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能讓太子如此看重,鄴國中人對百里熙自然是好奇,可在看見了他的體弱多病甚至幾次宴會上的尷尬都是憑著身邊謀士才能化解以后便都不以為然了,什么天縱奇才智慧無雙,不過是依仗了身邊謀士,世人夸大了而已。 近兩年來旸國皇帝百里霈病重,這已經(jīng)是他第三次想要接回百里熙了,現(xiàn)在旸國儲君未定,其用意如何不免讓人多加猜想。 溫敘之墨眸微沉道:“你也聽說了,太子他是絕對不會讓百里熙回去的,至少不能在這幾年回去,可是百里熙若是不回去,太子始終還會牽制于我……” 朝堂之上的事情錯綜復(fù)雜,雖然現(xiàn)在溫敘之在鄴國看似無限風(fēng)光,卻也并非所有人都很待見他,至少太子周佑于溫敘之就不是很友善,十天前太子還當(dāng)眾怒罵溫敘之擁兵自重,絲毫不管溫敘之很快就要成為他的妹夫了。 想起婚事,溫敘之不免又想起一件事情:“聽說母親是讓你在布置我和公主的婚房,你若是不愿意,我去告訴母親讓她換人來弄。” 說實話,哪那個女子能夠忍受的了去布置心愛男子和其他女子的婚房。 可溫敘之若真去說了,本就對她不放心的老夫人該更不放心了,她可不想徒增煩惱。 洛凰搖頭乖順道:“現(xiàn)在府里是最忙的時候,這是你的婚事,我心里有數(shù)的。” 看著她始終溫婉的模樣,溫敘之的玉顏上才是柔和了些道:“那就委屈你多幫襯了,我和公主的婚事不容有失。可是阿凰你放心,公主雖然尊貴可是個明理性格天真的人,等她嫁進來后,我會告訴她要納你為側(cè)妃的事情,到時候你要和她好好相處,不要惹麻煩。” 溫敘之叮囑的話說的再自然不過,洛凰點頭,“好,我會跟公主好好相處的。” 說完,洛凰便是沉默,只是她的面上依舊柔順,好似為了愛情受了委屈也甘之如飴。 想一想,曾經(jīng)他說此生只會娶她一人為妻,已經(jīng)食言。 他也還說過,“阿凰,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成成為最尊貴的女子,讓人再不敢欺你。” 在初入靖安王府的兩個月里,面對府內(nèi)一些人的為難時,溫敘之的確是一直站在自己這一邊護著自己的,可到了后面,縱然他知道自己是為他受了委屈,他卻也漸漸只關(guān)心朝堂上的事情。只讓她避開那些人,讓她忍一時保得家和萬事興。 如今的他還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被欺負么? 還是只擔(dān)心她能不能逆來順受不要節(jié)外生枝繼續(xù)家和萬事興呢? 驀地,洛凰手上的動作不禁頓了一下。 沒有察覺到洛凰一瞬的變化,溫敘之的視線只是落在洛凰烏黑柔順的頭發(fā)上,不管是從背影還是側(cè)面看都讓他覺得很舒心,就像她此時按摩著自己膝蓋時的手勁一樣恰到好處,看著看著溫敘之心中不由一動,握住了她的手。 “阿凰……” 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了幾分,洛凰抬頭正看見他低頭凝望著自己的漆黑眼眸有些炙熱。 “等了兩年,我們也快成親了,你可不可以……” ☆、第二章 【修文】 洛凰感覺到溫敘之的靠近,有一瞬的溫暖,可聽見他那句“我們也快成親了”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側(cè)首避開他,原來他還記得他們的約定…… 就在此時,屋外也突然響起春語焦急的聲音:“小姐,洛溪少爺和二小姐吵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聽見春語焦急的聲音,洛凰連忙推開靠近她的溫敘之,站起身望著他道:“敘之……” 看著她怯怯的模樣,溫敘之笑一笑道:“既然是阿溪那有事,你就快點去看看吧。” 雖然如此,溫敘之還是不由多看一眼洛凰。 她的面色并不是太好,普普通通的衣著、普普通通的發(fā)髻,整個人都普普通通的剛才他怎么就覺得她很順眼甚至是好看呢? 而這么一想,溫敘之不由又想起自己剛遇見洛凰的時候,也曾經(jīng)覺得她有一種讓人驚艷的美,可為什么就變得越來越平凡了呢? 再一想起洛溪,溫敘之墨眸中更是一沉。 靖安王府的二小姐對洛家姐弟懷有敵意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兩年來溫蕓箐就算沒事,也會雞蛋里挑骨頭的對洛家姐弟倆挑刺。 面對溫敘之疼愛的meimei,洛凰一直多是仍讓,而洛家小弟洛溪卻是個性格乖戾的,每每與溫蕓箐對上,兩人總能小打小鬧一番。 說是小打小鬧,也就是如現(xiàn)在這般。 當(dāng)洛凰趕到洛溪那邊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勢單力薄只有一人的洛溪,與帶了五六名灰衣仆人的溫蕓箐對峙的一幕。 “丑八怪,這是阿姐最喜歡的花,就是不能給你!” 溫蕓箐,一身紅衣艷麗,不過十四歲已經(jīng)生得很是俏麗,聽著洛溪說自己是丑八怪的話,杏眸中怒意更盛,喝道:“敢說我是丑八怪!洛溪你個黑傻子以為自己就好看了么?!本小姐看中你的一盆花要送給公主是你的榮幸,你居然敢拒絕,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真是不識抬舉!” 洛溪生得黑瘦,雖相貌不是太讓人賞心悅目,一雙眼睛卻是明亮。 面對眾人恭維的溫蕓箐,洛溪反擊的話也是不客氣,“你不僅丑,還是個潑婦,誰稀罕你的抬舉,說了不給就是不給!你別以為一盆花就能讓太子喜歡你!” 太子周佑,鄴國上下多少女子傾心相許的夫婿人選,溫蕓箐也不例外,只是太子與溫敘之一向不太合,溫蕓箐與溫敘之兄妹情深,眾人也只當(dāng)她對周佑的心思如常人一般不過是傾慕,并未當(dāng)真非他不可。 可溫蕓箐很明白,她就是想要嫁給周佑,此生就是非他不可。 當(dāng)洛溪漆黑明亮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時,溫蕓箐感覺自己的秘密被這個傻子看透了,一陣惱怒她不由叱咤道:“你們都給我使勁打這個傻子,打死了也有本小姐擔(dān)著!” 溫蕓箐,靖安王府的二小姐,溫敘之的同胞meimei,誰敢忤逆她的話。 幾名灰衣仆人圍著洛溪,這兩年來他們也沒少跟洛溪打交道,若真打起來指不定還是他們吃虧,畢竟洛溪一身恐怖的蠻力他們沒少嘗過苦頭。 果然,幾人圍攻洛溪,看似他們?nèi)硕啵陕逑前V癡傻傻的家伙根本就沒挨上幾拳,倒是他們幾個人被洛溪反揍的生疼。 可溫蕓箐卻不管,她只看見幾人揮動的拳頭落在洛溪身上好似很疼,只得意叫道:“好!打他!給本小姐狠狠教訓(xùn)他!” 幾人叫苦不迭,只慶幸洛溪懷中還護著盆芍藥,否則他們幾個更吃不消。 洛凰趕過去的時候,正看見這一幕混亂。 “住手!” 聽見洛凰的聲音,幾名灰衣仆人暗松口氣。 看見洛凰出現(xiàn),溫蕓箐鄙夷看她一眼,抬起下巴,道:“洛凰,你以為自己是誰?沒有我的吩咐他們敢停下來么?” 對于溫蕓箐的嘲諷洛凰早就習(xí)以為常,也知道她蠻橫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看見一拳落在洛溪身上時,洛凰眸中微斂,只道:“二小姐何必跟阿溪計較,你若是想要那盆花,我讓阿溪給你便是。” 聞言,溫蕓箐滿意一笑道:“我就知道洛凰你比你那個傻瓜弟弟識趣多了。好了,都停吧。” 灰衣仆人聞聲當(dāng)即遠離洛溪,黑瘦的少年一臉倔強,看著他臉上微腫的地方,不由心疼道:“阿溪,只是一盆花,你看你是不是很痛?” 洛溪抱著懷中的花,墨黑透徹的眼睛望著她道:“阿溪不痛,可它是阿姐最喜歡的花,不能給。” 洛凰柔柔拍拍他的手,道:“阿姐喜歡它是沒錯,可再喜歡也不愿阿溪你因它受傷。” “真是小地方來的,一盆花都舍不得。”溫蕓箐鄙夷道:“也不想想這兩年你們姐弟倆在我們靖安王府可是寄人籬下,還真是不識相。” 都是哥哥不好,未婚的姑娘還沒成親就住進未來夫家成何體統(tǒng),可那時哥哥也是鬼迷了心竅,說什么只有洛凰才是他的妻子,要她住在府中他才放心。 她想要的花,是一盆白色芍藥,并非什么罕見的花,可現(xiàn)在是冬天早過花期,她也看了些溫室養(yǎng)的并不鐘意,而洛溪懷中那盆芍藥開得就很是不錯。 懷御公主最是喜歡芍藥,衣食用度無一不見芍藥,錦上添花的事情她何樂而不為,管它是不是洛凰最喜歡的。 洛溪自然不愿意阿姐將喜歡的東西讓給那個總喜歡找他們麻煩的溫蕓箐。 “阿姐,不給。” “阿溪。你乖。”洛凰低聲哄著。 溫蕓箐小氣記仇,她這幾日又忙于打理婚房恐有疏忽讓阿溪再受傷可就不好了。 見洛凰堅持,洛溪撇一撇嘴還是老實放手。 見狀,溫蕓箐得意一笑,只覺得洛凰就是個包子,真欺負死了她,她也不會反抗一下。 “二小姐,這是你要的花。”洛凰平靜著面色,將白色芍藥遞到她面前。 就在溫蕓箐要示意身旁的小丫鬟接過時,就見庭廊下有一個著杏黃衣衫的小丫鬟跑到溫蕓箐身邊,低聲與她說了幾句。 站在一旁的洛凰只看見對面的溫蕓箐在聽了小丫鬟的話后眸中突然一亮,看向自己的眼中閃過一絲惡意。 哐當(dāng)一聲,在眾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就見溫蕓箐手一抬,將洛凰捧在她面前的那盆芍藥一把打翻在地。 白色嬌艷的芍藥瞬間伴隨著花盆的破碎,被松散開的泥土覆了半面花色。 看也不看一眼,溫蕓箐抬腳狠狠踩在上面,碾轉(zhuǎn)幾下,原本嬌艷的花兒瞬間就破碎和泥土混在了一起狼狽不堪。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突然覺得洛凰你這盆白芍也不過如此,根本不配送給公主,所以就不要了吧。” 蠻橫的話語,溫蕓箐直直看向洛凰,她就是要故意給洛凰難堪。 洛凰抬眸迎上溫蕓箐的視線,沒錯,她現(xiàn)在就是一個包子,所以洛凰依舊維持著一臉的平靜,只是她能忍一旁的洛溪卻不能忍。 “你是壞人!欺負阿姐!還殺了小白!” 洛溪口中的小白正是那盆喪生在溫蕓箐腳下的白色芍藥,平日洛溪就會跟它說話。 呵,若是他不喜歡她還不想要呢。 “連盆花都寶貝的給起個名字,難怪是傻子,我就說當(dāng)初怎么不知道安城洛家有個傻兒子,看來你爹娘也覺得你見不得人,怕說出來了就引得我們靖安王府去退婚吧。可惜現(xiàn)在你jiejie還不是一樣,比盆花還不如……” “不許你說我阿姐!”洛溪暴跳而起,揮著拳頭就要往溫蕓箐打去。 彼時,洛溪和溫蕓箐之間相距不過兩米,像是一陣驟起的風(fēng),眼看洛溪的拳頭就要打在溫蕓箐身上,旁邊幾名護衛(wèi)的灰衣仆人連忙折身去保護。靖安王府的二小姐身嬌體貴,若受了傷他們可是責(zé)無旁貸。 而,洛溪,這個一身恐怖蠻力的少年可以傻的讓人打不還手,卻最護短。 初來靖安王府的時候,溫蕓箐不喜哥哥要娶洛凰這個寒門之女,指使身邊的丫鬟想要教訓(xùn)一下洛凰,可還沒近洛凰的身就被洛溪毫不憐香惜玉地扔在了寒冬的花池中。 還有一次靖安王府的宴會時,戶部李侍郎的兒子也不知怎么闖到了后院,不過是攔住了洛凰說了幾句調(diào)戲的話,就被洛溪這個黑傻子痛打個半死,被拉開的時候,那李公子情形之殘真是連親爹都不敢認。 以前有人不知他的逆鱗,當(dāng)著他的面譏諷洛凰,無一不被這個瘦弱的少年一陣痛打,不過那些人比李公子幸運多了,李公子事件后洛溪被洛凰耳提面命了好久,這個家伙才將將控制了下脾氣。 反正之于洛溪而言,他被誰欺負了都無所謂,可若是有人敢欺負洛凰,不管是一句話還是一個動作,他都絕不會退讓。 漸漸的,靖安王府的人都知道了,洛凰就是洛溪不能碰的逆鱗,誰碰誰被打。 溫蕓箐也是驕橫慣了,想著有洛凰包子在旁,洛溪徒有蠻力卻無腦的家伙不敢放肆,誰知卻低估了他的護短本能。 眼看洛溪的拳頭下一秒就要落在自己身上,溫蕓箐面色瞬間煞白,身子她都感覺拳風(fēng)掃在了自己臉上。 幾名灰衣仆人堪堪擋在前面,在洛溪就要欺近溫蕓箐的時候,洛凰亦是及時拉住了洛溪。 “啊——” 本該無事的溫蕓箐,也不知是不是害怕,誰都沒碰到她,她卻是身子一斜,撲通一聲摔倒在身后一叢枯敗了的菊花叢中。 蓬松干枯的菊花叢如何承受得住溫蕓箐,刺啦幾聲,殘花落葉沾染了衣衫云鬢,前一刻還倨傲高貴的溫二小姐瞬間好不狼狽。 “二小姐——” 眾人被溫蕓箐突然的跌倒弄得一愣,在她的驚叫聲中連忙去扶她,卻無人發(fā)現(xiàn)前一刻洛凰廣袖下射出的一點正擊中溫蕓箐腳下。 倒是洛溪好似看見了那一點,不由帶了幾分茫然看向洛凰。 一旁,眾人叫嚷著將溫蕓箐扶起來。 洛凰對上洛溪的視線,面容一整,做正色道:“阿溪。不得冒犯二小姐。” 洛溪眨一眨眼“哦”一聲,阿姐不讓他做什么他就不去做,雖然氣溫蕓箐他也只是一雙幽深的眸子怒視她而已,手腳乖乖放好,絲毫不見剛才兇猛架勢。 溫蕓箐卻是惱怒的很,俏麗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很是羞憤,居然被個傻子給嚇到摔倒,這么丟人的一幕,在她看見洛溪一臉的無辜時,更是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