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宅斗文無非是陷害和升級幾個固定套路,辛娘傳做為帶有玄幻色彩的古言文,自然不會只局限在舊有的情節樣本;其中最經典的有兩段,都是辛娘初露身手,暗示她非人的特殊身分。 其中一段是尚書府嫡長子李承在她的扶持下,在京都漸露頭角、風頭日盛,終于引起小人不滿,設了陷阱暗害。 原來李承雖然聽妻子的話振作了,但一些惡習還是沒改,偶而依然會跟著幾個狐朋狗友去煙花柳巷聚聚。辛娘看在眼底,也沒說話,但是尚書府內許多不懷好意的女人不時就刺一下辛娘,甚至在一些貴夫人的聚會上,也有不少人明嘲暗諷她管不好丈夫。 辛娘笑而不語。 直到有一日,李承在芙蓉院喝過了頭,一覺醒來就見一個妓子衣衫不整的尸首躺臥旁邊,嚇得他不清,整個人醒了神,趕忙把尸體藏在床底下,穿上衣物就沖沖回家。 回去后告知辛娘,辛娘自然是捂面痛哭,李承自知有愧,下跪認錯。辛娘眼見李承學到教訓,這才安撫了丈夫,要他假裝自己一整日都在書房苦讀,其他的她自會安排。 李承驚魂未定,也就由著妻子。本想著芙蓉院過不久就會爆出命案,卻是過了幾天,突然傳出了一位新任花魁,身價被抬得頗高。不少人遠遠瞧一眼,都說那女子極美,絕非尋常佳人可比,就是入宮做妃子都夠格了。 也不知是不是越傳越盛,有些公子老爺按耐不住,偷偷去打探。一時間京城沸沸揚揚,那些曾經嘲笑辛娘的夫人小姐都咬緊手帕、睜大雙眼,深怕自家丈夫和父親真的跑去煙花柳巷丟臉,其中還有花了大把銀子想跟花魁喝茶的侍郎被暴怒的夫人用硯臺打破了額頭,血流不止,差點沒鬧出人命。 只是那蒙面的花魁誰也不見,只是唱唱歌彈彈琴,露出一雙明媚鳳眸逗著大家心癢難耐,照樣賺進大把銀子。以往的花花公子李承正膽顫心驚著,自然對什么花魁沒興趣,幾個損友又想找他出去,他都推拒了。 眼見時機成熟,那花魁突然愿意見客,見的還是李承的頭號損友,薛小公子。只是當天晚上大家都在感嘆春宵一刻值千金時,隔天一早,傳出命案,新任花魁不見了,而她的客人,薛小公子竟是摟著一具半腐爛的尸骨在她房里入睡。 在被官兵帶走前,薛小公子披頭散發、瘋瘋癲癲,說是他老早就把柳香的尸體放在李承那里,怎么可能又抱在自己手上。 李承從妻子那里知道后,感嘆自己交友不慎,從此便和過去那些酒rou朋友斷了聯絡,專心準備明年科舉,大家這才轉頭夸贊辛娘嫁了一個好丈夫。 而作者鳳仙也在之后解釋,原來這辛娘神通廣大,算到李承命有一劫,便拜托其他狐妖好友假借那妓子的尸體,扮演花魁混淆視聽,等那真兇按耐不住上門,就借機迷昏他,將那尸體“物歸原主”。 另外還有一幕是在故事中間,辛十四娘持家有方、屢次替丈夫化解危機下,李承順利考上科舉,做了榜眼,騎著紅花綁著的駿馬游覽京城、風光無限。 只是男人有權勢就容易吸引一些魑魅魍魎。在李承的祝賀宴上,繼夫人的兄弟請兩位美貌的舞技助興,本意也是想李承看上,自己順水推手,做一個人情。 那舞妓身姿妖嬈、容貌嬌艷,的確是上等的貨色。李承性子風流,原先得的教訓有些淡了,這下看得心癢難耐,其中一個舞妓頗有心機,竟上前指名辛娘,說是聽聞榜眼夫人通曉樂藝,彈得一手琵琶,邀請辛娘在起舞時為其伴奏。 李承看著癡迷,也沒細思深意,不少人都眼睜著要想看辛娘笑話,辛娘卻是眉頭不皺應下了,讓人端來琵琶,戴上甲片,十指一撥…… 接下來,沒人記得那兩個舞妓跳了什么,只是等回神,就見那兩舞技跌坐在地,裙下泛血,一看竟是跟不上琵琶的節拍,硬是傷了腳骨。 做為主人的李承看了不禁不悅,見血不詳不說,對方竟然送來這種二流舞妓,越想越掃興,索性拉了辛娘提早退場,留下眾人議論紛紛和折了雙腿的舞妓嗚咽哭泣聲。 不得不說徐蔓伊選得好,兩個橋段皆是在暗示女主的妖異之處、引人入勝。 只是在播放前一天,玉子瓊卻來找她,說是要重錄彈奏琵琶的那一段。徐蔓伊不懂,明明很完美了,不過又能大飽耳福,她猶豫了一下,想說對方是完美主義者,凡事要求盡善盡美,便同意了玉子瓊的要求。 在廣播劇撥出的那天,也是胡蕎喜新戲開拍,做為女主角的蘇長樂給玉子瓊請了學校的幾天假。 “三妹?” 蘇長樂發現玉子瓊心不在焉,忍不住關切。兩人正坐著車,準備前往蘇常樂的經紀公司洽談合作事宜。 車窗反射,陽光進不來,玉子瓊可以直接用rou眼看到天上那一顆炙熱的圓球。 隨著日出,陰影漸退,妖力被抑制。到了正午,大地一片炙熱,躲在暗處夾縫間的魑魅魍魎瑟瑟發抖,深怕被那么一照就魂飛魄散。 火是制怪的寶貝,三昧真火更是其中的皎皎者,一燒不挫骨揚灰也是修為盡毀,一如當初的玉石琵琶精。 “大姐,清河的事為什么不告訴我?”玉子瓊突然一句。 蘇長樂一愣,明白過來,不禁掩嘴輕笑道:“土地神都告訴妳啦” 玉子瓊沒說話,默認。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蘇長樂隨意擺了擺手,天文地理在睫毛眨動間斂入眼底:“既然那福祿宮的土地神那么多嘴,那妳應該知道那虎子也有我的血脈,我算是他半個娘親吧?” “我和他談過了。”玉子瓊老實交代自己和安虞年的談話,包括安虞年對她的憎恨。 蘇長樂聽了不禁輕笑道:“我從來沒指望他什么,一開始就是要找姜家不愉快,哪曉得他倒爭氣,活到現在。” 母子天性,但蘇長樂心底還是算得很清楚。她沒忘記讓安虞年誕生的初衷,如若不是三昧真火就在他體內,蘇長樂也不想看著安虞年平安活下來。他身上有自己的血脈,長大后便能繼承自己的妖力,挑戰她妖后的地位,太危險了。 “我知道陣法埋的東西了,但那陣法我還沒解開,還差一些時間。”玉子瓊皺眉握拳。 “沒什么大不了,他們怕那孩子成為妖怪,絕對不會等你解開,大概會挑這幾日跟我開戰。”蘇長樂漫不經心,好像只是和人預約做美甲似。 “大姊,姜家一定留有后手。”玉子瓊垂下睫羽,聲音難掩不安。 “他們的后手也只剩下清河了,”蘇長樂說到這句,突然掩嘴竊笑道:“何況這只后手還被你掌握著,我擔心什么?” “清河不會聽我的話。” 蘇長樂見少女斬釘截鐵,不禁忍不住扶額,那清河還是她孩子嗎?連狐妖基本的魅術都沒學會,看看三妹一副沒開竅的傻樣,嘖嘖。 “三妹,隨你怎么做,不需要顧慮我,你大姐我都算得清清楚楚。”妲己握起拳頭,嘴角含笑,一副是在必得的模樣。 到了公司,兩人要先拍定裝照,試一下角色。當然,憑影后的地位也只是走過場而已。 兩姐妹一進去就沒有被冷落,一路上都有人對著她們呵腰低頭,前頭的蘇長樂姿態娉婷,甩至肩后的長卷發隨意飄揚,踩在地上的細跟鞋清脆有聲。 黑白大理石的走道就像她專屬的舞臺,身上簡單的格子短裙和紅上衣硬是襯出一種設計師品牌的味道來,經過她身旁的人就算沒看清她的臉,也被她身上那種獨特強勢的氣質所吸引。 兩人一路無礙地到了蘇長樂專屬的化妝室,里頭的人類助手被清光,導演胡蕎喜已經在那邊等候。身為資深影劇人,她直接越過女主角蘇長樂,給了替身玉子瓊一記擁抱…… “咳咳!!”蘇長樂美眸瞪了她一眼,便對著鏡子坐下補妝。 “快來看看!我和你大姊商量,把劇本改了一點,直接加了一個能彈琵琶的花妖侍女,這樣你就不用做辛娘的替身,能直接露臉了!!” 胡蕎喜拿著劇本,面上難掩興奮。 感應到姐妹們的興奮,玉子瓊也不禁微笑,靜靜聽著胡蕎喜邀功。 蘇長樂怎么可能讓胡蕎喜獨占鋒頭,她笑臉咪咪拉過玉子瓊,讓她坐在自己的梳妝臺前:“不過該走的試鏡還是要的,三妹先來化化妝,咱們對一下臺詞,等差不多……” “我就是導演,三妹你入取了!”胡蕎喜霸氣地卷起劇本,蘇長樂斜了她一眼。 她捧起玉子瓊一頭烏黑至肩膀的秀發,溫柔地像掬起一汪清水道:“好久沒看看三妹古裝扮相,一會要多拍幾張。” 玉子瓊被兩個妖精固定在椅子上,一下拉頭發、一下撲臉頰,偶而還偷親她的臉頰,夸她皮膚好,一連串眼花撩亂,一時間也忘了心底一直擱著的心事,任憑姐妹擺布。 作者有話要說: 奶茶失算了,臨時翻譯七頁伊朗歷史,折騰了一個下午,又熬夜打文拉 希望大家喜歡喔!奶茶一定要寫男女主恩恩愛愛的橋段!! 第五十四章 琵琶精的曲子 “那是……誰阿”本來甄選都要開始了,突然一個衣著輕便的美貌少女從走廊出現。 大廳外,一排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排成人龍,身上都掛著號碼牌。她們先是疑惑,再看到少女身上的號碼牌時,臉色不禁紛紛煞白。 她抹著淡妝,除了唇色稍微涂紅,肌膚是剔透的潔白,黑色的長發在頸后挽成一尾,腳步輕盈靈動,靜麗溫和得像一陣摸不著的輕風,比其一整排的爭奇斗艷,又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美貌。 又多一個競爭者了,真討厭。 其中一個女孩本來還在滑手機,突然瞥見少女身上背著的袋子,不由得一愣,隨后咬牙。 “阿呀,她帶的是琵琶呢。” 不知道是誰說了,李桐更添煩躁。她把手機收回口袋,正好大廳門打開,接待員要她們依序進入,眼看很快就會到自己,李桐提起自己的袋子,但還是忍不住往后多看了幾眼。 辛娘傳是當紅的劇本,沒有一點關系是沾不到里頭任何邊角的。這次劇內臨時新增的一個侍女配角引起不少注意,但劇組要求這個角色必須精通一項古樂,最好是琵琶,優先錄取。這大大降低了前來報名的人數,但也是不少,現場起碼有幾十個吧? 李桐本來很有自信,她小時候學過琵琶,幾首小曲還算熟練,一早過來排隊就開始觀察,只見旁邊的女孩帶著盡是俗氣的古琴和二胡……她幾乎可以確定自己是雀屏中選了,誰知道又多了一個人插足。 真討厭! 她往頭看了最后一眼,只見那女孩雖然也是難得的青春美貌,但一雙黑眸無神放空,表情茫然,似乎只是空有外殼,沒什么準備。 她安慰自己,深吸一口氣,在聽到前頭那人談得七零八落的古箏時,不禁得意一笑。 就在幾個少女進去后不久,玉子瓊微微抬頭,像是蛇信子感應到了什么,她蹙眉,若有似無嘆道; “太用力了,樂器會痛的……” “不行、不行!一點也不柔美!!那叫彈琵琶嗎?她在抓琵琶吧??”待那個彈琵琶的女孩走出去后,胡蕎喜接收到其他人的眼神,立刻拍桌搖頭。 其他人員很無奈,尤其是副導演,這幾天就要開拍了,突然臨時加了一個侍女角色,還要求精通琵琶,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怕征不到人,勉強把標準降低為古樂,可是導演胡蕎喜就是認準琵琶,把一整個上午的人選通通當成淘汰罐頭踢掉,方才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會琵琶的,胡蕎喜還是捉出毛病,給人家畫了一個大叉。 其時副導也清楚,胡蕎喜八成是有內定的人選,才把條件設得如此之高,眼下不過是走過場,敷衍那些想塞人進來的贊助商和公司罷了。 “48號,玉子瓊。” 果然,在又把一個拉二胡的女孩請出去后,下一個進來的女孩突然讓胡蕎喜眼睛一亮。她嘴一咧,正準備拍桌,一旁助理趕忙拉下來。 外頭還有人排著,就算是內定起碼也要做做樣子吧? 玉子瓊走進大廳,看到臺下一排坐著的人,其中胡蕎喜正跟她眨眼,她微微點頭,走上臺,從袋子拿出紫玉…… 李桐一出去,臉就沉下來,門沒有完全闔上,所以她聽到了胡蕎喜的話,也知道方才表現得沒有很好,太過緊張,手指僵硬差點沒把甲片給彈斷。 原來以為琵琶的勝選機會很大,沒想到那些人挑三撿四,李桐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又想到方才同樣拿著琵琶的女孩,心底不禁起了攀比。看那女孩呆呆傻傻的模樣,勉強說是空靈美,但面對這種場合,說不定怕得連琵琶都拿不穩吧。 李丹挺希望所有人都落選,這樣她也能感覺到一些安慰。 她小心靠在門背,側耳請聽,只是大廳都要隔音設施,她根本聽不到什么東西。 于是她小心開了一條縫,按了手機的錄音鍵,把手機對準那條縫,同時努力豎起耳朵……… “我可以換首曲子彈嗎?” 少女突兀建議,胡蕎喜沒意見,其他人更不可能有意見。 于是少女手腕一轉,滴滴答答,清脆婉轉的音符似流水落雨般頃泄而出……… 隨著一幅超乎常人的美妙山河樂譜被展開,胡蕎喜裝著和身旁人一樣如癡如醉,心底最納悶三妹想做什么,怎么突然大費周章彈了這首? “好、好,胡小姐,就這個了!”副導演回過神,雖然猜測對方是胡蕎喜的內定,但又怕對方抽什么瘋,放跑了一個人才,所以急切要求她定下。 胡蕎喜自然沒多說什么,把玉子瓊的資料交給身旁的助理安排,就立刻熱絡地上前拉著玉子瓊要攀談。 “你那曲子……不是普通曲子吧。”兩人出了大廳,胡蕎喜低聲問道 玉子瓊沒否認;“恩。” 胡蕎喜不解;“做什么費力?不過是普通的選秀而已,何必浪費妖力?” 少女沒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往后頭看了一眼,那些落選的女孩正面容沮喪,一個接著一個往走道盡頭的樓梯走去。 “只是想………”她猶豫了一下,刻意模糊道;“如果多一個人幫我把曲子散播出去也是不錯。” 胡蕎喜挑起娥眉,正要細問,一身紫裙古裝的絕美女子突然擋在她們面前。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