯的綠綠也快上線了,終于可以給卷卷喂飯了_(:3」∠)_ 嗯。。摸下巴。。 也是時候還個身體了!下一卷我們來個真 純純戀愛小故事吧,我要證明這是個嫖文嫖文嫖文! ps刀哥眼前出現了游戲選項,選項1要妹子 選項2要錢。。。 ☆、66|修羅場 車停下,人從車內出來。 看著眼前郁郁蔥蔥的樹林,還有建在林間的精神病院,小刀摘下嘴里的煙,朝著天空吐了一口白氣。 沒有多做停留,他朝會客室的方向走去。 打開房門的一瞬間,長桌后的少年正低頭折著紙花,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右邊肩膀上,像一只金色的鴿子。 小刀走過去,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 然后,掏出手機放在桌上,朝對面的少年推了過去。 手機筆直一線滑過長桌,速度由快變慢,最終停在少年面前,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停下了手頭的動作。 手機上是一條轉賬通知,顯示小刀剛剛將一百萬轉移到了他的賬戶上。 小刀用手指點了點桌面,“預付款加上賠償金,全部打到你賬上了。” “……我從前拜托你做的事情,你全都做得很好,從來沒有失敗過。”林馥抬起頭,滿臉困惑的看著他,“更何況這次的事情,對你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你怎么會失敗呢?” “我沒有失敗。”小刀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干了。” “為什么?”林馥像個好學的學生,向老師虛心請教著答案。 小刀閉上眼睛,將煙放在嘴里,抽了一口:“因為一百萬不夠。” “兩百萬。”林馥立刻說。 小刀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不夠。” “三百萬。”林馥眼皮子都不動一下,笑著對他說。 小刀淡漠的看著他:“不夠。” 數字一變再變,最后變成了一個天文數字,負責監督他們的醫護人員坐在旁邊,臉色也一變再變,最后看他們的眼神,儼然是看一對正兒八經胡說八道的精神病人了…… “你說個價吧。”林馥似乎已經厭倦這樣不斷重復的加價游戲,他誠懇的看著小刀,“到底要多少錢才夠?” “多少都不夠。”小刀想也不想就回道。 林馥饒有興致的哦了一聲,眨了眨棕色的眼睛,對他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宛若教堂穹頂上雕花的小天使。 他輕輕笑道:“你愛上她了?” 小刀沒承認,但也沒反駁。 “老實說,我很擔心你。”林馥嘆了口氣,纖長的十指交叉在面前,看著小刀的目光里充滿擔憂,“你是真的愛上她了?還是被她的花言巧語給迷惑住了?” 他忽然翹起唇角,低聲笑道:“就像我當初一樣……” 小刀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小刀,你記住。”林馥看著他,輕聲細語,像在低訴一個秘密,“她……可是一個有著天使面孔的殺人魔。” “林馥,你也記住。”小刀摘下嘴邊的香煙指著他,一副鐵石心腸,無動于衷的樣子,“我幫你,不是因為相信你的鬼話,也不是為了什么公理和正義……只是為了一百萬。” 說完,他將香煙按在桌子上,左右扭了兩下,熄滅了煙火。 然后在林馥的注視之下,走到他身邊,拿起桌子上的手機,頭也不回的離去。 林馥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慢慢低下頭,略長的劉海在臉上投下淡淡陰影,使得他的笑容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他忽然伸手打亂桌上的紙花,紅的,綠的,白的,黑的,五顏六色的紙花鋪了一桌,像被突如其來的暴風打散的落花。 黑色的紙花滾過桌子邊緣,墜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