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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貴女嬌寵記在線閱讀 - 第119節

第119節

    多么浪漫的場景,只可惜被阿凝肚子一聲咕咕響打破了。

    趙琰笑起來,“唔,娘子餓了,為夫帶你去吃些東西吧。”

    此處為鄉野之地,并無客棧酒肆。趙琰抱著阿凝下馬,將馬栓好之后,便牽著阿凝的手,朝那處村落走去。

    臨近村落時,路邊長得已經不是花了,而是田地。阿凝是分辨不出來長得是什么的,她只覺得到處都綠油油,瞧著很舒服。

    路邊偶有經過的百姓,挑水擔柴的,還有嬉戲的孩童,看見趙琰二人時,都不免被其絕麗容顏驚呆一陣,但他們周身的高雅清貴太過明顯,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所以他們也不敢多瞧。

    趙琰對他們卻和顏悅色,偶爾還能跟人微笑一下,比對那些個大臣臉色好多了。

    當然,也偶有一兩個不長眼的。比如一個提著籃子的藍布衣裳的姑娘,梳著雙丫髻,生得幾分清麗,看見趙琰時直接呆住不動了,一雙眼還含羞帶怯的,直到兩個人與她擦身而過,她還在回頭看趙琰。

    阿凝被他握著的手就擰了他一把。

    趙琰根本不怕疼,瞧她小醋的模樣,心里別提多開心了。

    好在這一路并不長,很快,他們就在一處青磚小院前面停了下來。

    趙琰去敲門,阿凝就去看籬笆上面纏繞的各色花藤,竟比起明玉山莊的靈溪院還要美。

    出來開門是一個年約四五十的婦人,衣裝簡樸而清爽,發上包著頭巾,臉圓圓的,看著憨厚老實。

    她一看見趙琰,竟似認識他一般,立刻笑著朝屋里面喊:“孩子他爹!快來啊,小四回來看咱們了!”

    接著,屋里又跑出來一個約莫五十上下的清瘦男子,有幾分書卷氣,大約是個讀書人。兩人都興高采烈的,跟得遇什么喜事兒一樣,把趙琰和阿凝迎了進去。

    阿凝簡直懵了,她詫異地瞧了眼身邊的男子。

    趙琰道:“這位是曹先生,是附近一帶的教書先生。當年我路過這兒時曾經生了一場病,是他們收留了我。”

    他那時候還小,只說自己叫小四。后來他回來看過他們幾次,但直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沒有問過。

    阿凝點點頭,也喚了一聲“曹先生!曹嬸嬸!”

    “這是我……娘子。”趙琰眉目不動地介紹道。

    阿凝還是第一次被他這樣介紹,總覺得有點乖乖的,低頭看到他緊握著她的手掌,又有點甜甜的。

    阿凝生平第一次吃農家飯,的確很美味。趙琰這時候仿佛回到過去溫文舒雅的時候,在淮州知州面前的冷肅消失地一干二凈。

    原以為,趙琰遇到舊時的恩人,應該會多留一會兒,但他卻是真真切切只吃個飯而已,飯后,就帶著阿凝告別了他們。

    “琰哥哥為何不多留些時候?他們好像很舍不得你。”阿凝回頭,仍然能看見那二人立在院子前目送他們。

    趙琰卻沒有回頭,“留多了只會打破他們的平靜,給他們帶來禍端。”

    阿凝哦了一聲,把他握著的手用力擺了擺,側頭道:“那當年琰哥哥對我呢?怎么不怕打破我的平靜,給我帶來禍端啊?”

    事實上,也的確帶來過禍端。當初榮貴妃把她劫走,趙玹在御雁峰上威脅趙琰,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她這么問,沒有怪他的意思,畢竟除了那次之外,他都把她保護得密不透風。至于那次,也是他歷經千辛萬苦,把她救了出來。她只是好奇而已。很少看見他真正關心的人,沒想到在這不知名的鄉野,會有這么兩個。

    趙琰把她轉過來,抱到身前,“阿凝,你跟他們完全不一樣。他們是我的恩人,我希望他們過得平安就可以了。”他頓了頓,靜靜地看著她,道:“而你是屬于我的,只能在我懷里。就是付出再大的代價,我都要把你平平安安捧在手心里。”

    阿凝道:“琰哥哥的甜言蜜語愈發爐火純青了。”

    趙琰笑起來,又低聲道:“你不知道么?當年我原本一直佯裝弱勢以麻痹敵人,但碰上你,就不得不改變策略。”頓了頓,又續道,“干脆展現出讓他們懼怕的實力,以威懾敵人。這樣,便沒人敢來搶你。”

    先是在明玉山莊中趙玠面前,再來是在昭純宮中趙玹面前。他的實力潛伏多年,都因為她而一一泄露。

    阿凝如今回想起來,好像也的確是那么回事兒。

    她習慣性地往他身上蹭了蹭,然后猛的彈起來,做賊似的看看四周。

    幸好,四處并沒有人經過。

    趙琰親親她的手指,“帶你去騎馬。”

    兩人一馬,在漫山遍野的花叢中轉悠,一路淺笑耳語,身上似乎都染上了花香。

    *****

    京城,平王府。

    平王的病越來越重了,李廣遠遠地站著,也能聽到一陣陣咳嗽聲。

    他也不敢進去,就這么立在外面,腳都麻了。正欲跺一跺腳,卻見平王妃走了過來。

    許漣晴停在李廣一旁,朝著平王所住的房間看了幾眼,又同往常一般,徘徊猶豫起來,在李廣前面來來回回度著步子。

    去見自己的夫君,也要斟酌再三。他們這對夫妻間的關系跟冰一樣冷。

    她猶豫過許多回了,總要勇敢一回吧。她心下一橫,終于抬步朝那房間走去。

    “殿下!殿下!”許漣晴喚了幾聲,都沒有人回答。她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室中門窗都關著,外頭陽光燦爛,里面卻凄冷幽暗。身形消瘦的男子半靠在榻上,一手握著一卷書,另一手放在嘴邊,輕聲咳著。

    他已經在此禁足一年。讓他禁足,他倒也安分,就乖乖待在這兒,什么都不做。

    只是不知為何,他從禁足后不久就染了咳疾,請了太醫也治不好。

    就是治得好,也要裝作治不好的。太醫院那群人都是最會順應時勢的。

    許漣晴進了屋,趙玹只是抬頭看她一眼,“你來做什么?”

    許漣晴被他這么冷聲一喝,一時愣住沒說話。趙玹就繼續低頭看他的書。

    事實上,他看的不是書,而是書上夾著的一枚書簽。青竹所制,上面有一竿青竹墨畫,那是阿凝小時候畫的。

    很稚嫩很粗糙的畫,她那時候可愛又小巧,還是個小娃娃。

    許漣晴走過去,也看見了那只書簽,那竿墨竹下面寫著一個“凝”字。

    她登時說不出話來,呆立在那兒。

    趙玹又劇烈咳嗽起來,欲把書放好,卻不慎把書簽掉了下去,掉到了床榻底下的角落里。

    許漣晴把它撿起來,道:“殿下,我前幾天回了一趟韓國公府,聽說了一件事情。”她頓了頓,緩緩道:“說,今上盛寵的皇后,出嫁前就失了名節的。不知……那人是誰,敢跟皇上搶人。”

    趙玹猛的把書擲到她身上,“給我滾!”

    許漣晴雙眸泛著淚,轉身就走。

    “慢著,”趙玹忽然站起身,踉蹌著朝她走過來,伸出手,“把書簽還給我。”

    許漣晴看他站都站不穩的模樣,心里又氣又急,愈發痛恨阿凝。仿佛是忍到了某個極點,她終于忍不住了,眼睛一紅,就把手里的書簽扔了出去。

    “那個女人的東西,就值得你這樣寶貝嗎?”

    趙玹去撿,不慎跌倒在地。

    許漣晴去扶他,被他摔倒一邊。

    “給我滾!沒聽進嗎?”趙玹吼道。

    “你為什么要這樣跟自己過不去呢?”許漣晴哭道,“那個妖女,就這樣讓你念念不忘嗎?啊!”

    “啪”的一聲。

    女子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腫起來的臉頰,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下來,“你竟然打我……這幾年來我還不夠懂事嗎?我才是你的王妃,我才是啊!那個女人,不過是個賤人!賤人!”

    許多平時柔弱隱忍的女子,一旦被觸到某個忌諱的點上,會比誰都執拗。

    趙玹劇烈咳嗽著,仿佛看仇人一般看著她,“你再詆毀她一句,我讓你死!”

    “哈哈!”許漣晴吞咽下喉間的腥甜,“她在你心里就這么高尚嗎?她就是個□□不堪的妖女!勾引了皇上不算,還勾引你……啊!”

    又是一巴掌下去,她的臉頰已經腫的老高,唇邊落下血漬。

    “給我滾出去!不然我會忍不住殺了你。”趙玹道。

    許漣晴冷笑道:“殺了我有什么用?她是個什么人,她做了什么,知道這些事實的,又何止我一個?你有本事把所有人都殺了啊!”

    兩個人正吵著,外面有李廣的回話聲,“王爺,有客人來訪!”

    許漣晴哭著離開后,很快,屋里進來一個人。一身不顯眼的黑色衣裝,頭上戴著帷帽。

    他把帽子拿下來,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容,“平王殿下,好久不見了。”

    趙玹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你來做什么?這時候,你不是應該正在隨駕南巡嗎?”

    寧知墨把手上的帷帽放到桌上,拂了拂鼻尖濃重的藥味兒,“你的病怎么還未好?”

    趙玹看他一眼,“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寧知墨道:“皇上帶著皇后單獨出行了,留了幾個心腹糊弄外人。我剛好可以蒙混回京一趟。看來,你過得很不好。”

    趙玹冷笑一聲,“自然沒有中書大人春風得意。”

    寧知墨沒管他的嘲諷,續道:“太醫院派來給你看病的太醫,是我特別囑咐過的,不可能治不好你的病。你現在病情加重,定是自己沒有好好用藥的緣故。你是想用這種方式自我了斷?”

    趙玹并未回答他。

    寧知墨又道:“你還有實力,為何不用?就這樣乖乖坐以待斃?”

    趙玹又看他一眼,眸中有幾分驚詫。

    寧知墨道:“不要懷疑靖北王府的實力。當年若非我父王在,趙琰也不會如此順利繼位。”

    “不會如此順利……帝位也總歸是他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你說的不錯,我已經徹底認輸了。”

    “榮貴妃留給你的榮府令牌……你真不打算用?還是……你打算給阿凝?”

    趙玹又看他一眼,默不作聲。那是東臨侯府的影衛調度令牌,當年上一輩東臨侯把它交到榮成悅手中,最后到了趙玹手里。

    很少有人知道,東臨侯府在大齊歷史悠久,傳了這么多代仍然屹立不倒,正是因為有這個隱藏勢力在。

    趙玹默認了寧知墨的說法。他也知道寧知墨至今未娶,到底是為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間,趙玹覺得寧知墨簡直算是自己的知音。

    “我答應過她,即便我死了,日后也能幫到她。在她……或許有一日需要我的幫助的時候。”

    寧知墨閉了閉眼,“醒醒吧,趙玹!你不去爭,她永遠不會是你的!”

    “呵……難道爭了就有用?”趙玹道,“已經無所謂了,我這輩子。只要她能好好的,我怎么樣都行。”

    頓了頓,趙玹又道:“你讓我去爭?為何不自己去?”

    寧知墨道:“我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以為她只要過得開心就好。但是……如果她知道,自己托付一生的男人是她的仇人,她該多么傷心。與其日后讓阿凝傷心,不如現在把她爭回來。對于趙琰,咱們必須合作,才能對付。”

    趙玹道:“什么意思?”

    寧知墨的聲音有點沉,仿佛一記重錘,“趙琰,才是害死安惠郡主的兇手。也是間接害死我兄長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