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沈清瑤聞言,攥緊了拳頭,臉色陰沉地說道:“御史大夫司馬慶四子——司馬歡。” 沈灼灼熟背世家姻親表,對世家的各種親戚關(guān)系了如指掌,一聽到這個名字,她就知道不好弄了。 司馬歡,是謝秋蒔大舅父的入室弟子,他的母親,正是出身周家,是皇后的堂姐。 從大舅那邊算起,司馬歡算是謝秋蒔的師兄,從皇后那邊算起來,司馬歡是謝秋蒔的表兄。 關(guān)系沒有周浩清那么近,但也不算太遠,再往上算,司馬慶的母親乃是先帝的親meimei瓊安長公主,司馬慶是皇帝的表哥,司馬歡是皇帝的表侄。 這和上官清還不一樣,明州上官家沒落了,大部分姻親資源都聚集在京城上官家,也就是上官文身旁,上官清一家和幾個姻親家族,走得不算太近,況且明州上官家殘害百姓,鐵證如山,不容辯駁,開脫不得。 司馬家的事太過模糊了,現(xiàn)在賬本還沒找到,找到也不過是一本誰都看不懂的書,那個攜帶密語解密書籍的人,可能正在司馬歡扣著的兩艘船上。 扣兩艘船聽上去很嚴重,實際上也很嚴重,但司馬歡是官宦子弟,世家出身,他不過是扣兩艘船,能有多大的罪?即便他殺了人,他也能說是有罪犯意圖反抗,他不得不殺了。 他是縣令,想要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在他的地盤上,還不是信手捏來? “我就不信了,還誰都管不了他,他就能無法無天了!”沈灼灼氣得手都在微微顫抖,現(xiàn)在司馬歡不管不顧,她母親和meimei可都在船上呢! “我已經(jīng)去信給太女殿下,請殿下派人去接阿娘與meimei們,你放心,她們不會有事。不管如何,殿下的面子,司馬歡總是要給的。” 沈清瑤已經(jīng)想到辦法了,正如她們顧及司馬歡和皇族的關(guān)系,司馬歡也要顧及一下謝秋蒔的態(tài)度,謝秋蒔管他要人,他肯定要放。 “那其他人呢?還有那個拿著密語書的人,難道就不管了?船上得有幾百人吧?兩艘船加起來,可是有上千人!他如果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是不是還要扣船?還要收錢,讓七水堂的老百姓過得越來越苦?” 沈灼灼想到后世震驚世界的河底藏尸,埋藏在淤泥之下的尸骸,她就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些生命,死于他人的欲望,難道就無人為他們發(fā)聲,無人給他們公道嗎? “瓊安長公主還活著,她是陛下唯一一個關(guān)系親近的長輩了,陛下與她關(guān)系一向親厚。司馬御史是陛下的伴讀,也是陛下的表兄,自小就跟在陛下身邊,陛下之前大興文教,在各地創(chuàng)立縣學(xué),他為陛下在外跑了十年,耗費了巨大的力氣,功勞極大。”沈清瑤沒說其他人,就說司馬歡關(guān)系最近的兩個人,對皇帝的影響。“他母親司馬夫人與皇后娘娘自幼長在一處,說是堂姐妹,其實關(guān)系比親姐妹還要親近,司馬歡小時候常入宮,皇后娘娘待他如親子,太女殿下與他,關(guān)系也很不錯。” “啪!” 沈灼灼越聽越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咔嚓一聲,桌子散架了。 七水堂的輿圖落在破碎的桌子殘骸上,變得皺皺巴巴,難以看清楚原本的模樣。 “可恨!可恨至極!” 封建社會是這樣,不光是封建社會,以后的現(xiàn)代社會,其實上層也沒有多大的改變。 姻親關(guān)系,人情世故,能掩蓋太多罪惡,都說法律無私,可掌管法律的是人,法理之外無外乎人情二字! “阿灼,別太生氣了,沒有用。”沈清瑤彎下腰,撿起輿圖,抖落上頭的木屑,“其實即使咱們有證據(jù)也沒用,司馬御史咱們肯定動不得,那到時候無論是誰受死,受天下人的指責(zé),都不過是個替罪羊,又何必呢?” 沈清瑤將輿圖卷起來,捆好放在一旁,她低垂著頭,長發(fā)散落在胸前。 窗外的光無法照亮她的表情,使她整個人就像是陷入到陰影里。 她輕啟朱唇,聲音冷得像是地底寒洞的回響。 “我不會讓阿娘和meimei們白受委屈。” 殺氣像是爬行在陰暗之地的蛇,正吐著信子,盯著敵人。 沈灼灼知道沈清瑤要做什么了。 司馬歡必須死! 他以為自己背景深厚,就能無法無天?再背景深厚,那也不過是個人,只有一條命。 殺人,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了。 比找證據(jù),光明正大地推翻司馬家,要簡單太多。 “安安她,恐怕不會愿意……” “殺人而已,還需要殿下同意嗎?”沈清瑤轉(zhuǎn)過身,面上一派輕松的神色,她就像是在廚房里做糕點,說著揉面放油的話,再尋常不過。“阿灼放心,jiejie這些年來,不是白做事。殿下是太女,日后會登基為皇帝,我為殿下做著不得見光的事,總要留點兒心眼,以免殿下日后狡兔死走狗烹。” 沈灼灼看著沈清瑤,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這才是歷史上那位修羅娘子,狠辣無情,對上看似忠誠,實則沒有一絲真心。 對沈清瑤來說,世上能讓她放在心上的,只有母親和meimei們。 沈灼灼上前一把拽住沈清瑤的手腕,打碎了沈清瑤周身陰狠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