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尤其他們身為臣子,忠于皇帝是本職,他們拒絕去追隨太子,并不是一件會讓皇帝生氣的事情,畢竟這才說明他們對皇帝忠心耿耿,不會生出二心。 拒絕的本質是什么?自然就是不贊同女子為太子,日后女子為帝了。 當時他們的長輩就說了,皇帝和太子不會那么容易妥協,朝堂上沒有人支持太子,皇帝就會從朝堂外去找。 其實這一步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內,過往的太子,也會從一開始就培養單獨屬于他們的心腹。 沈灼灼在進入朝堂的那一刻,就被打上了太子黨的標簽了。 朝堂上還沒有太子黨,而今太子入朝輔佐皇帝理政也有三月余,期間無功無過,表現得還不錯。 隨著謝秋蒔坐在太子之位上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地位會越來越穩固,原本咬緊牙關不放,不想臣服太子的官員,也有人心中松動了。 萬一謝秋蒔以后真的登上皇位,他們給未來的皇帝臉色看,以后家族還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于是一些大家族,打起了四處下注的算盤。 “會元,在下復姓上官,單名一個賦字,字子歌,有事想要請教會元。” 沈灼灼本來在坐著發呆,想著要不要直接出宮,她寫得那篇策略挺一般,完全是按照皇帝的心思來寫,皇帝應該不會有不理解的地方,還叫她過去問話。 干脆回去洗個澡睡覺算了。 正發呆,就聽見了與早上那聲嗤笑一般無二的聲音,抬頭一看,是個二十出頭的俊美青年,一雙桃花眼滿是笑意地望著她。 沈灼灼起身,沖這位上官公子回了一禮,“在下姓沈,名灼灼,年幼還無字,才疏學淺不敢說指教,公子有話請問。” 沈灼灼的脾性,比傳說中要好很多。 上官賦見沈灼灼應對時,說話聲音不急不緩,溫和從容,面帶三份笑意,叫人心生親近,心里不禁道了一聲一表人才。 外界傳言沈灼灼孤僻,因為年紀小,性子執拗,頗有些得理不饒人,曾經在青州的鹿鳴宴上,與當時的學子起爭執,自比身為黃金,他人為泥沙,無比狂妄。 可只要跟沈灼灼當面說一句話,這些傳言,便會不攻自破。 面對沈灼灼那張笑臉,實在是很難說出狂妄二字。 “傳言當真是不實,沈會元才氣逼人,謙遜有禮,哪里有一絲狂妄之態了?” “是啊,還有人說她厭惡男子,所以對男子不茍言笑,看不起人,十分高傲,哪里高傲,哪里看不起人?” “青州那邊的學子實力不行,詆毀他人名聲倒是說得天花亂墜。” 跟在上官賦身后的幾個公子小聲交流著,說是小聲交流,實際上說話聲音不太小,反正在場的學子都能聽見。 沈灼灼比別人耳聰目明,而且離他們近,自然聽得更清晰。 這倒是讓她很驚訝,他們在干什么,給她洗涮污名,為她正名造勢?全都是謝秋蒔的人不成? 沈灼灼面上的笑容一分不改,好像什么都沒聽見一樣,特別沉得住氣。 她這個被議論的人沉得住氣,旁邊聽他人為她正名的人,卻沉不住氣了。 “身為女子,不相夫教子,不精女紅,不理家中庶務,一心讀書,與男子一爭高下,如此行事,還不夠心高氣傲嗎?會試之前,不曾參加過一場文會詩會,自比黃金,才高八斗,請問這才在哪兒呢?怕不是全都是吹噓出來的!” “是啊是啊,她謙遜什么了?進宮門的時候,一直走在前面第一的位置,那是她一個女子該走得位置嗎?年紀小,還是個女子,一點兒都不是謙虛讓位,一心想出風頭,哪還識得半分禮數!” 幾個上了年紀的舉子湊在一起,也在小聲說話,同樣聲音能讓所有人聽見。 他們說話時那種惡意,簡直撲面而來,壓都壓不住。 上官賦聽著那群老頭子的話,嘴角扯出一絲嘲諷,雖說那群人在議論沈灼灼,但是他們說沈灼灼年紀小,還是女子,不應該走在前面,根本就是在指桑罵槐。 走在前面,年紀小的人可不止沈灼灼一個,他和他那群好友,就沒有一個年紀過了三十的人。 怕是年紀不到五十,都比他們年紀小吧? “哈哈哈!孫兄,學無先后,達者為先,你可曾聽說過這句話?” “這倒是沒聽說過,錢兄你快教教我,竟還有我等讀書人沒聽說過的至理。” “欸,不怪你不怪你,你今年才活了二十有六,這活了七老八十的讀書人,都沒聽說過!不過,他們倒是聽過尊老愛幼的話,可惜這話也只聽了個表面。尊老愛幼,尊的是有德行的老者,愛的是品性赤枕善良的幼童,可不是天生為惡的孩子,也不是那心腸灌毒的老者。” “豎子敢爾!” “豎子無禮,無恥之徒!” 沈灼灼看到上官賦身后的兩個公子,你一言我一語的搭橋,似乎在閑聊,實則將那幾個沒有德行的老家伙罵了一頓。 能考上的老人,不可能有老年癡呆,當即就聽懂他們在說什么了,氣得臉紅脖子粗,恨不得立馬找出拐杖,狠狠給眼前幾個不尊老的年輕人幾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