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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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并不是對奚玉棠和越清風下手的好時機,若是他們死在了武山,他還怎么能坐穩(wěn)這把椅子? 黑衣人一聲冷笑,“那歐陽盟主的意思,是打算光明正大解決你這兩個攔路石了?” 歐陽玄噎了一下。 “主子留給你的時間不多,抓緊把整個武林勢力抓在手里才是正事。”黑衣人道,“攔路石要盡早除去。既然歐陽盟主不想動手,那這件事,便交給老夫。” 歐陽玄沉默片刻,動了動嘴皮,“有越清風在,奚玉棠走不到本座面前。本座有信心收服他,玄天教無論如何也算一大勢力。” 更何況,都說那本傳說中的秘籍在雪山上,他歐陽玄雖說是替人辦事,但也是有私心的。只是這私心不便與人說罷了。 黑衣人一聲冷嘲。 收服奚玉棠?這真是他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以為給一張英雄帖就能讓玄天教上下感恩戴德?奚玉棠要是那么好收服,早多年前他們就得手了! “心慈手軟辦不成大事。”黑衣人最終還是開口,“歐陽盟主,小心害人害己。” 歐陽玄憤怒地看著眼前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兩人同時聽到遠遠傳來腳步聲。對視一眼,黑衣人身形一閃,半絲聲響未出,人已從后窗離開。 稍等片刻,敲門聲響起,歐陽玄整了整衣冠,停頓片刻,神色如常地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是他的大徒弟,林淵。 “師父。”林淵抱拳,“奚教主來了,在前廳候著。” 歐陽玄點點頭,跨門而出。在越過林淵時,腳步頓了頓,想說什么,但目光掃到自家徒弟那張正直嚴肅的臉,到嘴邊的話又默默咽了回去。 還是算了…… 他這個大弟子心太正,人太直,就讓他簡簡單單地做一名仗劍江湖的俠客吧。 ☆、第20章 樹下美人 奚玉棠對他們這位武林盟主的感覺挺復雜的。 作為一個試圖奪取盟主之位的野心家,她從不吝嗇用最苛刻惡毒的心思去揣測歐陽玄。他上位的過程頗具戲劇性,撇開卓正陽之后那幾個短命炮灰盟主不提,當年奚玉棠輸給越清風后,歐陽玄不戰(zhàn)而勝上位,威懾力本就不足。然而在位十年,歐陽玄風評好,俠氣重,江湖倒真是比之從前平靜了許多。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放任了她和越清風這等對盟主之位有威脅的人存在。 說他看重盟主之位吧,他挺看重的。如今的年輕人大多只知武林盟歐陽玄,而不知斷岳門歐陽玄。但若說他不看重……他倒是每屆武林大會都歡迎各方人士前來挑戰(zhàn)他。 不過大多數(shù)人都死在了奚玉棠那一關就是了。 整個武林都知道歐陽盟主專業(yè)背鍋多年,有什么事甩給他,他頂多苦笑兩聲就接下了,好說話的很。但與此同時眾人也知他們這位盟主,野心有,實力有,手段有,但就是沒有與之相匹配的狠勁。 換她是歐陽玄,玄天教絕不可能有發(fā)展壯大的機會,【奚玉棠】和【越清風】這倆名字早就隨著人化成一抔黃土了,哪還有參加武林大會這種好事?不說別的,就拿最近的刺客之事來說,若她是歐陽玄,別說什么秋遠,就是越清風親至,該闖觀瀾院也就闖了——大不了事后說看見刺客蹤跡,此舉是為了保護玄天教主唄? 誰還能拿武林盟盟主,堂堂正道領袖如何? 想成大事,必須心狠,該舍得舍,該棄便棄。 既想有所圖謀,又想當一個真正心懷寬廣敦厚豪邁的俠士,那不是在開玩笑么? 雖然奚玉棠心里已將下毒之事按在了盟主頭上,然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中間出了什么變故,這次單獨會面,歐陽玄居然談話間流露出了一絲拉攏之意,不僅對她噓寒問暖多加關心,還做主當面送了許多療傷圣藥,就連奚玉棠告辭下山都被他極力挽留,希望她能不缺席武林大會。 除此之外,他居然還主動解釋了刺客之事,當他拿出從刺客身上打下來的半塊沾血的“聽雨閣”令牌時,奚玉棠已經(jīng)被他的態(tài)度搞蒙了。 難道要改懷柔? 溫水煮青蛙? 奚玉棠想不明白他的意圖,當然也不敢應承什么,勉強在華清院留飯后,婉拒了歐陽玄邀她下棋,懷著滿腹心思走了。 一頓飯吃得倒是賓主盡歡。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滿桌子的菜,歐陽玄都是先動了筷子以后才熱情地招呼她,仿佛要親身證明自己并沒有下毒,也不會下毒。 橄欖枝都快戳到她臉上了啊…… 帶著一肚子疑問回了觀瀾院,奚玉棠入眼便見到沈七坐在庭院中央的樹下,懶洋洋地指點著司離分藥材,一旁呂正則埋頭石桌前處理公事。 ……寧靜祥和得不像話。 “教主回來啦?”司離首先發(fā)現(xiàn)她,俊俏的小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奚玉棠在呂正對面坐下,對司離勾了勾手指,“來,有件事交給你去辦。” 司離丟下藥材湊了過去。 從呂正臂下抽出一張空白信紙,奚玉棠走馬游龍地寫下幾行字,吹干后遞過去,“回趟雪山,把這個交給迎秋。” 話一出,沈七和呂正也都停了動作。 司離接過信快速掃了幾眼,驚訝道,“教主,有人要對我們下手?” 呂正與沈七也湊了過來,看到上面丑得跟龜爬一樣的字跡,不禁抽了抽嘴角。 “這一看就是教主真跡……”呂正忍不住吐槽。 奚玉棠立馬瞪了他一眼。 “千萬不要學她,聽見沒。”沈七敲了司離一腦殼。 司離:“哦。” 奚玉棠:“……” 清了清嗓,她若無其事道,“我不在,你們要好·好·招待客人,知道嗎?” 歐陽玄態(tài)度有變,令她不得不小心防備,力求萬無一失。她還要在洛陽待一段日子,未免這段時日有人想去雪山上‘看看風景’,那就一定要讓他們有去無回,此生后悔上雪山! 司離秒懂,“是不是歐陽盟主不讓您下山?” 奚玉棠警告地看他一眼,后者吐了吐舌頭,拉著呂正安排行程去了。 兩人依次離開,只剩沈七和奚玉棠,后者疲憊地揉了揉太陽xue,剛放下手,便見一杯熱氣裊裊的藥茶擺在她面前。 奚玉棠看了沈七一眼,默默端起喝了。 “還記得那日你中毒蘇醒后說的話么?”沈七問。 “記得。”奚玉棠笑道,“我到哪兒都帶著你。” “很好。” 說罷,他重新回到樹下,接手了司離先前未做完的活計。 “那個……”奚玉棠視線跟隨,“離火草的事,我覺得……暫時沒戲了。” 沈七手中分揀著藥材,頭也不抬道,“猜著了。” 昨日他到越清風院子,見到那脖子上的傷,就猜這倆人不僅沒有談攏,也許還談崩了。 “對不起。”奚玉棠小聲道。 沈七動作不停,“何出此言?” 奚玉棠揉揉鼻子,沒有回答。 他們二人相識于微末。彼時奚玉棠僥幸從雪山一戰(zhàn)活下來,假死昏迷數(shù)月不醒。當年的藥王谷谷主被鄒青強行提來幫她看病,沈七便是跟著谷主的小尾巴。 后來奚玉棠保住了命,谷主便留下沈七獨自返回,卻在路上遭遇賊人身亡,同行護送的教眾也全部死在當場。等沈七得知消息時,他已被藥王谷除名,原因是投靠魔教。 于是沈七脾氣一倔,便真的在玄天教住下了。 當時奚玉棠雖性命無憂但身體極弱,每天不吃不喝不說話,是沈七硬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不說,還努力幫她將身子調(diào)養(yǎng)好。 后來,為報救命之恩,奚玉棠將《素九針訣》這本醫(yī)經(jīng)無償送了沈七。兩年后他下山,說要錘煉醫(yī)術,將所學融會貫通,一走便是三年。奚玉棠幾乎以為他不會回來了,然而某一天卻又在山門前見到了他。 他不提《素九》之情,就一副‘我學了你給我的東西,就給你做事,你養(yǎng)我’的態(tài)度,讓奚玉棠在笑他莫名其妙的自尊之余,也有些感動。 可以說,她這條命,是沈七的。 “總之我覺得,除了離火草,應該還有別的方法啦。”奚玉棠諂媚地湊到青年旁邊,挨著他坐下,拿起藥材幫忙分揀,“我這毒又死不了人,就是難受點,耐不得寒而已。” 啪地一下,沈七打掉了奚玉棠的手,“別添亂。” “哦。” 結果沈七也分不下去了,丟下藥材,從懷里掏出一紙字據(jù)遞了過去,“離火草我賒了,拿越清風的診費抵,此間事了就去蘇州取。” 奚玉棠接過掃了一眼,感動得一塌糊涂,“小美qaq” “滾。”沈七一腳踹了過去。 ———— 當日,送走司離,奚玉棠便繼續(xù)閉關了,一連悶在房里數(shù)日,直到把先前的消耗都補回來才出了房門。 剛一出門,就見到了一個絕不可能在她院里見到的人—— 只見熹微晨光下,懸鈴木前,一道窈窕的身影背對著她站在那里,聘聘裊裊,黑色瀑布般的長發(fā)輕垂在身后,一襲鵝黃色煙羅衫在晨風吹拂中隨著青絲輕輕搖曳,若隱若現(xiàn)的側臉猶如剛剝了殼的雞蛋,只看一眼,都好似整個心神要被吸過去一般。 絕美的景致,絕美的人。 奚玉棠默默贊嘆。 而等女子轉過身時,即便是見慣了美人的奚玉棠,都忍不住贊其一聲好樣貌。那煙波一般含情帶怯的眼睛看過來時,教主大人的半邊身子都是軟的。 ……世人皆言江千彤為天下少見之美人,比其師柳曼云當年風采更盛,如今一見,果真盛名之下無虛士。 作為一個女人,奚玉棠無法否認,江千彤真的是……太他媽的美了。 自覺在長相上輸了個底兒掉的教主大人,默默嫉妒了。 奚玉棠維持著高手風范,平靜地望著眼前人,打定了主意要等對方先開口。她實在想不出江千彤找她干什么,總不可能是迷路吧? “……咦?”江千彤見到奚玉棠,微微一怔,“奚教主?” 奚玉棠:“……” 為什么是這樣的開場白! 只見對面女子表情逐漸從驚訝變到了驚恐,一雙仿佛被秋水洗刷過的眼眸里盛滿了不可思議,像是不小心撞破了誰好事一樣。 “您怎會從越少主房里出來?!” ………………還真是迷路啊!!! 妹子你還能不能行了啊!你知道你一開口幻滅了我對美女的多少期望嗎! 奚玉棠內(nèi)心飛沙走石,表面卻鎮(zhèn)定道,“你走錯了。” 江千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