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 看見沈灼灼進來,那小販二話不說就跪下叩頭,口呼冤枉。 沈灼灼連忙一把把他拽起來,“說話歸說話,別跪我,我也不是升堂的縣令,你又不是犯了事的人,不用行此大禮。” 大莊的氛圍很不錯,不會跟一些奇葩的封建王朝一樣,動不動就讓跪,活像站著說話會腦袋頂破天一樣。 官員見到皇帝,若非祭祀等特殊場合,都用不著跪。 小販見沈灼灼是真不喜歡被跪,連忙站起來,拼命站直了,生怕自己跪下,會引來這位年紀不大的貴女的怒火。 一個貴女,竟然是官,還是六品官,跟縣令一個品級,小販想想都覺得眼暈,他這是站著跟縣令大人說話啊! 想到這兒,小販又覺得自己腿軟了,還不如讓他跪著,他好歹不會覺得頭暈目眩。 普通的縣令都是正七品官,但七水堂比較大,并且這地方是水運運輸中心,對水運意義非凡,所以此地縣令是從六品,和沈灼灼一個品級。 等沈灼灼從七水堂回去,正式變更為御史,那她就是正六品了,比司馬歡還高半個品級。 要是小販知道這一點,估計會更害怕,他就是個普通人,這輩子都沒想過能看見比縣令官兒更大的人。 他連縣令都沒當面見過,在他眼里,縣衙的衙役就已經是官大人了,不能得罪。 “看你站著累得很,要不坐下吧,喝口茶。”沈灼灼轉身坐下,從懷里掏出錢袋子,放在桌上,“你那些珍珠多少錢?我把錢給你。” “不不不,不必了,不必了!” 不知道這小販是在拒絕坐下,還是拒絕沈灼灼給錢,他小心翼翼擠出一個笑來,顫聲說道:“大人,草民只是一個小販,平日里賣點兒東西,賺點兒辛苦錢,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饒了草民吧!草民絕對不會將今日的事情說出去!” 沈灼灼聞言挑了下眉,“做生意,我買你賣,你不要錢,就是不打算賣,可珍珠本官已經送人了,你不想賣給本官,本官就得將珍珠討要回來,這讓本官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沈灼灼每說一個“本官”,小販的背脊便彎下去一寸,說到最后,那小販幾乎要直角鞠躬了,他不敢讓官大人丟了面子,只好報出一個數來。 一兩銀子,比昨天給譚孺報的價格要高,但還是低于市場價。 沈灼灼猜,這才是珍珠在七水堂的市價,昨天給譚孺報的價格太低了。 不光是珍珠小販報的價格低,昨日他們下船后,遇到的所有商鋪小販,全都是低價在賣,那個價格別說是成本了,便是人工費都不夠。 沈灼灼就沒見過這么會做生意的生意人,別人賺錢,他們賠錢,而且賠那么多錢出去,不見心疼不說,也沒主動和哪位官員拉關系,就一個勁兒跟官員們說,七水堂好,司馬縣令好。 這司馬歡之心,路人皆知了。 沈灼灼就是看出這一點,所以昨天才借著見人心切的借口,匆忙離開,沒多買東西,這玩意落在她手里,指不定是購買來的物品,還是收受的賄賂。 選珍珠小販,接觸他,主要是沈灼灼覺得這人合眼緣,滿大街那么多“演員”,就他演技最一般,膽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能說會道的,比別人瞧著多了兩分機靈。 大概就是因為這些特質,司馬歡才安排他在一個顯眼的好位置。 “那些珍珠,是你的嗎?” “當、當然是草民的,草民有官府的憑證!” 小販匆忙將紙從懷里掏出來,他像是早就預料到沈灼灼會問這些。 沈灼灼接過東西看了一眼,隨后便放在了桌子上,喝了口茶。 “你平日里上街,也要帶著這東西嗎?怎么?總有人要查你?” 沈灼灼話音落下,小販額角迅速布滿了汗珠,他驚恐瞪大眼睛,沒想到自己過于謹慎的行為,反倒暴露了他身份上的問題。 哪個做生意的人,會將官府憑證揣在懷里?這東西就跟后世的經營許可證一樣,不裱起來掛店里,店長揣著到處走,什么弱智行為,生怕東西不丟?覺得東西很好補辦嗎? “別緊張,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不愿意說也行。” 聽了這話,小販猛地松口氣,隨后他意識到自己表現太明顯了,整個人都僵住了。 “大、大人,小的……不是!草民,草民不敢欺瞞大人啊!” “你不敢欺瞞的是哪位大人?是沈大人,還是司馬大人?”沈灼灼又來了一句在小販聽來,十分恐怖的話,在小販徹底被嚇破膽之前,沈灼灼話口猛地一松,“你不愿意說我不逼迫你,誰都不容易,這樣吧,我問你話,你只需要點頭或搖頭。我猜有人叮囑過你,不能吐露半分,你只管動動腦袋,算不上得罪誰,如何?” 小販想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被沈灼灼一頓敲打,此刻小販只想趕緊應付過去,他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壓根不能自我思考。 沈灼灼滿意了,“我問你,那些東西是不是全都是司馬縣令提供給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