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走過客廳,還沒拐進通道,就發(fā)現(xiàn)龔程的房間門開了。龔程似乎也聽見了動靜,走出了門來,兩個人就在通道口面對面的撞上了。 龔程離開一趟,黑了一點,瘦了些許,臉上的輪廓更加的分明,便顯得眼神更為凌厲,炯炯的目光掃過來,文浩的肩膀晃了晃,好不容易忍住了后退讓開的沖動。 “回來了?”龔程冷峻的臉松緩下來,綻放出了笑容,冷銳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從冰天雪地的世界瞬間回歸到了春暖花開的大地,措不及防間,文浩下意識的回了一個笑容。 文浩的臉僵著,從頭到腳都是尷尬。 龔程淺笑:“外面很冷吧?我才從俄羅斯回來,比這里冷多了,都到零下了。” 文浩為了緩和尷尬,問了句:“比賽怎么樣?” 龔程笑道:“還行,花劍冠軍,可惜團體沒拿到名次,只是勉強進了決賽。” 文浩“哦”了一聲,想要結(jié)束談話。龔程接著又說:“比賽后都沒有休息,就直接趕回來了,好累,可以幫我做點飯嗎?” “……”文浩轉(zhuǎn)身進屋了。 龔程不以為的笑,探頭對文浩說:“不做也可以,我叫了外賣,一起吃吧。” 文浩沒理他,吃方便面也不會和他一起吃。 雖然這么想,文浩怎么都不會讓自己淪落到吃方便面的地步,所以在稍微休息了一下后,就出去做飯做菜去了。 洗菜的時候龔程出來了,懶洋洋的靠在cao作臺邊上,抱著膀子看著文浩。 文浩被看的火冒三丈,語氣不善的說:“你沒事情做了嗎?看到你就心煩。” 龔程不以為意的笑:“沒事,我看到你心不煩。” 文浩把手里抓著的菜丟回盆里,瞪向龔程。 龔程說:“瞪我也沒用,客廳是公用的,你沒有權(quán)利攆我。” “……”文浩無言以對。 菜很快洗好,放在一邊代用。然后文浩拿起了一塊肥瘦合適的五花rou,前幾天他在超市里看見了蒸rou用的鹽菜,又在網(wǎng)上學了梅菜扣rou的做法,今天準備嘗試一下。 首先要把rou皮戳無數(shù)個小眼,然后將醬油和糖抹在皮上,待rou皮完全吸進了鹽味后,再倒上一些油在鍋里,把rou皮炸酥,據(jù)說這樣再蒸出來的口感更好吃。 文浩一邊回憶著視頻里面的手法,一邊開始忙碌。偶爾視線會掃到龔程,對方的目光像漿糊一樣黏黏糊糊的,讓他膩歪極了。 “我回去的時候看見劉浪了,他問我你好不好,你最近沒有聯(lián)系他嗎?” 突然間聽見這句話,文浩已經(jīng)抬起了頭,想要回答龔程了,卻又忍住了。 龔程的嘴角勾得厲害,眼底都是jian計得逞的得意:“他還問我,他有沒有機會出國呢,我回答之后他就絕望了,那一瞬間,看著還蠻可憐的,你知道我說了什么嗎?” “……” “對了,這次回去我才知道袁錚原來肩膀上有傷,奧運會都是帶傷參加的。說是比完賽就留在英國做手術了?不過傷復后的比賽成績好像不太理想,你們教練很愁的樣子。” “……” 文浩正在炸rou皮,看起來熟練自然的,實際上耳朵已經(jīng)豎了起來。 他很渴望得到大家的消息。 出國前都覺得有事情可以在網(wǎng)絡上聯(lián)系,再遠的距離都不是問題。可事實上時差真的很讓人無力,而且空間造成的距離感也隨著時間在增加。并不是分開的遠了時間長了,大家就不是朋友了,但是生活圈子不同后話題也跟著缺少。最近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吧,他都沒和那邊的人聊過,所以龔程這種從家鄉(xiāng)帶來消息并且分享的姿態(tài),真的戳到了他的軟肋。 龔程說:“相反的,游樂的成績很好。嗯,他們是一對吧?而且體位明顯。所以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稍微有點危險,1號弱0號強,地位突然的動搖會發(fā)生很多不好的事情。” 文浩終于忍不住抬起了頭。 他不光在意游樂和袁錚的關系變化,尤其這個話題也正好點到了這段時間最困擾他的地方。他和凱爾遲遲沒有進展,凱爾的步步緊逼讓他越發(fā)的焦慮,想要走出一條正確的路來。 龔程嘴角含笑,深深的看著文浩。 文浩蹙眉,知道他的故意的賣關子,于是回過頭,把鍋里的rou夾了出來。 龔程說:“1號和0好可不光是心理上,還有一種生理上的習慣,0號習慣于依附,1號則慣于主導,嗯……雖然不是所有的情侶關系都是這樣,但是大部分都是吧。所以,袁錚上位者主導的身份一旦被威脅,防御機制會自主的激發(fā),無論他自己愿不愿意,有些時候是無法控制的。或許是一場冷戰(zhàn),或者陰陽怪氣,說不定還會爭吵,總之在袁錚的成績恢復之前,他們的交往肯定不會太順利。” “呵!” 文浩笑了。 龔程揚眉看他。 第81章 肆虐的龍卷風 文浩搖了搖頭,為自己的期待覺得好笑。龔程的愛情觀本來就是扭曲的,自己竟然會想要聽他的意見,真是暈了頭了。 “你不相信?”龔程撐著cao作臺往前靠了幾分,目光灼灼。 見文浩不再理會他,他蹙著眉想了想,眼底閃過一絲焦躁,但是很快被壓得再看不見。他想了想,說:“你要不要問一下游樂,這個時候有人陪著會好過很多。” 這倒是一句人話,但是文浩不打算去做。 游樂和袁錚的愛情是平等的,哪怕平衡可能會被某些事情打亂,可在相愛的人眼里,這些都是小事,包容和諒解可以解決很多的問題,只要雙方都愿意付出,任何問題迎刃而解。 龔程發(fā)現(xiàn)文浩神情越來越平靜了,他冥思苦想自己錯在了哪里。 然而他忘記了。哪怕是正常的男女情人,也在女人越來越強的自主性下,變得平等了起來,更何況是兩個男人在一起。或許上床的時候有0號和1號的分別,可是在日常相處中,都是盡量平等的。尤其是自尊心強的0號,更加不會允許自己去依附另外一個男人而活。 接下來龔程的話再也無法動搖文浩。 他迅速的把rou切成片,整齊的碼放在碗底,再倒上鹽菜,把蒸碗往燒開了水的大鍋里一放,轉(zhuǎn)身進了屋。 龔程一臉挫敗的看著文浩消失的方向,不得已也只能走了。 寒假是學生休息的日子,卻不是運動員的。原本每天只游一次,游個五千米左右的文浩在放寒假后,就變成了一天兩次,運動量也達到了八千,有時候甚至是一萬。看著自己的成績不斷退步,從高峰滑落下來的感覺很可怕,他不需要再回到頂峰的程度,但是也不能忍受自己跌落谷底。 連續(xù)四天的高強度訓練,再加上空余時間還得忙著談戀愛,文浩確實有些累了,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看新聞,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是邵飛敲門叫醒的他。 “吃飯了。”邵飛說。 文浩點了下頭,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這種辣味,還有牛油的味道,難道是火鍋? 貼心小天使邵飛說:“龔程叫的火鍋,你的rou蒸晚了,現(xiàn)在都沒辦法吃。” 文浩看了一眼時間,都過去一個半小時了,還沒有蒸好? “熟是熟了,但是太硬了,蒸rou最好在兩個半小時以上,充分吸收了湯汁的五花rou肥而不膩,才是真的好吃。” “……抱歉,我不知道。” “可以就當明天我們的午餐吧,我最愛吃梅菜扣rou了,你不知道,我剛剛已經(jīng)夾了兩塊,味道非常棒!” 文浩臉上露出了笑容,可是一想到等會兒要吃龔程叫的外賣,表情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邵飛很聰明,眨了眨眼睛,低聲說:“一大桌子的菜,鍋底很地道,而且冬天吃火鍋,簡直就是人間仙境。如果你不想欠他的情,回頭給錢就是了,吃的是你自己花錢買的,就不會別扭了吧?” 文浩覺得這個想法不錯,他轉(zhuǎn)身拿了錢,坐在坐位上之前,先將錢拍在了桌面上。 龔程正在開啤酒,他身后堆了小山高的灌裝啤酒,少爺?shù)臐嶑卑Y發(fā)作,正在用紙反反復復的擦拭罐口的位置。文浩將錢放在桌子上的時候,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反應過來,似笑非笑的睨了文浩一眼,眼底都是縱容般的寵溺。 他將錢收進了口袋里。 三罐酒擺在桌面上,邵飛高舉酒杯,說:“祝我們的緣分,祝圣誕節(jié)快樂!” 龔程抬手,將酒杯撞了上去。 文浩并沒有遲疑,也抬起了手。 酒杯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被火鍋煮開后冒出的白色煙霧繚繞,香辣的氣味帶著暖意迅速的在房間里蔓延。窗戶上掛滿了霧蒙蒙的窗花,外面白雪飄飄,有店鋪正放著圣誕的歌曲,路燈閃爍出五彩光芒,來往行人的臉上都是臨近節(jié)日的喜悅期待。 龔程叫的菜太多了,將近八個人的分量,哪怕有兩名大胃王運動員,吃到撐,依舊還剩下了一半。 邵飛喝得有些多,一邊嘀咕著明天繼續(xù)吃,一邊收拾碗筷。 文浩在旁邊幫忙,他喝的最少,因為對龔程的警惕,他沒有放任自己喝酒。 圣誕節(jié)的倒計時第二天過的很順暢。 一覺睡醒。 已經(jīng)是圣誕的前一天,平安夜。 文浩大早上接了凱爾打來的電話,說是圣誕節(jié)的第二天他就會回來陪自己。 文浩說:“你不用著急,你的父母更希望你陪在身邊。我來自中國,我們那里過春節(jié),所以你不要擔心我寂寞。”文浩還想說,在我們那邊,這種洋節(jié)日都是商家想出來的噱頭,老一輩的人根本不認可,他也覺得可有可無。不過這些話不能說,異國戀最大的問題就是風俗習慣的差距,陪對方過對方認為重要的日子,是愛人的責任和義務。 凱爾聽完后依舊堅持要回來,文浩無法,只能答應了他。 中午他們把昨天晚上剩下的菜吃了。 一回生二回熟,雖然和龔程不至于到友好交流的地步,但是文浩也不再如坐針氈。 放了一夜的菜很不新鮮了,尤其是蔬菜的邊角更是變黑翻卷。邵飛毫不在意的把這些菜一股腦的放進了火鍋湯里,很快翻滾煮熟,被龔程的筷子夾了起來。 沾滿了紅色熱油的綠色蔬菜從文浩的眼前飄過,文浩的視線不受控制的跟著看過去。就見龔程把菜放在滿是蒜泥和香油的蘸水里滾了一圈,塞進了嘴里。 文浩:“……” 龔程敏銳的察覺到文浩的視線,轉(zhuǎn)目看過來。 文浩面無表示的低頭吃飯。 龔程出生金貴,吃穿住行無不講究,小時候還在寧市電廠的時候可能還好一點,但是自從他進了京,成了什么太子爺后,那個欠揍的范兒就起得足足的,不新鮮的菜不吃,二頓的不吃,不是大廚做的不吃,就算是零嘴,也會開過大半個北京城去買自己看上的那家。 總之,今天這種情形是真的刷新了文浩對龔程的認知。 文浩不愿意去想龔程這個改變是為了自己,但是能看見曾經(jīng)那高高在上的龔三少過得像個平民一樣,態(tài)度多多少少會有些變化。 至少。 至少沒那么厭煩了吧。 文浩做的梅菜扣rou放在了晚飯。 除此以外,桌子上還放了烤的焦紅的烤雞,一盤同樣油汪汪的烤乳豬,以及一個十五英寸的碎rou餡餅,唯一的蔬菜是玉米甜粥,上面還有一層奶油,并放了一些果料。 龔程說:既然已經(jīng)在國外了,就要過地道的圣誕節(jié),大家湊錢吧。 文浩和邵飛接受了這個建議,rou疼的各拿了三分之一的錢,湊份子在附近的餐廳買回來了這些菜。 餐桌上還有酒水,白色的葡萄汽酒和香檳,這些是龔程獨自去買的,文浩猜測光是這些酒的錢就足夠再擺上三座同樣的菜,龔程不會委屈自己去喝劣質(zhì)酒的。不過文浩不打算開口問,這是龔程自己愿意出的,他可沒有平攤的興趣,就當做不知道吧。 一桌子硬菜,第一口的時候還覺得很美味,第二口就變成了不錯,第三口則是一般,到了最后,大家都覺得油膩膩的悶得慌。 桌子上的香檳和白葡萄酒很快喝完,龔程進屋又拿了兩瓶果酒出來,香甜的果酒很下菜,大家把酒當成飲料喝,很快兩瓶就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