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免貴免貴,我們就是普通的小百姓,我姓錢,巧了不是,家里也管我喊錢大郎!我媳婦姓鄭,我們夫妻倆應該都比你大,你要是不嫌棄,就喊我們大哥大嫂便是!” 錢大郎說話辦事很爽快,他見來買炊餅的男人手上全是粗糙的老繭,就知道對方出身一般。 男人不算太高,身材瘦弱,膚色黝黑發亮,瞧著似乎得有三十歲左右了,實際上他眼睛清亮,說話辦事都透露著一股子膽怯又大膽的矛盾感,一看就知道實際年齡遠沒有表現出那么大,估計也就二十。 在地里面,靠土地吃飯的農民,大多數都這樣,因為干得多,吃得少,吃的東西也不夠有營養,因此人又瘦又小,還長得老。 對比錢大郎見過的大多數農人,眼前的男子已經算是條件比較好的了,至少他能有兩身合體的衣服,還能上京,有路費,甚至還有錢來買炊餅。 這會兒不是飯點,生意不算太忙,兩個大郎就到一旁坐下說起了話,錢大郎是個喜歡增長見識的人,因此他詢問江大郎是從哪兒來,路上可曾遇見有趣的事情。 而江大郎則是人生地不熟,正急著找個合適的人問問京城的情況,錢大郎的出現,正合他意,兩人你來我往就說起來了,等說的盡興時,錢大郎還免費送了江大郎倆炊餅,當晚飯吃。 等江大郎離開,去尋客棧,鄭氏才過來收拾東西,順便念叨了兩句錢大郎,“誰家錢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你與他才初見,也不知他是不是個好人,就請他吃東西,攀交情,你可真夠大方的!” “他說了,他是去農學院讀書的,那可是個讀書人,給他一點兒優待怎么了?等以后他讀出來,跟他那些同窗同僚說,他吃過咱家的炊餅,咱們肯定能賣出去更多炊餅,就算他不說,咱們要是遇到點兒什么事,也能拉他名字出來擋一擋,再不濟,他什么都沒做成,也是一份善緣啊。” 鄭氏聞言,高看了她家大郎一眼,“去看了個登基大典就能聰明這么多嗎?” 她說著,擦干凈手,去摸了下錢大郎的頭,“要是大丫生的孩子也能跟你似得聰明點兒就好了。” “是得跟我一樣,不對,要比我更強!可惜咱們大女兒沒趕上好時候,若是這會兒她從你肚子里出來,我就是砸鍋賣鐵,也得供她去讀讀書!哪怕什么都讀不出來,那也能讓旁人高看一眼啊。” 錢大郎是真后悔,以前覺得第一個孩子是女兒,后來一直沒有孩子,是個遺憾,女兒嫁出去后,他就覺得他們老了沒個著落,所以之后幾年沒好好干活,現在是又后悔讓女兒早嫁了,又后悔沒能好好攢一筆錢,留給外孫女。 “老夫老妻了,還說什么生孩子的事兒啊!不如想想小的,昨天大丫回來,說女婿家里似乎松口了,沒再提納妾的事,還說她公婆商量著送小月牙去女學,想著你走街串巷,認識人多,便問問你,哪家女學更好一些。” “當真?” “我還能騙你?” 錢大郎喜出望外,他搓了搓手,腦子里瘋狂回想那些客人說的話,想從那些客人的一言一行里,看出哪家女學是最好的,能培養他外孫女成材。 最好也能考上個女狀元什么的,為他老錢家爭光! “要說女學,我看啊,南門那邊兒開的那家最好,叫什么桃李,桃李書院!” 鄭氏皺了皺眉,“南門?那邊的書院可貴了。” 錢大郎當然知道,但這世上向來如此,貴有貴的好處,“女婿家里有些錢財,那家書院的束脩高是高了些,但來往皆是高門大戶家的孩子,教養極好,月牙有這么一群同窗,必定能學到更多。書院的教習們同樣出身不凡,聽說還有幾位與如今的周祭酒一同上過周家的課呢!” 周祭酒的名頭一出來,鄭氏立馬就不說別的了,實在不行,他們老兩口也出一部分束脩,那可是周祭酒同窗開的書院啊!能進這家書院,自然最好! 京城到處都上演著類似的事情。 略有家產的家庭,都想著送孩子讀書,而遠處有些本事的人,也愿意跋山涉水來京城,加入農學院,搞一搞這種地的學問。 夏天就在風風火火的努力中過去,秋高氣爽的好天氣來了,在這樣的好天氣里,沈灼灼一覺睡到了中午。 今兒她休沐! 沈灼灼睜開眼,撩開透光性很差的布料,外頭明亮的天光照了進來,差點兒把她眼睛給照瞎了。 她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從床上爬起來。 勾上床幔,沈灼灼趿拉著鞋拉開衣櫥,拿下在木衣架上掛著的衣服,隨便往身上一套。 好布料不能這么掛著放,比如沈灼灼的官服,那必須好好疊起來,沒事兒拿出來曬一曬,用小熨斗熨燙一番,保證不起褶子,不會勾絲。 為了沈灼灼和她姐的官服,家里養了好幾個秀娘和奴仆,每天就是為了各種擺弄衣服。 比起衣服的價值,養奴婢的錢是小錢,大家族里的家奴更多,因為貴重物品更多,日常的維護要更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