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這間稻草屋卻反其道而行之,窗戶開得極其大,保證屋里的采光很充足,木質的窗框上糊著薄薄的紙,一看就覺得冷。 不像是主人的屋子,更像是平日里遮風擋雨的臨時住所。 這里確實是個臨時住所,很多時候,農學院的學生會過來看他們的試驗田,有事一耽誤,就沒辦法回城了,因此農學院在此處蓋了好幾座這樣的稻草屋,給無法回城的學生擋風遮雨。窗戶開得大,是因為有時候學生們也愿意湊在一起討論實驗數據,需要寫寫畫畫,為了節省蠟燭,白天采光必須好。 晚上就沒辦法了,愿意花錢就點蠟,不愿意花錢,就睡覺,天亮了再接著討論,冬天冷點兒就冷點兒,大不了帶著厚實些的冬被過來。 農學院的學生,不至于像底層百姓一樣,冬天連一床棉被都沒有,從窗戶吹入屋中的寒風,能凍死他們。 下了馬車,屋內就走出來幾個人,領頭的是個臉上黢黑,褶子一層接一層,看上去五六十歲的農家人。 他的打扮就和地里干活兒的農民一樣,很瘦很瘦,似乎只有一層皮和骨頭,個頭也不高,走到近前,只到沈灼灼的鼻尖,估計也就一米六不到。 “草民叩見兩位大人。” 那農人也不認識沈灼灼和周池婉,關鍵是她們倆現在還都穿著官府,四品官的官服還是很好認的,是大人物,比管他們的農學院院長官位還高。 “免禮,不用行叩拜大禮,這位老伯,你是……” 農學院實行的制度是一名導師,帶三名學生,各自選擇一個課題,分為實驗組和編撰組,前者只負責種地,后者則負責記錄各種實驗數據。 學院的構架和各種新鮮事物,新的類別的組合名稱,全是由沈灼灼定下。 人們一開始甚至都不知道這些職位是干什么的,跌跌撞撞適應了許久,現在才算熟悉。 那位農民一張嘴,讓沈灼灼和周池婉傻眼了。 “回兩位大人,草民是學生。” 他是農學生? 農學生年紀最大不能超過三十五歲,他看上去都要五十了,竟然才那么小? 生活是真的太鍛煉人了。 將人捶打得未老先衰。 沈灼灼干咳了一聲,緩解認錯年紀的尷尬后,裝作沒有任何問題地點點頭,說道:“那你的導師人呢?我們要去看看試驗田。” 說罷,沈灼灼示意周池婉出示一下身份牌,試驗田不是誰都能進去看的,必須拿出身份牌才行。 身份不夠,還執意要去看試驗田,一律打為敵國jian細,直接投入大牢,誰求情都沒用。 這個身份也不是以品級定下,而是看是不是國子監的人,六品以上國子監官員才能單獨來看。 周池婉拿出腰牌晃了一下,示意農學生聽話,她的腰牌是特殊的朱紫色,非常顯眼。 農學生一看到這個顏色,就趕忙低下頭去引路了,腰牌要登記,但只能由他的導師以及負責看守試驗田的將士來登記,旁人不能隨便拿過來看,官員的腰牌是地位象征,隨意對待是對朝廷的大不敬。 經過一層層篩查,兩人終于走到了最后,入了一處柵欄門,進入了一大片被圈起來的地中。 圈起來是為了便于巡邏,防止野獸亂入的同時,也能防止一些人過來偷菜偷糧食。 偷東西的人不一定是敵國的jian細,還有可能是大莊的百姓,他們餓起來,就不管那么多了。 沈灼灼很愿意救濟窮苦百姓,但不能用試驗田里的實驗糧食救濟,否則數據上出了錯,會造成很大的損失,糧食又不能催熟,一處試驗田遭到毀壞,大半年的努力就付之東流了。 每一塊地都方方正正,還用幾塊石頭圈起來,確保種地的時候不會過界。 “這一塊試驗田是目前長勢最好的一塊,種得水稻,用的是書上說的雜交,但效果并不如書上說的那么好,有幾個學生去了更南的地方,尋找稻種,還有孤雄的稻子。” 雜交能成功,這一點讓沈灼灼很震驚。 她提出這個概念,編寫入農學院的教科書里,純粹是為了給農學生們開拓一下眼界,讓他們不要困于過往的經驗,同時也算是給他們指明一條必定會高產的道路,免得他們走錯了路,沒成想第一年就給搞出來了。 雜交的具體原理,沈灼灼并不是非常清楚,她在現代又不是學農學的,她只能從各種渠道聽一耳朵,所以她給農學院的雜交有關知識很少。 靠著那一點點知識搞出來雜交水稻,雖然很原始,很少,但它可是雜交水稻啊! 這群農學院的學生好牛! 沈灼灼不禁震驚,她從未小看過古人,畢竟那么多科學技術的基礎,都是古人為現代夯實的,地基是從無到有的過程,攀登科技樹則是向上建造,地基最為重要,也最為困難,古人能造成,就已經說明古人很厲害了。 可她真沒想到,古人會厲害到這種程度。 多少有點兒夸張了,厲害了啊! “那幾片長勢不太好的試驗田,其實也是雜交水稻,但是結果并不好,那些學生的運氣不行。兩位大人,可要見見這片試驗田的學生和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