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看完最后一個字,文浩抬起頭,極力壓著眼底的感動,說:“沒問題,訓練任務再重我也會堅持下來。” 葉書文點頭,笑著說:“長距離辛苦,好成績都是靠米數堆出來,只有完全的適應了長距離的疲憊,才能夠游出更好的成績。” “辛苦你了。” 文浩搖頭,笑開牙齒:“不要這么說,我也想要試試自己的極限在哪里。” 葉書文接過教案,合上:“除此以外,和運動員合理搭配的飲食也很關鍵,你的身高和與其最匹配的重量,合適的重量又該擁有多大的力量,這些力量每天在你的訓練里會消耗多少能量,最后又該補充多少的卡路里。我正在做具體的計算,過幾天再來看。” 文浩點頭,覺得好復雜,但是這種被注意著的,聽著就很專業的東西讓他覺得莫名的興奮,疑惑的問:“那我怎么知道我吃多少,吃什么合適?” 葉書文認真的想了想:“這不是問題,其實食堂的食物營養已經很全面了,可惜大家打菜的時候都按照自己的口味,比如你就很喜歡rou食,這也是男隊員比較共通的毛病,長此以往的……話說,你不會便秘嗎?” “……” 葉書文笑了:“總之以后我跟你一起去食堂,我讓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偶爾我也會自己做,就過來,可以嗎?” 文浩來不及尷尬,只是覺得這樣不太好:“就我嗎?還是隊里?或者我和游樂?” “就你吧,你一個人就夠我累的了,多的自然有別的人關心。” 文浩聽著“關心”這兩個字,心口一下就暖了,這種被人差別對待,唯一的,關心著的感覺,好久沒有感受過了。 文浩在這邊快樂的和葉書文討論未來訓練的事情,龔程那邊卻陷入了一片絕望般的沉默中。 自從把人救出來后,龔程心情就一直不太好,文浩臉上貼著白紙就像是死去一樣的畫面不斷的在他的腦袋里回放,走路是,吃飯是,說話是,安靜下來更是! 每一次的回憶,都會讓他心口一疼,好在從最初的劇痛慢慢適應了,如今已經變成了螞蟻咬上一口時那樣麻麻癢癢的感覺。只是讓他不習慣的是,一種悲傷、絕望的感覺,直到現在還籠罩在他的心上。 無力,疲憊,消極,沉悶的壓在胸口,甚至無法呼吸。 自從回到家里,他就維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如同自虐一樣,不停的想要解脫出來,卻又偏偏不停的去回憶。 孫飛走的時候很不開心,施洋也不太高興,發生了這樣的事,作為男朋友的自己竟然讓施洋將孫飛送回家。他明明知道的,可是做不到。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好在隨著時間的流逝,顫抖的手終于恢復了正常。心中的悲傷,應該也會早晚消失吧? 文浩在他心里刻下的痕跡遠比想象中的要深刻,今天以前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文浩代表了什么。 是他少年時的愛情? 還是他青年時的愛情? 亦或者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愛情? 唯一,太過沉重了。 他對如今的生活并沒有什么不滿,或者說,在王子鴻帶著文浩重新出現在他面前,喚醒那段沉睡的記憶之前,他從沒有覺得自己和文浩之間還該有點什么。 過去就是過去,已經割舍掉的就不應該再戀戀不忘。 他的人生不應該停止在某個人的身上,他有金錢,有權勢,有外貌,甚至還有著站在世界擊劍舞臺最頂處的光環。他應該一直看著前面,面對那些趨之若鶩的人挑揀自己喜歡的,過著自由自在的人生。 這才是他龔程意氣風發的人生。 至少……不是被一個畫面嚇得連路都走不動。 手機響了,龔程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抓了一把衣領,然后又很快的松開,接起了電話,是孔皓然打來的。 孔皓然說:“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出來見個面。” 龔程不想讓同伴看到此刻自己的狼狽,刻意壓著聲音:“我有點困了,明天再說吧。” “還記得王子鴻說的美人魚嗎?我今天問了文浩,他話里的意思很明顯,當年應該有些什么誤會,你需不需要知道更詳細的?” 龔程蹭的坐直了身子,看向了窗戶的方向。 孔皓然說:“我就在你家門口。” “好。”龔程站起了身,臉上帶著一抹肅殺的氣息。 第25章 當年的事 …… “是的,少爺應該在家,還帶了朋友回來,現在還沒起床呢。” 當王子鴻家里的保姆回答了之后,所有人都在看龔程的臉色。 龔程的腦袋上還纏著繃帶,臉上還有些許干枯的褐色血跡,身上數不清的軟組織挫傷,原本醫生建議住院兩天,可是自從孫飛說了一句話后,這個男人的臉上就再沒有笑過。 “我昨晚上看見浩哥了,也在爵士,他和子鴻哥在一起。但……但是,很快又走了。” “他不是在集訓?” “我……確實看見了。” 龔程的臉冷的如同萬年的寒冰,跟著來的人都自覺的噤了聲,大步流星的就上了二樓。 二樓一共三間屋,上樓第一間是個客房,里面的兩間是主人的臥房。龔程熟門熟路的走到王子鴻臥室門前,沉默的看著干凈整潔的屋子,不像是昨天晚上住過人的。可是,保姆說了,王子鴻確實在家,而且還沒有起床。 龔程退回來,來到了第一間的客房門口,握住門上扶手,輕輕一轉,門就開了…… 屋里的光線很暗,窗簾拉的很嚴實,只有隱約的光芒照進來。空調在轉著,是暖風,開門的瞬間一股熱氣迎面撲來,還有更加憋悶的氣息夾雜在其中,非常的不好聞。 龔程往屋里走了一步,低下頭,就看見門邊上堆著的一件黑色的衣服,很眼熟的運動衣,如果沒記錯,文浩也有一件。 再往前看,還有一件棕色的秋衣也散在地上。 這是多么的迫不及待,從門口就開始了。 龔程咬著牙,一把拉開了窗簾。 “唰”的一聲! 光線照了進來,也看見了床上睡得正酣的兩個男人。厚實的大被下面,頭挨著頭,睡容恬靜,微微散亂的發絲看得出來睡得很香甜,斜射進來的光線落在他們的身上,金色的塵埃漂浮著包圍了他們,安靜的睡顏,是如此的相配。 幾乎灼傷了龔程的眼。 “天啊……”孫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叫出了聲。 施洋眉心緊蹙,看了龔程一眼,率先抬腳踹向了王子鴻:“起來。” 王子鴻翻個了身,抱住了文浩,又睡了過去。 文浩,卻睜開了眼,琥珀色的眼睛有瞬間的失焦,然后緩緩凝聚出星星點點的精神,直至從那雙眼底倒映出來人的身影,緩慢好似綻放的曇花一般,完成了整個清醒的過程。 “你們……”龔程幾度捏緊了拳頭,從喉嚨里擠出聲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文浩定定的看著他,然后視線移開,不知道落在何處,完全是一副默認的姿態。 龔程走上前,一把掀開了被子! 被子下面,兩具白花花的身體刺紅了他的眼睛,王子鴻的大腿甚至騎在了文浩的腿上,那種親密交纏的姿勢,讓他很難給兩個人找到任何解釋的理由。 …… “后來呢?怎么了?”后來的畫面變得有些模糊扭曲了,那種感覺就像是失憶了一樣,他有些記不起來了,好像文浩抱著他的腿說愛他,說對不起他,但是他卻直接走了,再之后就開始圍堵王子鴻,也幾乎再沒有理會過文浩。 當回憶再次被揭開的時候,胸口的悶痛突如其來的浮現。 他一直以為不在乎了,原來傷口還在呢。 “然后?”緩緩講述著的施洋說,“你把文浩從床上拖下來,打得鼻青臉腫,王子鴻被你打斷了手,你忘記了?” “!?”龔程一直疲憊的眼睛驟然睜大,驚訝的看著施洋。 “你這表情什么意思?你不會忘記了吧?” “沒……”龔程收回視線,視線搖晃的開始看著一處,沒有角度,茫然而空洞,“仔細點說。” 施洋對那天的記憶還是很深刻,這種捉jian在床的戲碼即便是他這一生也只經歷過那一次,可惜那之后對這個話題的諱莫如深,倒是漸漸的有些淡忘了,他還需要仔細想想。 “其實那時候我就發現不太對勁了,文浩手臂上打著繃帶,屋里好像還有酒精的味道,他也穿著內褲,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偏大,根本不像是吻痕。而且你知道的,子鴻那家伙有裸睡的習慣。” “文浩問了下孫飛的事情,然后好像就提出了分手,你突然就暴怒了起來……說實話,打的有些慘,如果不是我們攔著你,你可能會殺人吧。” “嘖嘖……說起來你還蠻殘忍的,你把文浩打得說不提分手,說愛你什么的,然后你突然摟著孫飛就走了,說實在話,雖然是挺過癮的,但是感覺文浩還挺可憐的,你不知道我最后出門時候看到他的眼神,這輩子就沒有看到比那更加悲傷絕望的了。” “這……正常的。” 龔程的氣息開始不穩,他真記不起來了,不,也不對,他好像確實打了文浩。這,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吧?愛人劈腿換了誰都受不了啊!而且他記得打的最狠的是王子鴻啊! 而且愛什么?離不開什么?這種男人怎么可能再帶回身邊來?兄弟們不笑話嗎?他當然不可能點頭答應啊!孫飛愛他愛的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如果不是孫飛,那天晚上他可能就折在趙武的手上,折在爵士里了,兩廂比較,還有什么好選擇的嗎? 無論那時候,還是現在,這樣想起來,自己都沒有錯! “那個……龔程,你記得你打人的時候說什么了嗎?” 龔程看他。 “我不知道怎么說。”施洋扶額頭,“現在想想不太對勁,你是不是屈打成招了?” “……” 孔皓然說:“如果是出于我們確實誤會的情況下,很有可能。” 龔程的拳頭驟然捏緊。 從牙齒縫里擠出聲音:“能有什么誤會?明明有解釋的機會,他們為什么不說?” 施洋說:“孫飛?” “……”龔程臉色微變。 施洋了然,用一種看渣的眼神看龔程:“這樣就對了,估計確實是不想解釋吧。” “這都是你猜的,具體是什么情況等王子鴻來了就知道了。好!就算我先對不起文浩,那王子鴻呢?他為什么什么都不說?存心看笑話嗎?難道就不是心虛?” “……”施洋無奈的開口,“在自己的家,自己家的床上,被人出手就打斷了手,估計光顧著疼和來氣了吧,等回過神來,形勢就成那樣。你不再見他,圈子里見風使舵的人多著呢,再加上你明確的授意,他根本就沒有解釋的機會。” “這都是你猜的!”龔程不想承認這種事情,如果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這兩年到底成了多大的笑話。 施洋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靠回到椅背上,玩起了手指甲。 孔皓然低頭看了眼手機,距離給王子鴻打電話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算算距離,應該快到了。 龔程的臉色最是復雜,手指在桌面上反復的敲打著,從眼神到動作無一不在表述著他的不耐煩,以及,期待。 又過了十分鐘,孔皓然的電話響了,接起來說了兩句話后,電話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