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沈灼灼無奈,坐下給方學(xué)倒了一杯熱茶,“還請師父指點一二。” 方學(xué)看見沈灼灼裝模作樣的架勢,嗤笑一聲,端起茶杯看向窗外。 殘陽如血,江上風(fēng)平浪靜,倒映出一片血紅。 京城便是矗立在血紅之上的城池。 “你日日跟在公主身邊,難為你沒學(xué)得公主兩分沉穩(wěn),還保持初心,單純天真。” 方學(xué)開口就先嘲諷了一下自己徒弟,太過單蠢,沒學(xué)到謝秋蒔的心機。 連帶著也一起嘲諷了謝秋蒔心機頗深,不似尋常少女。 “朝中那些大臣,均是披著人皮的狼犬,向來是為利益所驅(qū)。及笄之前,公主或有早夭的命數(shù),名字不上皇室族譜,及笄之后,公主的名字正式記在陛下名下,成為陛下名下唯一一個有名有姓的皇嗣,立太子的旨意,眾臣也沒辦法再壓著留中不發(fā)了。” 那這么說來,皇帝可真夠心急的,不管是歷史上,還是現(xiàn)如今,皇帝都在第一時間立了謝秋蒔為太子。 “陛下何故如此心急,竟是連年都過不去,急匆匆便讓長安回去,還要趕在年前頒布立太子的旨意。” “傻!” 方學(xué)輕瞥一眼傻徒弟,“你忘了公主為何要提前回京了?” 哦對了,魏王要大婚! 所以對于皇帝來說,他立太子的真實目的,就是不想讓皇位落到魏王手中,準確來說,是不讓皇位落到其他宗室手上,他要牢牢把控皇位,只在他這一脈。 皇帝和其他皇室宗親的關(guān)系是有多差啊? 沈灼灼想了一下明成帝的生平,發(fā)現(xiàn)這位皇帝在歷史上留下的名聲不太好,好事沒記幾件,再加上他的兄弟全都死了,更沒人知道他沒登上皇位時,究竟是什么模樣。 只知道這位不是個好相與的性子,更不是什么明君。 “這么說來,陛下完全就是在利用長安,長安之前還覺得,陛下認同她,想將皇位傳給她,是最好的父親。” “啪!” “哎喲!” 突然被人用扇子打了一下腦袋的沈灼灼嗷得一聲喊出來,她揉了揉額頭,不用想就知道上面一定留紅印子了。 “師父,你老打我腦袋,哪天我就被你打傻了!” 沈灼灼氣哄哄地喊,不滿地瞪著眼前的中年男人,她懷疑這個中年男人進入更年期了,最近脾氣是越來越差,嘴越來越毒,還不講理! “我天天打我兒子,也沒見他傻了,倒是讓他聰明的過了頭,你能有你師兄的待遇,該謝謝為師才對。”方學(xué)說完,面上表情一僵,隨后又說道:“禍從口出,你敢對皇家人品頭論足,膽子也太大了!” 謝秋蒔都不敢這么說皇帝,沈灼灼卻敢,方學(xué)有時候覺得他這個弟子是天生吃了熊心豹子膽,否則哪兒來這么大的膽子,在外裝模作樣像個人,實際心里傲得很,連皇帝也不放在眼里。 沈灼灼沒見過方學(xué)的兒子,她那位師兄,只活在方學(xué)的口中。 方學(xué)獨身一人到了黑山鎮(zhèn),身邊沒有妻兒陪伴,也不知道她師娘師兄都去哪兒了,沈灼灼問過,方學(xué)不愿意說。 謝秋蒔也跟沈灼灼說,不用多想,那些人和她沒有交集,日后也見不到面,知道多了不好。 因為當(dāng)時謝秋蒔的表情太過凝重,沈灼灼多少有了些猜測,她懷疑她的師娘師兄都已經(jīng)死了,否則按照古代的規(guī)矩,她不可能一直遇不上這兩人。 沈灼灼想到這兒,對人才中年就成了孤寡老人的某人還有點兒小同情。 沒有蓄須,今年三十六,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方學(xué),并不知道自己在聰明狡黠的徒弟眼里,是個可憐的孤寡老人。 “我知道,這話我沒同外人說過。” “跟我也不能說!還有你jiejie,下次你在她面前小心說話。” 想到沈灼灼的jiejie沈清瑤,方學(xué)就不禁皺起眉頭,那個少女實在是讓人摸不透心思,上一次他看見類似的人,是在朝堂上,在六部尚書中。 可一個少女,哪兒能有那么深的心思,八面玲瓏到能與一國尚書相媲美? 方學(xué)感嘆了一句,“你家中還真是能人輩出,你的那位義兄也不是簡單人物,還有你那兩個meimei,如今尚還年幼,就已經(jīng)能看出天生聰慧機靈,不似尋常人家的女娃了。難不成你們老沈家,祖墳冒青煙了?” “關(guān)老沈家什么事,我們是女子,可繼承不了他們老沈家的香火,與其說封建迷信,不如說是我娘的基因好。” 她爹沈豐年也還行,不算特別笨,但是聯(lián)想到沈家其他人的愚笨,沈灼灼將大部分功勞都算在了周三娘頭上,還得是周三娘拯救沈家基因,這才有了她們聰明的四姐妹。 小五以后好好教,相信也不會太差。 到時候她們沈家五朵金花在朝堂上互相扶持,路會好走很多。 “又在說讓人聽不懂的胡話,周娘子性情果敢堅韌,確實非常人能比。” 方學(xué)對周三娘贊嘆有加,他與周三娘打過交道,知道那是一位外柔內(nèi)剛的女子,正是因為有周三娘在,他徒弟和徒弟的姐妹們才能好好長大,沒有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