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謝秋蒔估計也覺得這事兒多少太離譜了一些,說話時語速比往常快了一倍不止,“我那會兒才五歲,沒人知道我父皇日后只有我一個孩子,父皇更不可能知道,他既然還有希望,為何要去抱其他人的孩子?況且周安縣主與父皇的血脈實在是有些遠了,父皇真要抱,也不可能輪到周安縣主那一支頭上,他如此沖動,被人耍得團團轉,父皇覺得他為人又毒又蠢,就把他扔出京城了。” 當年的事情沒有謝秋蒔說得這么溫和,如果不是皇上起了心思,沒人敢將這種傳言傳出去。 被人當面戳穿小心思,還劈頭蓋臉被罵一頓,換做是誰都容易惱羞成怒,更不要說謝宣還是一代帝王,他當時怒不可遏,若不是又皇后攔著,方學當天就別想豎著出宮了。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當時沒什么事,等周安縣主誕下一女后,方學就被貶謫到地方了。 起初方學不是在黑山鎮,他先去別處呆了五年,后來回京述職,不知怎的又讓皇帝生氣了,故而被貶到了黑山鎮去,才有了后面的緣分。 沈灼灼聽完后,嘴角微抽,對這位明成帝實在不知說什么好。 當皇帝的人,沒幾個道德品性上佳,能被世人夸一句好的皇帝,在泱泱歷史中,屈指可數。 明成帝顯然不在那些明君的范圍內,但他也算不上多么昏庸無能的君主,所以沈灼灼在此前,對明成帝還保有一些好感,他能在封建社會,封公主為太子,還確實將皇位傳給了公主,說出去誰不夸一聲? 現在沈灼灼明白了,之所以明成帝干了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一件好事,史書上也沒見幾句對他的夸獎之語,是因為他這個人很有問題。 準確來說是很有毛病。 從方學的事情上便能窺見一二,這是人干事嗎? 在沈灼灼內心吐槽明成帝的時候,明成帝正在和皇后商量今年的年底的年宴。 辛苦一整年了,年宴的時候君臣同樂,是一年里最為輕松的幾日,當然要大辦特辦。 “況且今年長安會回來,這是她及笄之后咱們一起過得第一個新年,當然要好好辦。” 明成帝說出他想要好好辦的理由,說完后看著周皇后,等周皇后說一下怎么辦才能好好辦。 周皇后本來不想大辦,去年邊關大捷,過年時便大辦了一次,花費不少,接下來一整年宮中開支都有些捉襟見肘。 但是聽了明成帝的話后,她又覺得大辦一次很是應該,“不光要好好辦,還得幫長安相看一下,京中可有合適的公子,足以和長安相配。” 謝秋蒔的婚事一直是周皇后心上最為惦念的事,必須早些相看起來,省得好人家的公子都被其他人挑走了,同齡只剩下些歪瓜裂棗。 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一般人品樣貌,謝秋蒔絕對看不上。 “嗯,你說得對,到時候多看幾個,別選那些大家族培養出的嫡子,省得以后出事。” 明成帝覺得確實是時候看一看了,他記得他后宅的妃嬪,在他十五六歲的時候,母妃便開始留意,太子妃是二十歲才娶入王府,之前王府就有侍妾了。 謝秋蒔以后的太子夫必定是出身名門,六藝俱佳的公子,之前相看的人,標準可以降低一些,省得以后麻煩。 后宅爭斗,向來是比拼各方面,女子如此,照明成帝看來,男子也是如此,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不就是這么比的嗎? 周皇后覺得明成帝說話有些奇怪,“向來家族中最優秀的就是悉心培養的嫡子,不找嫡子,那難道要讓長安選次等的公子?” 未來的駙馬,不說龍章鳳姿,那也該是高人一等的資質,哪兒有舍最好求其次的道理。 “不過是選入后宮中當侍妾,啊不對,不能叫侍妾,難道該叫侍夫?” 明成帝把自己給說蒙了,怎么說好像都不太對勁,反正意思是那么個意思,他覺得已經完美傳達給周皇后了。 周皇后越聽越懵,“陛下想說得不會是面首吧?豈有此理!公主還未嫁人,哪能養一府面首,御史大臣的彈劾折子,能淹了陛下的議政殿!” “當公主,自然不能婚前如此行徑,但長安她回來是要當太子的,太子府上養幾個人,有何不可?東宮難道連那么幾個人都放不下了嗎?” 周皇后自打嫁給明成帝后,各種奇葩事遇見的多了,早就練就了鋼鐵一般的意志,一些小事,她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但這可不是小事。 “陛下竟然還沒放棄立長安為太子的打算,太子旨意留中不發三年,陛下,算了吧!” 周皇后不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可是長安,她是公主,她想要上位,要經受太多磨難。 作為一個母親,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孩子走上一條荊棘之路?注定要遍體鱗傷,承受天下人的口舌議論! “朕意已決,不必再議!梓童,你莫不是忘了,三年前長安遇刺,在宮外養傷,這三年不得不與我們骨rou分離,如此之痛,難道你不打算報仇,為長安討回公道嗎?” 報仇?向誰報仇? 如果不是皇帝執意要立長安為太子,長安會被刺客暗殺嗎?周皇后想,真要是報仇,她得向皇帝報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