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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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奚玉棠的心情也的確如此。 跳崖這種事,放在前世的各種情景中都是悲情的結束或金手指的開始,而她從開始混江湖到現在這么多年還從來沒跳過,如今站在崖前還沒跳就已經先腦補了幾十萬字的故事,跳下去的一瞬間甚至有一種自己即將開始人生新篇章的錯覺。 事實證明,的確是錯覺。 寒崖老人所說的山洞在半山腰的絕壁上,絕壁陡峭而光滑,別說落腳之處,就連系在腰間的繩索都不夠用,奚玉棠第一次毫無經驗地縱身一躍,直接導致她被吊在了半空,罡風一過,整個人便像無根浮萍般在山崖間蕩了起來。 ……然后她掉到了崖底。 若非奚小教主內功深厚輕功了得兼命大,恐怕現在別說修煉閉關,就連再見一次兄長和越肅兮都成了虛妄。 不過,雖然沒死,她卻也受了不輕的內傷,崴了腳,且被風吹得險些找不著北。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先到了崖底,奚玉棠便決定先尋那一汪泉。 一丈峰極高,站在崖底向上看,幾乎望不到山頂,絕壁與絕壁之間相隔不大,可崖底卻別有洞天。這里白霧彌漫,荒草叢生,隨處可見森森白骨,也不知有多少人曾從這崖下摔落。明明是七月天,卻終日不見陽光,白日里還能稱一句涼爽,到了夜里卻冷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再伴之時而有野獸出沒,各種毒蟲毒草橫生,所謂地獄也不過如此。 奚玉棠整整在崖底待了十日。 頭兩日,她尋了個相對安全之處調息養傷,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才開始尋找,緊接著和各種野獸毒蟲搏斗,風餐露宿,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讓她在距離落地處的五里之外找到了目的地。 見到那汪泉水時,奚玉棠便知道自己這一遭罪受得值了。 那無名泉,竟然是一池天然溫泉水! 已經十日沒有沐浴過的奚小教主開心極了。她謹慎地先清空了周圍可能會造成威脅的野獸,接著拿沈七為她準備的東西試了泉水的毒性,確定無毒后,開開心心脫了衣服跳了進去。 上次泡溫泉,還是她在京城的時候。相比越家那個逆天的溫泉,這一汪泉一開始并未表現出多少特殊之處,仿佛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溫泉水。然而當奚玉棠不小心在泉水中睡過一夜,醒來時發現整個人精氣神都恢復到了鼎盛,就連心境都平實了許多后,她才意識到寒崖老人一定要讓她找到這里的原因。 ——這里的泉水,竟然能在某種程度上壓制她真氣中的暴虐! 真不是巧合么? 奚玉棠呆呆地泡在水里,內視著自己的丹田經脈和真氣,良久才長長呼了口氣,明白了寒崖老人的苦心。 恐怕奚玉嵐和越清風已經將她的情況告知了那位前輩,所以才有了這一崖底之行。 “真是……”她低低笑了出來,眼眶有些發酸,胸腔內溢滿的感激之情幾乎要破體而出。 “看到你如此感動,也不枉師兄與我連跪三日了。” 一個耳熟的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起,奚玉棠猛然抬頭,恰好對上了不遠處一身天青色廣袖長袍的青年那雙帶笑的眼睛。 她怔了怔,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么,幾日不見,已不識得我了?”越家少主信步而來,隨意在溫泉池邊席地而坐,支手笑看著她,“棠棠,有沒有想我?” 奚玉棠眼睜睜地看著他走近,張了張嘴,良久才有些不敢置信地開了口,“……你怎么會在這里?” “來尋你。”越清風笑著對她伸出手,后者呆呆地將**的手放進他手心里,“見你久不歸來,我與師兄不放心,已在崖底尋了你兩日。” 他用力一扯,將人拉到溫泉池邊,俯下身來準確地一口叼住了奚玉棠的雙唇。后者還沒從震驚里回過神,陡然迎接了一個吻,想也不想便抬手環住了他的脖頸,毫不示弱地反吻了回去。 兩人交換了一個漫長而激烈的吻后,奚玉棠已經大半個身子趴在了越清風懷里,身上未干的水濕了他一身。青年的手臂有力地環著女子勁瘦而纖細的腰肢,幾乎要將她嵌進自己身體里。就算是光風霽月的越少主,當懷里半躺著身無寸縷的心上人,也不可能再保持鎮定,心跳聲擂鼓般在兩人耳邊響起,聲音都暗啞了下來。 “你就這樣泡了一夜,也不怕有危險?”他的呼吸熾熱而激烈,嗓音里壓抑著致命的性感和欲,微涼的掌心無意識地撫過眼前人光.裸的后背,帶起一縷顫栗和酥麻。 “你看了我一夜?”奚玉棠瞇著眼望他,柔軟的舌頭舔了舔殷紅的唇,看起來危險又肆意。 越清風不置可否,“你睡著了。” “那還要感謝你咯?” “唔,不用,嫁我就好。” “……” 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奚玉棠推開面前人,重新滑回了池中,烏黑的長發一半漂浮在水面之上,一半掩在胸前,將該擋的地方都擋在他視線之外,這才揚起下巴,“越少主,你求婚的水平真是爛透了。滾蛋,別妨礙本座更衣。” ……求婚失敗的越少主無語凝噎,泄氣般整個人躺了下去,手背覆在眼上,另一手伸過去蓋住她的視線,聲音依然啞得人全身酥軟,“等會再穿,我冷靜一下。” 奚玉棠:“……” 饒是奚小教主臉皮再厚,這會臉頰也燒了起來。熱氣裊裊的溫泉池中,她忽然整個人埋在了水下,長長一口氣化成一堆泡泡吐在水中,屏息了好半晌才嘩啦一聲從水里出來。 彼時,越家那位少主已經翻了個身背對她盤膝坐起,“我數到十。” 話音剛落,只聽嘩啦啦的出水聲,奚玉棠以最快速度穿好了里衣,并用內力蒸干了衣裳和頭發。 十聲落地,越清風回過頭,隨手將她已經破爛的外衫扔到一邊,脫下自己的青色外袍來到她面前站定。 “穿你的?”奚玉棠仰起頭挑眉望他。 “不然?”越清風笑。 穿就穿。 奚玉棠懶洋洋地抬起胳膊任他幫自己穿衣,一邊看著他細致地系著衣帶,一邊道,“我哥呢?” “不太幸運,師兄選了另一個方向。” 越清風低著頭,長長的眼睫在他眼底投下一小片陰影,看得奚玉棠心癢癢。她耐心地等著眼前人慢吞吞地給自己收拾好,而后捧起對方的臉,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心上人主動投懷送抱,越清風自然來者不拒,伸手攬住她的腰貼上,一手扣著她的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好半晌,兩人氣息不穩地分開,奚玉棠定定望著眼前人殷紅的臉頰和通紅的耳尖,忍不住挑眉,“你私下練過?” “食髓知味。”越清風毫不知羞地坦白,“每天都在心里想。” ……你贏了。 奚玉棠推開他,先一步往前走去。越清風緊跟而來,上前握住她的手并肩而行,“所以,你打算什么時候嫁我?” “不是說好的你嫁到雪山?”奚玉棠掃他一眼。 “可以。”越少主已經丟掉了節cao,“何時?” “……” 狐疑地掃了一眼身邊人,奚小教主瞇起眼,“你想做什么?突然說起這件事。” 越清風挑眉,“早日說定,早日心安。” “真的?沒有別的深意?” “天地可鑒。” 信你才怪。 奚玉棠深深打量他一眼,松開他的手,拿著九幽劍鞘撥著眼前半腿高的雜草,“你定是有事瞞我,說吧,給你一次機會。” 身后人沉默了片刻,嘆息,“你什么時候才能不想這么多。” ……那樣我不知死多少次了。 奚玉棠淡淡道,“論起心思重,你沒資格說我。” 兩人一前一后行了一段路,越清風突然開口,“你閉關要多久?” “說不準,三個月,半年,一年,都可能。”奚玉棠隨口接。 “閉關之前不能先成親么?” 奚玉棠撥劍的手微微一頓,涼涼笑道,“怎么,怕我死在你前面?” “嗯。”對方出乎意料地承認。 停下腳步回頭,奚玉棠半提著衣角望他。越清風的外衫穿在她身上有些垮大,此時看起來更顯她瘦得過分,“幼稚。” 頓了頓,她繼續往前走,“成了親,不代表我就不會死,這有何意義?” “對我來說意義非凡。”越清風口吻平靜。 “可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她淡淡道,“曇花一現的東西非我所愿,你師父不看好我練成太初,是嗎?” 身后人沒有應答。 奚玉棠也沒在意,徑直道,“越清風,做人要懂得變通。若我閉關失敗,你還可以娶旁人,若有另一個女子進門,至少不會逢年過節去你家祠堂給我磕頭不是嗎?” “我不想……” “但若是我活下來了,”她毫不留情地打斷他,“我奚玉棠并非一般女子,你急匆匆定下親事,是對我的不公和蔑視。” “……” “此事莫要再提了。”一句話,拍板結束了這番無疾而終的討論。 郁郁蔥蔥的林里,天光暗淡,兩人之間無形的劍拔弩張據理力爭仿佛在這一刻化為虛無。越清風深深吸了口氣,明明是被拒絕,卻不知為何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的心上人強勢而獨立,有著尋常女子所沒有的堅韌、勇氣、執拗和底線,可正是這樣的奚玉棠,才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人。 是他太過心急,想岔了。 她說的沒錯,師父的確不看好她的閉關成果,但別人不看好她,他卻不能。那么多風浪都闖過來,那么多苦難都已生生受過,沒道理在最后一步停下來。 大不了…… “我閉關之后,有些事還需要你幫忙。”走在前面的奚玉棠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閉關前,我會和兄長再談談司離的事,歐陽玄和紫薇樓是我的你們別插手,雪山那邊我會交代好,至于千彤,交給你可好?” 她回頭看他。 越清風抿了抿唇,“容我提醒一句,半年之期已到。” 奚玉棠微怔,“是嗎?這么快?……那便再寬限到我出關吧。” 輕而易舉便心軟下來。 越清風面無表情,“若她對雪山出手呢?” “隨她。”奚玉棠笑。 兩人一路行至越清風與奚玉嵐約定的會合之處,等了大約一炷香時間,奚玉嵐出現。仔細查探了自家meimei的情況,發現她并無不妥后,三人繞路回到山頂。 …… 休整一日,奚玉棠再次跳崖下山,這次,她成功地找到了那個山洞。費了番力氣趕走了里面棲息的蝙蝠和毒蟲后,她一路往里而行,終于在山洞的盡頭處發現了一張寒冰玉床。 至此,奚玉棠完全明白了寒崖老人的苦心。 修煉太初心法需要極寒之地,她既舍棄了玄冰坑,已然做好了要長期閉關的準備。然而寒冰玉床的出現讓她看到了事情的轉機,那么按照寒崖老人的要求,白日里在寒冰玉床上修煉,夜晚去泡溫泉,雖麻煩,卻不會對身體造成負擔,至少寒氣入體的隱患被消除,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太初心法本身所自帶的危險性了。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決定了閉關日子后,奚玉棠回到一丈峰頂,誠心誠意地給寒崖老人磕頭道謝。雖知前輩如此對她都是看在兩個徒弟的份上,但奚玉棠依然心懷感恩。她無以為報,只能將這份恩情記在心底,來日方長,總能讓她有機會報答。如果她成功地活下來,那么她不介意接下來的下半生盡心盡力侍奉這位前輩。 結草銜環,不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