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看見這艘船,看到那個牌子,文浩知道這應該又是一個特權。 登船,上了二樓,一半是船艙,一半是敞開的涼棚,三月份的湖風還冷著,他們自然進了船艙。 一共三個船艙,一扇門開著,里面擺了張桌子,靠窗戶的位置坐著精心打扮的劉娜娜。 見到劉娜娜真的出現(xiàn)在這里,文浩松了一口氣。這一路上他也偷偷的想過,自己是不是被龔程騙了,壓根就沒什么劉娜娜的事情,這不過是龔程的一個借口,其目的……大不了就是那些個事,要是真的發(fā)生了,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劉娜娜今天臉上畫著淡妝,看著確實比記憶中憔悴了很多,而且眼神哀楚,不難讓人看出她確實走投無路了。一見面就是賠不是,要不然就是看著窗戶外面發(fā)呆,再過一會又來道歉,反反復復的,神經繃得很緊。 上第一道菜的時候船開出去,湖岸緩緩的駛離,漸漸的模糊了邊際。 三個人,上了一桌子的菜,除了兩盤子蔬菜外,全是以魚為主材料的菜品,煎、炒、炸、燉,將魚的吃法開發(fā)到了極致,色香味俱全。 文浩吃的眼睛一亮,也顧不上旁邊虎視眈眈的龔程和楚楚可憐的劉娜娜,悶頭夾菜,反正來都來了,不吃白不吃。 龔程見文浩吃的歡喜,從酸菜魚里面夾出一片rou,挑走了一根魚刺,放在了文浩的碗里。 文浩說了聲謝謝,那片魚放在碗里,直到最后都沒有動過。 許是文浩的態(tài)度刺激了龔程,那之后氣壓一直很低,劉娜娜再沒吱過聲。 龔程忍著再沒說話,也不再給文浩夾菜,不是誰都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更何況是龔程。 文浩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菜吃到一半,對面關著的艙門打開,魚貫走出來四個人,而且筆直進了他們這屋,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單眼皮的男人,年紀看起來也不大,個子蠻高的,長的還不錯,白白嫩嫩的,有點像韓國歐巴那種款。 文浩看了龔程一眼,龔程已經放下了筷子,冷冷的看著來人,全身都是一股警戒的狀態(tài)。文浩心里一沉,想起來這是誰了。 當年他才來國家隊,訓練任務重,膽子也小,不太敢往外面跑,有時候龔程也不愛帶他出來玩,所以雖然知道龔程和趙武斗上了,也才遠遠的看過兩次。 今天,來人不是別人,就是趙武。 “三少,來這兒吃飯,也不通知一聲,就隔著一層鐵皮,這是多大的緣分啊?!壁w武說著,自覺的坐到了桌子邊上,拿起酒瓶看了一眼,招手,“田子,去咱們屋把酒拿過來,這酒怎么配的上咱們三少?” 酒很快被拿過來,趙武在兩個空杯上倒?jié)M了酒,一杯放在了龔程面前:“相請不如偶遇,三少,喝了這杯吧?!?/br> 文浩被趙武徹底忽視在了一邊,就看著龔程縱然很不愿意,還是拿著酒杯喝了個干凈。 趙武接著又倒了兩杯,龔程也喝了。 三杯酒下了肚,龔程看了劉娜娜一眼:“說吧,趙二你設計把我騙到這里來,是個什么意思?” “哈哈哈!”趙武爽朗的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我喜歡?!?/br> 第42章 為什么救我 文浩聽的臉色微變,也看向了劉娜娜,這才發(fā)現(xiàn)劉娜娜眼底的神情根本不是緊張可憐,而是害怕恐懼。 前因后果一想,心就沉了下去。 趙武要找龔程麻煩,找不到就繞了一圈,從自己這里下手,把龔程給單獨騙了出來。所以……是自己連累了龔程? 不對! 文浩努力改掉這種有什么事喜歡往自己身上攬的習慣,反向思維,很顯然自己是被龔程連累了。 所以說,和這個人在一起,就是沒有好事。 趙武說:“都說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我趙二還沒死呢,你們就忙著落井下石,你們這是不給我活路啊,你覺得我該怎么辦呢?談談唄。” “你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是上面的事,圈里有圈里的規(guī)矩,我不相信你敢動手。” “我屬兔子的,脾氣好,可我急了,得咬人啊。今天你既然來了,就把這個教訓吃下了再走?!?/br> “你敢?趙家現(xiàn)在這樣,你再多事,你家里未必會幫你?!?/br> “放心吧,趙家倒不了,龔家倒了趙家都還在,況且現(xiàn)在只是第一輪,那之后誰出局還是未知的,你也太急了。也對,在外面散養(yǎng)了十來年的野孩子眼皮子淺,京城這地方的水深著呢,是你能看透的嗎?” 龔程蹙眉,趙武很喜歡拿他在外面長大這事來擠兌。這也是實話,他才回來的幾年也是跌跌撞撞的吃了不少的悶虧,如果不是龔家家大業(yè)大,他絕不可能短短時間在四九城站穩(wěn)腳跟。就算是這樣,他有時候也有一種無力感。這只能說明他的觸角伸的還不夠長,掌控的還不夠多。 趙武也不再磨嘴皮子了,起身撐著桌子,笑道:“行了,就不再磨嘴皮了,三少是自己請,還是我們動手???” 龔程沉默的看他。 “三月踏青,春意無限暖人心,看著湖水波光粼粼的,三少不如下去游一圈,我們在岸邊恭候大駕,保證給你全須全尾的送回家?!?/br> 文浩聞言,臉色劇變! 密云水庫比市內低了三、四度,現(xiàn)在太陽下山溫度又降了幾度,坐在船上已經有些冷意,水庫里的水只會更冷,估計無限接近零度。 這樣的溫度下水,龔程根本不可能游到岸邊,就算勉強游到岸上,估計也是大病一場。 趙武這是要逼死人嗎? “做夢!”龔程站起身來,毫不畏懼的與趙武對視,“你有本事就對我動手!” 趙武跟龔程瞪了一會,突然一拍桌子:“動手!” 龔程抬手就將碗筷丟向了趙武,趙武躲開,和另外一個人一起抓龔程,龔程左躲右閃,滑溜的像條泥鰍,偶爾出手又狠又準,趙武被踢了一下,拿他根本沒有辦法。 船艙里混亂一團,噼里啪啦聲響接連,碗掉在地上碎成花,劉娜娜早就縮到了墻角邊蜷成了一團。趙武的視線掃過一圈,突然大叫一聲:“龔程!由不得你了!” 隨著趙武的這聲吼,屋里的氣氛一變,安靜了下來。 龔程轉頭就看見了被反擰著肩膀,整個上半身被壓在桌子上的文浩。 文浩:“……” 也是倒霉催的,他以為這些人是來找龔程的麻煩,在確認他們要動手的瞬間還在糾結需不需要幫龔程,結果也不用選擇了,他被突然變向的兩個人圍追堵截,勉強掙扎了幾次后,就被結結實實的壓在了桌子上。 扭曲的視野里勉強可以看見龔程的臉,在發(fā)現(xiàn)自己被抓后,那男人咬牙切齒,嘗試過來解救自己,卻被攔了回去,不得其門而入,就像一頭困獸一般,原地轉著圈,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低吼的聲音。 趙武說:“你下不下去?不下去我就把他送下去!” 龔程瞪著趙武:“你敢!” “有什么不敢?我都敢動你,何況是個傍家兒!” 龔程沉默了一會,咬牙:“他現(xiàn)在和我什么關系都沒有,你把他放了?!?/br> “得了吧,別天真了,我要沒查清楚,會從他身上下手?你會上勾?你為了他排擠王子鴻,攆走孫飛,還對我們娜娜動手,遠了不說,就沖著你替他出面擺平劉娜娜這事兒,你當我傻?。靠床怀鰜硭麑δ悴灰话銌??” “……” “下不下去!” “……” “再問你一次,下不下去!” “……” “好,把他給我推下去!” “等等!”龔程眼看著文浩被推到了窗戶邊,臉色變化,終于喊出了口。他深深看著趙武,脫下外套,又彎腰脫下了鞋褲,“趙武,你最好盯緊了,我今天要是在這里出了事,你知道后果。” 趙武得了上風,正得意著呢,笑瞇瞇的看著他:“放心,你會活著回去的。” 龔程還想說什么,最后一咬牙,走到了窗戶邊上。 文浩被兩人從窗戶邊拽開讓到了一側,很近距離的和龔程對視了一眼,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帶著擔心和歉疚,男人說:“這次是我連累了你,別沖動,不會有事的?!?/br> 說完,龔程往下一跳,“嘩啦”的水聲響起,跳進了湖里。 趙武興高采烈的探頭去看,見龔程在水里泡著的模樣,笑歪了嘴。 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三少,走吧,我給你領路??!” 文浩沒聽見龔程的回答,估計是氣的已經不想說話了吧。他盯著趙武看,在猶豫自己接下來會怎么樣,真會像龔程說的那么好,不會有事嗎? 趙武趴在了窗戶邊看了足有十分鐘,終于乏味的收回頭,視線第一時間就落在了文浩的臉上。這個時候文浩已經被松開,站在原地,被人一左一右的看管著。趙武將文浩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圈,說:“這事要怪你就怪龔程吧,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給人添堵,當年不就是有人打紅了眼睛用了玻璃瓶嗎?又沒捅到他,就被個人給擋下了,有那么大的氣性嗎?吃不完要不完的瞎折騰,不然二爺我早就懶得和他們玩了,一群小崽子!” 說完,趙武盯著文浩的臉看,視線被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吸引,里面有細細碎碎的光,盤靚條順的一男人,確實很漂亮,也難怪會迷得龔老三神魂顛倒的,這么多年還藕斷絲連的惦記著。 “行了,龔老三好像不行了,該你下場,學游泳的是吧?把人給我好好的帶到岸邊上,二爺保證不再找你的麻煩。” 隨后,文浩被迫脫下鞋褲和外套,穿著套保暖內衣跳進了湖水里。 “嘩啦……” 熟悉的液體包裹了身體,細密的氣泡舔著裸露在外的肌膚,熟悉的環(huán)境,陌生的只有那刺骨的溫度。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湖水,頭頂上的光被切割成了無數(shù)的碎片,扭曲出光怪陸離的靜謐世界。 幽暗,冰冷,潮濕。 文浩手腳一動,浮出了水面。 “嘩啦——” 重回人間。 龔程在二十多米外,船就在身后,他抬頭看向趙武,趙武抽著煙,對他歪嘴笑了笑。 文浩抬手,打腿,破開水浪,輕靈的像條魚一般,裁剪出一道白色的水帶,朝著龔程游了過去。 龔程其實有些迷糊了,不是他體力不夠,也不是不會游,實在是湖水太冷,無邊無際的深不見底,流動的水流讓人心里發(fā)冷,光是壓制住心里的恐懼感已經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氣,剩下的已經不足以支撐他游到岸邊。 不會死的。 他告訴自己,趙武不可能真的讓他倒在這里,他什么時候游不動了,趙武肯定要安排人下來救他。 只是,在這樣的逆境中,時間過的分外的慢,好似在水里游了一輩子,他手腳發(fā)麻,身體下沉,趙武的人還沒有來。 恍惚間,看見有人朝自己游過來,看著那越來越靠近的身影,龔程松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從這該死的折磨中離開,等他回到了京城,絕不會讓趙武好過! 然而。 救援的人越來越近,當他看清對方的時候,眼睛倏地瞪圓。 是,文浩!? “你怎么……”龔程說話間,文浩的靠近帶來了水浪,他吃了一嘴的水,嘴又閉上了。 文浩頭也不抬的游到他的面前,從身后單手摟住了他的腰,手腳只是那么輕輕的一動,他就感覺自己往前竄了一大截。 “你怎么下來了?你不用救我,我沒事。”龔程努力的扭頭,想要看見文浩的臉。 文浩帶著濕氣的聲音噴灑在他的后脖子上,溫暖而潮濕:“閉嘴!保存體力!” 文浩是不想跟龔程說話,況且也不知道怎么說,如果對龔程說自己被趙武踹下來就是為了救他,感覺上有點丟臉。 在救不救龔程這件事上,從一開始文浩的決定就很明確。他堅信趙武只是為了給龔程一個教訓,就像他也想給龔程一個教訓一樣,其實目的是一樣的??上иw武顯然沒打算讓他好過,今天留在船上的是個女人可能還好點,換成個男人,總是要經虐一些,更何況他還是個職業(yè)的游泳運動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