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開學第二個禮拜,社團課陸續(xù)開辦,玉子瓊終于能正大光明帶著她的新琵琶:紫玉,參加第一堂社團課。 怕樂器聲吵人,所以樂團都是在地下室練習,玉子瓊是最后到的,一群女生早已經(jīng)入座,她們捧著精良雅致的樂器,本來還聚著七嘴八舌,一看到玉子瓊都不由得靜聲。 “這是二年級的玉子瓊同學,她剛轉(zhuǎn)來一班,今天來看看社團,想了解一下我們的狀況,希望大家能暫時將她當成我們的團員。” 李碧琴站在前面,笑得甜美親切。 她是團長,是二年級的前段班,彈的也是琵琶,如今來了一個旗鼓相當?shù)挠褡迎偅诓恢缹Ψ降牡准毲埃龥Q定一切以謹慎為妙,現(xiàn)在也是告訴大家這學姐只是一個傘降兵,待不久的,所以不用太在意她。 果然大家看向玉子瓊的目光都冷了下來,玉子瓊?cè)胱螅矝]人想答理她,倒是同樣二年級的副團長林妙音不由得竊笑,她偷看了一眼玉子瓊,見對方波瀾不驚的表情,不由得暗自佩服。 從一開始的邀請到現(xiàn)在的入社,李碧琴攻勢猛烈,本來看她不爽的林妙音這會也不禁好奇。 她打量著玉子瓊,很快就找出答案,眼前的少女同是前段班,但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zhì)都遠勝李碧琴,又和李碧琴一樣彈的是琵琶,只要這程度高了李碧琴那么一點點,那李碧琴的團長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林妙音摸了摸自己的古箏,不禁慶幸,憑良心,換成是自己也大方不起來。 那邊李碧琴看著一臉平靜的玉子瓊,她臉上帶笑,心頭卻上緊發(fā)條,兩眼看著對方拿出琵琶,似乎是要調(diào)音,卻見一抹黑紫露了出來,她的瞳孔不由得一縮, 那是紫檀木?還是酸枝?李碧琴笑容僵硬,心下忌憚。 “是什么材質(zhì)?”另一邊抱著琵琶的女同學見玉子瓊手上那把黑漆油亮,忍不住出聲問。 “紫檀。”玉子瓊輕聲道,那女生不由得恍神,這聲音真清脆,差點以為她是在用琵琶說話。 李碧琴咬了咬牙,連笑容都退了一半。 她從小學琵琶,自然知道不同木料的琵琶代表什么意義,一把紫檀玉的琵琶四萬起跳,不說價錢,也絕非新手彈得起,這玉子瓊不是家里有背景就是在琵琶上造詣極深,兩者都對她極為不利!! 不過短短幾秒間,李碧琴看向玉子瓊的目光除了原本的戒備還有深深的敵意,她本來就不是什么良善大方的個性,當初邀請玉子瓊只是被眾人硬是拱出去,不好推辭,如今搬石頭砸腳怎能叫她不痛徹心扉。 李碧琴正在天人交戰(zhàn),而林妙音偷看著好戲。她是一班的,第一次看到玉子瓊就像看到寶,心中暗暗有了盤算,便故意將對方的事大肆宣揚出去,弄得二年級人盡皆知,讓李碧琴不得不來這一趟。 在眾人心思各異、明槍暗箭時,身為焦點的玉子瓊很失望, 都說了音樂養(yǎng)人,但這些伶人心思不純,滿肚子的惡意和壞水直朝著自己而來。 玉子瓊想了想就算了,只要她們不動手她也不會妄動,如今來這一趟只是想撿些曲目,方便控制妖力而已。 這么一想,玉子瓊將琵琶端好。 正好,李碧琴平復(fù)下來,見狀不禁笑道:“玉同學這琵琶是紫檀木吧?我們第一天只是作些調(diào)音和練手,妳不妨換一把簡單的,我們這里還有把舊白木琵琶,不怕?lián)p壞方便練習。” 玉子瓊搖頭,她已經(jīng)習慣了“紫玉”,在換手只怕妖力捉不準,把這些小姑娘通通迷昏了。玉子瓊難得想到那老人,也不知道迷障破了沒? 對方回答敷衍,李碧琴心下不悅,但面上還是笑笑道:“好吧。既然玉同學堅持,我也不勉強了。” 此話一出,好些崇拜李碧琴的學妹們不由得看了玉子瓊幾眼,雖說兩人沒什么沖突,但總覺得蘇學姐被欺負了,那位玉學姐好像不太好相與…… “子瓊妳先彈幾個音,我聽聽在把琵琶組重新編一下。” 李碧琴決意不讓她獨奏,她就要她試幾個音,然后隨便打入組里,和那些人一樣充作背景音。 玉子瓊松一口氣,彈幾個音而已,用不著特別收放妖力,累死她了。 各懷鬼胎的一人一妖終于站在同樣心情,她們心下一喜,抬頭不免相視一笑,氣氛和樂。 幾個學妹們見了,不由得碎語: “好漂亮阿……” “玉學姐笑起來真好看……” “何止好看!看過蘇長樂演得貴妃沒有!這叫古典美!一般人學不來的。” 又不知道是誰惟恐天下不亂道:“比碧琴學姐好看……” 李碧琴的笑容瞬間有了一絲裂痕。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第一次碰到人界的勾心斗角,雖然段數(shù)和蘇狐貍差得遠,但還是很值得警惕,預(yù)告下一章有新技能get喔!! ps:馬蛋,頭次看漫畫看到哭了,強推日漫暗殺教室,感人,有教育意義,結(jié)局哭了十分鐘都還停不下來 第八章 琵琶精初識絕招 要鑒定一面琵琶好壞,可由音色入手。 音色分為“尖”、“堂”、“松”、“脆”、“爆”。 “尖”是高音的明亮,“堂”是低音的渾厚,“松”是琴弦彈撥間的靈敏,“脆”就是音色的輕脆,“爆”就是一次劃撥的戾氣,最好是能有如金石玉器鏗鏘有力。 聽起來很高端,但其實一般的琵琶都無法達到五色俱全,其中“堂” 、“脆”、“爆”三種音色互相矛盾,是要擇二舍一的,所以能有三種以上的音色就算一把不錯的琵琶。 李碧琴生性多疑,想先試試那把琵琶,就算那真的是紫檀木,頂多她以后防著點,人照樣丟去當背景音,沒損失。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玉子瓊左手捧琴,右手催生出白玉指片,先是彈了一聲下把位的高音,接著又換成品上的低音。 有可愛的小學妹不忘鼓掌,李碧琴卻聽得心下煩躁,高音宛如鋼弦拋高,低音又似深山擊鼓,是一把好琵琶,就不知其他三音備得幾音了……可別超過自己的花梨木阿。 林妙音美目在二人間流轉(zhuǎn),嘴角抿笑。 相比眾人心思各異,玉子瓊靈敏撥動琴弦,絲毫沒有被干擾,一下又備得了“松”的靈巧,接著又是幾根音弦清脆翻轉(zhuǎn)。李碧琴聽得心一緊,這是“脆”了,不會那么逆天吧! 就在李碧琴一顆心隨著玉子瓊的動作拉緊時,玉子瓊卻狀似無意一拂,依然輕脆動人,卻未有太過突出的音色。 這下,李碧琴松了一口氣,有了“堂”的渾厚和“脆”的清麗,自然很難生出響徹云霄的“爆”。 然而,李碧琴不知道自己方才差點作死, 宣布了下禮拜的練習時間和練習曲目后,李碧琴心情大好,眾人解散,留著玉子瓊一人收琵琶,關(guān)燈鎖場地。 在和最后一個女生道別后,玉子瓊躺回位上,露出疲態(tài)。 她半瞇著眼,看向右手,拉尖抽長的玉白指甲微微泛著妖異的青色,那是妖氣亦是煞氣,只要她彈出那聲“爆”,妖氣瞬間化為金石刀劍之聲,恐怕除了她之外,在場所有活物都將被震斷心脈吐血而死。 玉子瓊極力控制,差點就要經(jīng)脈逆流,這才抑制妖氣,拯救了不下十位年輕的生命,實在是可喜可賀。 非到關(guān)頭,這“爆”絕不能亂用!玉子瓊在心中牢記。 不過基于妖性,玉子瓊是謹慎中帶著興奮,日后看誰不爽,一聲“爆”過去,比挖心肝還有用! 時間來到晚上八點,胡蕎喜雖然已經(jīng)接到玉子瓊的晚歸通知,但心情還是不怎么好,晚餐隨便泡了一杯泡面。 她抬頭看了看時間,趕忙打開筆電聯(lián)機、帶上耳麥。 一看到對方上線,胡蕎喜立刻對耳麥說一句:“你說,不會有問題吧?三妹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 一杯用碟子蓋著的泡面擋在屏幕前,才剛開啟視訊聯(lián)機的蘇長樂不禁皺眉。 要不是兩人距離差了十萬八千里,不能輕易動用妖力。蘇長樂肯定來個“隔山打牛”,把那杯面倒在胡蕎喜的頭上,也好過委屈自己漂亮的鳳眼盯著“老壇酸菜牛rou面”七個大字發(fā)呆 。 女子冷淡道:“先把妳的晚餐吃了吧。” 聽出對方的嫌棄聲,胡蕎喜撇撇嘴。她眼睛一瞧,微微蹙眉道:“怎么染發(fā)了?趕流行阿?” 相比對方翹著二郎腿、手拿泡面的邋遢模樣,蘇長樂一身仿古樣式的絲質(zhì)睡袍,姿態(tài)嬌媚、眼波含情,一頭褐發(fā)如云般烘托而下。 “妳以為我想阿?這次的角色是邊塞部落進貢給朝廷的美人。與其讓他們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毒藥傷害我的毛皮,還不如我親自動手來得好。” 美人的聲音慵懶迷醉,她托著白皙的手腕,隨意椅在一張紅酒色的沙發(fā)上。 只見她睡袍下兩條錦帶松松垮垮,恰好落在兩腿縫隙間,彷佛珠簾輕卷、琵琶半遮,自然帶著一種神秘風情的誘惑,似乎已經(jīng)是那個即將出現(xiàn)在鏡頭上的異族美人。 面對如此佳景,屏幕那頭的胡蕎喜卻是直翻白眼。 又在那邊搬弄演技……下次如果再演什么“愛情文藝片”,要不要直接視頻活春宮給她看? 胡蕎喜不屑道:“哼,三妹復(fù)活不過幾天,妳就跑了大老遠,自討苦吃唄!” 她一邊喜滋滋地吸著面,一邊又面帶愁容、含糊不清道:“她加入國樂社了,說是今天開始練習。可是她才上學不到一個禮拜,白天就算了,晚上陰氣盛,三妹會不會忍不住露出馬腳阿?” 無視某人嘲諷的吸面聲。蘇長樂勾著纖細的手指,卷起其中一縷發(fā)絲,彷佛在欣賞自己的新顏色,她漫不經(jīng)心道:“三妹那邊不用擔心,我有安排。” 放下杯面,胡蕎喜挑眉微喜道:“喔唷!之前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原來妳也怕,早就做好安排拉?快說來讓二妹我安安心吧!” 有事相求才愿意自稱meimei,還是三妹乖巧可愛多了…… 默默在心底翻白眼,蘇長樂淡淡道:“學校那邊我有幫手在,提醒妳一下,過幾天讓三妹帶些東西去會會她。” “神秘兮兮……”胡蕎喜紅唇輕噘,一臉懷疑道:“什么幫手會比我們姊妹倆厲害?不會是想介紹什么野男人給三妹認識吧?” 蘇長樂蛾眉輕蹙道:“她在學校那片地待了三百年,人間閱歷遠勝過三妹,距離也近,讓她帶著三妹正好。” 其實她也擔心。凡人不能小覷,不提什么人心狡詐,想當初她堂堂一只千年狐妖差點被一介凡人砍了頭;更不用說玉子瓊了,當場直接被燒成原形,花了數(shù)千年的功夫才養(yǎng)活。 胡蕎喜卻沒感覺到蘇長樂的擔憂。以為對方在敷衍,她不屑冷笑:“三百年?還不如你一只尾巴厲害!我九個頭,隨便跺一只下來熬個十全雞湯,都能讓三妹長不止百歲的靈智了!” 在對方還在炫耀自己的原型時,蘇狐貍背后卻是一身冷汗。 今天晚餐是新疆大盤雞,劇組請客招待的,滿滿一大盤雞rou塊,還有香菜、馬鈴薯堆迭其上,底料則是一大把蔥姜蒜椒下去炒的醬料……等蘇狐貍回神,她已經(jīng)吃了她親愛二妹遠房親戚的數(shù)個“尸塊”。 怕露陷,蘇長樂話題一轉(zhuǎn),突然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我為何不親自帶著三妹?媚喜,你該不會忘記那段東躲西藏的日子吧?” 胡蕎喜唇一抿,娥眉深蹙,語氣不耐:“提這個做什么!” 其實也是想講正經(jīng)事,蘇長樂端好坐姿,語重心長道:“以前只有我們兩個還好,但如今復(fù)活了三妹,她的修為是我們?nèi)酥凶钊醯模X袋還是從商朝照搬過來的,妳說追了我們上千年的姜家能不察覺古怪嗎?總會有找上門的那日……” 胡蕎喜垂睫深思,當初急著復(fù)活玉子瓊,倒忘了她們倆的處境。 如今的太平日子不過持續(xù)二十年,這幾千年來姜家血脈昌榮,斬妖除魔的天性不改,堪比狼犬,上次她們可是整整一百年都在顛沛流離,只差沒流落街頭向凡人行乞了! “何況我詛咒了他們祖師爺?shù)膶氊悾瑲⒘藷o數(shù)姜家的子孫……只要一有蛛絲馬跡,姜家絕對會誓死查緝我,” 蘇長樂語氣纏綿悱惻,但要點之處盡是刀光血影。 “其實逃不過就一個字,在三十六計中也是一道上策,但我們現(xiàn)在帶著三妹,逃就是我們?nèi)齻€一起,但只要她一落下……” 蘇長樂面色轉(zhuǎn)沉,彷佛在承認自己最怕的夢魘,極其不愿道:“狼犬分尸還算最好的下場了。” “行了、行了!!”胡蕎喜猛然站起,彷佛蘇長樂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恨恨一聲:“你要磨練她就說!干么舉這種惡心的比喻!我知道了,我不會太慣著她,行了吧?” 蘇長樂無奈一笑,就是怕胡蕎喜不切實際,還真以為她們是什么良好公民,滿心想把三妹養(yǎng)成溫室花朵。 蘇長樂目光轉(zhuǎn)柔,語氣帶著請求道:“三妹就是一顆頑石,不受些打磨是滴不進水,我讓她上學就是希望她能很快隱入人群,瞞過姜家耳目。妳若真為她好,就別太拖著她。” “哼。” 除了聊玉子瓊的事就沒別的了,兩妖通完視頻,蘇長樂看著漸漸黑去的屏幕,倚在沙發(fā)上的美腿換了姿勢,神情若有所思。 被發(fā)現(xiàn)是一定的。她和蕎喜待在那座城市太久,最近又鬧了不小動靜,只怕恨她入骨的姜家已經(jīng)嗅到味道,正等著覓跡而來…… “呵……”女子勾唇,紅艷艷的,彷佛方抹上的一道胭脂,卻又帶著刀尖鐵鉤般的戾氣。 來了才好!狐妖的詛咒自然是要接近狐妖才會更為強大!上次她只折騰掉了一個姜家女兒,這次,她要姜家嘗嘗自相殘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