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虞莎莎跟警察還在爭吵,這警察不知道是脾氣不好還是故意的,開口就把人當犯人審,他問:“命案發生時間是晚上一點到兩點之間,這段時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剛從美國回來,時差還沒倒過來,昨天晚上睡不著,凌晨一點到四點之間,我都在三樓走廊上看掛畫。”虞莎莎解釋道。 “兩名死者,一個住你樓上,一個跟你住同一層樓,她們出來的時候,你看見了嗎?”警察問,“還有,什么掛畫能讓你連續看上幾個小時,又不是電視劇。” “我是個藝術家,別說是幾個小時了,在盧浮宮我可以幾天不出來。”虞莎莎用看無知凡人的眼神看著他,“陳琴我沒看見,跟我一層樓的賤人我看見了,一點多鐘的時候,她下樓去了,我問她要去干嘛,她說她想睡不著,想喝點酒。” 所以知性美人是在一點之前下的樓,良家婦女則是一點左右。 警察又問,“之后她沒回來,你就沒起疑心嗎?” “誰知道她會死啊,我還以為她喝醉了,直接在酒窖里睡過去了呢!”虞莎莎有些急了,她左右四顧,然后指著卷卷和沈綠瓷說,“總而言之三樓以上這段時間都沒人走動,二樓就不一定了,你不要一個勁問我,你問問她們做了什么啊!” 卷卷看了她一眼,然后說:“我們在房間里睡覺。” 不等其他人開口,她接著說:“然后凌晨兩點左右,我在窗戶外面看見了一雙腳。” 有些膽小一點的人,聞言倒抽一口涼氣,但也有人懷疑的看著她:“你這是睡糊涂了吧?” 卷卷對他們搖搖頭。 “在這之前,我樓上的那位跟我開了個玩笑,她拿一個半身像倒吊在我窗戶外面,把我嚇了一跳,后來看見那雙腳的時候,我就以為跟先前一樣,是有人從樓上吊下來。”卷卷說道,“但后來仔細想想,我覺得我是被誤導了,也許窗戶外面那個人,她并不是想下去……而是想上來。” 警察楞了一下,不用人說,分別去了幾個人,往樓上和院子里查看痕跡。 “顧先生。”卷卷看向顧余墨,“之前你跟我說過,人的記憶是有偏差的,只要一點點誤導,就能在腦子里形成錯誤的記憶,而且自己還深信不疑。” 顧余墨隔著鋼琴看向她,手里握著手機,笑著說:“不錯。” “那可不可能,喬喬也受了誤導呢?”卷卷問,“你看,她的眼睛被挖掉了,沒辦法辨認兇手的臉,只能記住對方身上的香水味……兇手既然怕被她看到臉,為什么還要用她熟悉的香水味?” “失去視覺之后,就只能依靠嗅覺。”顧余墨笑道,“嗅覺被誤導之后,再加上兇手特意放在后車座的耳環,一段錯誤的記憶在她腦袋里成型了。” “還有這些畫。”卷卷看向警察手里拿著的那本筆記本,“這些畫,真的殺人預告嗎?” 從正面來看,這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為什么要偷走并且殺死顧余墨的貓,為什么要挖人眼睛,為什么要殺人……而且還殺出了行為藝術,每個人都死得跟畫似的。但如果反過來看,卻有了另外一個解釋。 “也許兇手并不是要按照畫的順序來殺人。”卷卷說,“而是想讓死人的順序來對應畫,從而誤導我們,讓我們以為世界上真有一本殺人日記……你說對不對?” 她轉頭,看著身旁坐著的氣質美人。 氣質美人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右手依舊捂著臉。 “這可真奇怪。”卷卷歪著腦袋看她,“如果按照筆記本上畫的,你現在應該已經被千刀萬剮毀容了才對,可你只是化妝品過敏而已……你說兇手是不是突然良心發現?對別人心狠手辣,輪到你的時候就輕輕放過。” 氣質美人氣定神閑的笑道:“都是你的猜測,你又沒有證據。” “長官!”警察從樓上下來,一邊走近,一邊說,“線索找到了,四樓有攀爬過的痕跡。” 氣質美人放在腿上的手緊緊握了一下,繼續笑道:“那又怎樣?要說證據的話,那本筆記本不是你們從虞莎莎房間里找到的嗎?比起什么攀爬的痕跡,那才是鐵證不是嗎?” 虞莎莎這個時候也已經反應過來了,她沖過來扯住對方的領子,揚手就要打她耳光,嘴里大罵道:“安娜!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誣賴我!是你殺的人,是你!你殺完人想回臥室,但我一直在三樓看掛畫,你回不去,所以才爬樓上去的對不對?” “你說是就是嗎?”安娜譏諷一笑,“攀爬的痕跡可以是我的,也可以是別人的,反正那個誰說了,她只看見了一雙腳,又沒看見人的臉。但筆記本上的畫可造不了假,是不是你這個大畫家畫的,驗驗就知道了啊!” 虞莎莎的臉色很難看。 越是成熟厲害的藝術家,創作出來的作品越是個性鮮明。 外行人或許看不出區別,但是內行人看來,那筆記本上的畫多半就是她畫的,跟她在畫廊里展示的幾幅畫是一樣的風格,一樣的筆法。 安娜瞅著她,微笑起來。 “我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些畫是你偽造的吧。” 笑容僵在她臉上,她慢慢轉過頭,看向鋼琴背后的顧余墨。 鋼琴上放著一張血跡斑斑的畫,上面壓著他的手機,他靠在鋼琴上,對安娜淡淡道:“我剛剛已經拍照給一個老朋友看了,他是書畫鑒定方面的權威,現在正在來的路上,相信他會給我們一個準確的答案。” “你懷疑我?”安娜朝他微笑,笑容又悲哀又憤怒。 顧余墨淡淡一笑,“你所謂的古董生意,其實是贗畫制造生意,不是嗎?” 安娜沉默不語。 警察朝她走過來,她卻一把將虞莎莎推向他們,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管口紅,單手旋開,轉出一截小刀,橫在沈綠瓷脖子上。 “別過來。”她看著眾人,“不然我殺了她。” 眾人頓時不敢動,顧余墨急忙勸道:“你別沖動。” “是你逼我的。”安娜凄涼笑道,“我要死,也要帶著你最愛的女人一起死。” “你搞錯了!”卷卷急忙朝她喊,“顧先生最愛的人是我啊!你抓錯人了,我現在就過去交換人質!” 顧先生剛點頭又搖頭,雙手死死抓住她的肩膀:“你不能過去!” 安娜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們,小刀緊緊抵在沈綠瓷脖子上,冷笑道:“你們以為這么拙劣的一出戲,能夠騙過我的眼睛?” “不!”卷卷就差掏出心來證明自己了,“我沒有演戲啊!我真的是顧先生最愛的女人!” 顧余墨這個時候反而什么都不說了,雙手按著她的肩膀,眼睛卻看向沈綠瓷的方向,眉頭深深蹙起,似乎內心擔憂不已。這個舉動有點卑鄙,他自己都唾棄自己,但是他真的寧可事后被卷卷責罵唾棄,也不愿意她落進對方手里。 “你果然愛的是她。”安娜笑了起來,然后挾持沈綠瓷,朝門口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因為太過緊張,還是小刀太過鋒利,刀子在沈綠瓷脖子上刺出了一個血點,鮮血沿著刀尖流下來,從沈綠瓷的脖子一路流進領子里,紅的觸目驚心。 沈綠瓷抿著嘴,不喊疼,也不喊救命,直接默認自己就是顧余墨的愛人,但是眼睛卻沒看向他,而是看向卷卷,大大的眼睛里,漸漸汪滿淚水,像只可憐的小貓。 反手打開門,安娜押著沈綠瓷沖了出去,卷卷瞬間跟熊瞎子下山一樣,化作一道黑旋風朝她們沖了過去,連接受過體能訓練的警察都沒她跑得快,有一個忍不住驚嘆:“這尼瑪是練過的吧?” 然而兩條腿哪里跑得過四個輪子,門外停著幾輛警車,安娜逼其中一個下車,然后自己同沈綠瓷上了車,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卷卷也想搶車,但是人剛上去,就被一警察給扯下來了,然后站在外面,眼睜睜看著一堆警車絕塵而去,一路發出尖利的鳴叫聲。 “顧先生!”她跳腳,“你的車呢?” “我馬上開過來!”顧余墨急忙回去拿車鑰匙,看著他的背影,卷卷覺得自己要瘋,等他把車鑰匙找來,她估計得開微博詢問好友們,有沒有看到一隊狂奔中的警車了! 就在她快抓狂的時候,身旁忽然傳來一聲車喇叭聲,她轉頭,看見路虎的車窗落下來,小刀胳膊肘放在車窗上,嘴角向上一撇,頗顯痞氣的笑道:“小妞,搭車不?” 卷卷沒空問他為什么會在這里,飛速拉開車門,上了車。 “快追前面的警車。”她坐在副駕駛,匆匆指揮道。 “行。”小刀一踩油門,路虎發出一聲咆哮,追了上去。 路越跑越偏僻,沿途還有不少轉彎的電線桿,以及倒在路邊□□不已的路人,卷卷看得心驚rou跳,遠遠看著前方車隊里冒起的黑煙,她忍不住喃喃道:“安娜是不是不想活了?” “難說。”小刀淡淡道,“不過像這種窮途末路,最后選擇一死了之的人,我見過太多了。” 卷卷聽完,忍不住噴淚,哇哇哭起來:“綠綠,我的綠綠啊……” 小刀嘴角抽搐一下,這次多久,就綠綠綠綠的喊上了,兩個人在一起樂不思蜀,連他電話都不接! 卷卷在他邊上嚎啕,哭得樣子絕對算不上好看,如果換個人,小刀估計能立刻踩剎車,然后拉開車門,對她冷冷道:“下去。” 下一秒,他一踩剎車,在放雜物的儲物箱里翻了包紙巾出來,抽了一張,一臉嫌棄的擦她臉:“人死不能復生,你別哭了啊。” “閉上你的烏鴉嘴!”卷卷轉過臉,朝他怒吼,“開車!” 如果換個人,剛當面這么吼他,小刀估計自己能立刻把車速飆到最高,然后打開車門,把丫從車上踢下去…… 可就在他要發火的時候,她突然抱住他的胳膊,臉靠在他胳膊上嗚嗚哭。 就這么一瞬間,小刀忽然覺得,別說是車了,就算這是一輛行駛中的火車,她打開車門,用這張臉哭著讓他跳,他估計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別哭了。”他猶豫了一下,忽然伸手抱住她,對她說,“我去救沈綠瓷,還不行嗎?” “怎么救啊?”卷卷抽泣道,“我們又追不上,追上了估計也來不及了,嗚嗚……她那么手無縛雞之力,打又打不贏,跳車肯定也不敢跳,說不定那個殺人犯怕她反抗,已經把她給打暈了……嗯?打暈?” 卷卷楞了一下,忽然抱著小刀的胳膊喊:“哪里有打印店,或者照相館也行,快帶我去!” 顧余墨家的地段很好,四通發達,各種商店應有盡有,小刀又開著車,很快就在路邊找到一家照相館,卷卷拿出自己跟沈綠瓷的合照,讓老板迅速給打印了幾張照片出來。 照片到手,她才忽然想起什么,扭頭看向小刀。 小刀抽了口煙,然后把煙一丟,伸手拉開車門,把她往里面一塞。 “睡吧。”他坐到她身邊,關上車門,淡淡道,“你去救沈綠瓷,我來救你。” 他這句話包含了太多意思,讓卷卷心跳如鼓,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回應。 但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救沈綠瓷。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換了幾個方向,換了幾個姿勢,最后側躺在小刀腿上,腦袋枕著沈綠瓷的照片,閉上眼睛。 一分鐘后。 卷卷:“刀哥,我睡不著,給我來一下狠的。” 小刀:“ok。” 一記手刀劈在她脖子上,卷卷頓時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時,身體搖來晃去,車子動蕩不安,警車的鳴叫聲在四面八方響起,安娜就坐在她身邊,手按在方向盤上,兩眼發紅,面色猙獰。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昨天差點掛了,大家千萬別學我,三年前的餅干真的不能吃啊有毒! ps,我要對安娜姑娘發出高能預警了。。。小心。。。你車上。。。有熊。。。。 ☆、50|女朋友 在后面追擊的警察感到十分詫異:“前面怎么了?” 前方的逃犯原本堅定的往東湖的方向開,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投湖自盡的樣子,可剛剛車子忽然調了個頭,朝沃爾瑪的方向開去…… 這是打算在投湖之前,先買點零食吃個痛快嗎? 逃犯的思想難以揣測,警車們急忙跟著調了個頭,朝對方追去。 還沒過兩秒,逃犯又犯病了。 車子開始原地打轉,跟追著自己尾巴跑的狗一樣,在打轉過程中,警察透過車窗,隱約間看見兩個廝打在一起的身影…… “人質在反抗!”警察們回過神來,“快去救援人質!” 一邊是窮兇極惡的殺人犯,從她的資料來看,她不但是個國際古董商,還是個業余攀巖愛好者,熱衷于運動,除了攀巖,還喜歡騎馬,射箭,跑步等等。 另一邊則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市民,從資料看來……似乎特別熱衷于當保姆……總而言之,怎么看都不像是逃犯的對手,估計反抗個一分鐘就要被鎮壓。 警察急匆匆的去救援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