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時間在沈灼灼胡思亂想中度過,很快,宮城的大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來許多穿著宮人服侍的太監,隨后又有禮部的官員出來,為學子們領路。 進入宮門后,要經過長長的甬道,這個時候最忌四處張望,要是看到什么不該看得,剝奪功名都是輕的。 誰知道,你到處亂看,是不是想拿到宮城布防,借此對皇帝意圖不軌。 一個叛國的罪名壓過來,再來個jian細的名頭,往大獄走一圈,不死也得殘。 學子們很快就到了地方,禮部的官員離開,宮人們領著學子一一入座,接著就是長久的沉默,過了沒一會兒,幾個身穿官服的人進來,宣布了題目。 筆墨紙硯都已擺好在桌上,聽完題目的學子可以直接作答了。 正如前幾天沈灼灼和謝秋蒔在屋內聊天時,聊到的話題那樣,本次殿試的內容,就是詢問學子們,北國的雪災要怎么處理? 看來朝廷對這一屆的學子還算手下留情,沒有上來就直接拿和親的事情,將學子們趕盡殺絕。 不過北國的事情,其實也比較難以作答,正如之前她們聊天時,沈灼灼說得那樣,在這件事情上管是應該的,不管也沒人說什么。 端看掌權者自己是如何想。 從某個角度來說,這個難題的作答難度,比單純的和親,更難以作答。 朝廷要的并不是一份標準答案,而是看誰能揣測圣心,讓皇帝滿意。 學子們奮筆疾書的時候,皇帝正在和謝秋蒔處理政務。 “長安,不如你代父皇去看看,那些學子們答題答得如何了?” 皇帝突然開口,提議讓太子走一趟。 謝秋蒔非常想去現場圍觀一下,瞅一瞅她的好朋友在大殿上是什么表現。 但是她不能過去,倒不是因為沈灼灼在,她需要避嫌,而是因為皇帝這句話,根本就不是出自本心,如果她應了,那才叫麻煩。 “父皇,殿試是朝廷選拔人才的大事,此刻在大殿參考的學子,以后都將是我朝廷之棟梁,為了未來的棟梁,一會兒再回來處理公務,女兒想,議政殿的大人們也不會多加阻攔。” “嗯,長安,你說得不錯,日后若是有人在朝堂上針對于你,你便要像現在一樣,據理力爭,不輸別人。” “女兒遵命,只是女兒笨嘴拙舌,而且還是小輩……” “哼!你再是小輩,你也是太子,朝廷大臣為臣,你為君,臣子焉敢對太子無理。” “多謝父皇教誨,女兒銘記于心。” 謝秋蒔表面上似乎受教了,她謙遜的樣子,叫皇帝心中倍感欣慰,果然太子還不能離了他,還是個孩子。 謝秋蒔看著皇帝滿意的神情,心底一片麻木,這樣的對話,一天不知道要發生多少次。 皇帝總將她還看做三年前的孩子,卻不知道她早就已經長大了。 本朝的太子一般都自稱為孤,但是皇帝顯然很不喜歡,謝秋蒔這樣來自稱,因為在上古時期,孤是用來形容孤家寡人的。 謝秋蒔父母俱全,若是一聲聲稱孤道寡,會讓皇帝覺得他似乎命不久矣。 所以他就給了謝秋蒔一個恩典,告訴謝秋蒔,他們父女感情不比尋常皇室父女,雖說他們已經變成了君臣,但是謝秋蒔在他面前,還是他的女兒,不用那么生分。 謝秋蒔當然不會拒絕這種恩典,因為在外人看來,這不是失禮,這是皇帝對她的偏寵。 她在朝堂上還沒有站穩腳跟,皇帝的偏愛,關系著她今后根基穩不穩固。 可是從這件事上,謝秋蒔明顯感覺到了皇帝現在越來越不好相處,嘴上說他們還是關系親近的父女,實際上他們之間的鴻溝,已經越來越大了。 皇帝自己去了學子們考試的大殿。 此處名為明德殿,是大朝會時,百官與皇帝上朝會的地方。 平常的小朝會,都會直接在議政殿那邊舉行,諸位大人們上完朝會,走個幾步,就可以直接開始工作。 明德殿離議政殿有一段距離,皇帝乘坐龍攆,很快就到了。 當朝對科舉的重視程度,沒有后世高,如果是在后世,殿試的這一天,不光皇帝會親自監考,皇帝之下還會有六部大臣,一起監考,場面可比現在要大的多。 不過也能理解,科舉現在并不是朝廷吸納人才的唯一手段,甚至還跟舉薦混為一談,寒門出身的學子,能力上沒有世家大族的學子高,以至于,當下舉孝廉出身的高官,比科舉出身的高官要多。 皇帝和大臣們,當然不會特別的重視科舉。 但是科舉實行至今也有個百余年了,前朝就在實行,到了現在,該好好改革一番了。 沈灼灼一筆一劃寫完試卷,仔細查看了一番,正式落筆,將筆放回筆架上,硯臺也趕緊往外推了推,以防墨跡污了考卷。 她合上硯臺的聲音,叫坐在她四周的學子們滿頭大汗,他們還有不少沒有寫,準確來說是心里沒有寫的想法,不知道該在何處落筆,怎么就有人寫完了? 有人沒忍住抬頭看了一眼,發現落筆的人是沈灼灼,這才松了口氣,神情rou眼可見的放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