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節
龍哥便順勢說道:“我家大,有好幾個空房間呢,你今天就去我那里住一晚上吧,明天我開車送你回學校?!?/br> 女孩雖然有些醉醺醺的,但還保持著本能的警惕心理,她把手抽了回來,躊躇著:“這個……不太方便吧。” “我就是一個人,有什么不方便的?”龍哥一著急,舌頭也有點大了,“你……你是信不過我嗎?” “那倒沒有……”女孩漲紅了臉。 “那就走吧?!饼埜缣竭^身子,又一次抓住了女孩的手。這次女孩猶豫了一下,沒有再掙扎,她羞澀地點了點頭。 龍哥大喜,連忙把桌子收拾收拾,攙扶著女孩往夜總會門外走去。女孩開始步履倒還清楚,出了大門冷風一激,腳步便有些踉蹌了,想必是酒勁涌了上來。 龍哥自然是希望對方越醉越好,他急匆匆地把女孩扶到自己的小車里,安置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然后自己也鉆進車,打火發動而去。 女孩臉頰緋紅,腦袋斜歪在肩膀上,似要沉沉睡去。龍哥聞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幽香,早已是心猿意馬。他狠踩著油門,恨不能一步就飛回到自己獨居的公寓中。 龍哥的住處在省城的東郊。穿過了幾條燈火通明的市區主干道之后,小車駛入了一條相對幽暗的偏僻路段。這段路位于一座尚未完工的樓盤旁,剛剛修好,還沒來得及安裝路燈。不過道路挺寬的,機動車和非機動車道還隔著一條全封閉的綠化帶,所以開起來倒也舒暢。 在這條路上開了沒一會,女孩忽然清醒了過來,她睜眼往四周看了看,叫了聲:“停車!快停車!” 龍哥被嚇了一跳,連忙把車停在路邊,問道:“怎么了?” 女孩睜著朦朧的醉眼,神色迷茫:“我……我這是在哪里?” 看來是喝斷片了……龍哥暗自猜測,同時不得不解釋說:“你們宿舍樓已經關門了,我帶你去我家住一晚上?!?/br> 女孩轉臉看著龍哥,忽然從副駕坐上探過身,用火熱的雙唇吻住了對方的大嘴。這一下連龍哥都有些猝不及防,不過美女的香吻很快就讓他如醉如癡,于是他便順勢把女孩抱入懷中,盡情地享受起來。 女孩用手捧著龍哥的腦袋,撫摸了幾下,然后卻又向后摸索,將腦后座椅的頭枕悄悄地取了下來。完成了這個工作之后,她忽然掙脫了龍哥的懷抱,用手揉了揉心口嬌喘道:“不行了,我喝多了……我想吐。” 龍哥也怕臟了愛車,連忙從車座旁抽出幾張面紙遞給對方:“那就出去吐一下吧,我在車里等你。” 女孩拿著面紙走下車,旁邊正好就是綠化隔離帶,她站在隔離帶上哇哇地吐了幾口,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手敲了敲車窗,用撒嬌的語氣說道:“哎,你把車燈關了,現在不許看我。” 龍哥心中暗暗好笑:到底是大學生,臉皮薄,都這個份上了還顧及面子呢。好吧,不看就不看,反正今天晚上我怎么都等把你看個透。 這么想著,龍哥便擰滅了車燈,然后悠哉游哉地把身體把車座上靠去。隨即他發現頭部空空的,靠枕卻不知去了哪里? 正納悶間,忽聽得“砰”地一聲巨響,車體猛地往前沖了一下。龍哥毫無防備,腦袋隨著巨大的慣性重重地甩向了身后。他只覺得脖頸處傳來一陣強烈的頓錯感,然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龍哥從昏迷的狀態中悠悠醒轉。雖然睜開了眼睛,但他的記憶仍有些模糊,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感覺正仰面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而視力所及的上方則是一片潔白的墻頂。 “阿龍,阿龍,你醒了……”耳邊傳來女人悲傷的呼喚聲,龍哥能分辨出那是自己的老婆。他想轉頭往老婆所在的方向看一眼,但整個脖子卻感覺硬邦邦的,絲毫動彈不得。 “你不要亂動——現在帶著護頸支架呢,想動也動不了。”伴隨著陌生的聲音,一個陌生的男子面龐出現在龍哥的視線上方。從那男子的白色衣裝可見他應該是個大夫,而那人接下來的動作也印證了龍哥的判斷:他翻了翻龍哥的眼瞼,給剛剛蘇醒的病人做一些例行檢查。 “我怎么了?”龍哥下意識地問了句,同時在腦海中努力搜索著相關的回憶。 “你出車禍了——”那大夫回答說,“你駕駛的車輛被另一輛車追尾,因為沒有頭枕的保護,導致你頸椎骨折?!?/br> 龍哥依稀想起了些什么,而女人在一旁哭泣的聲音讓他有了種不詳的預感,他忐忑不安地追問道:“這會很嚴重嗎?” 大夫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你的右手現在有感覺嗎?” 右手?龍哥確實感覺不到自己的右手在哪里,他只能如實答道:“沒有。” 一旁的女人哭得更加悲切,因為她清楚地看到丈夫的右手正被大夫用力捏動著。在發現病人毫無感覺之后,大夫便無奈地輕嘆一聲,說:“高位截癱,具體到什么程度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龍哥的腦子“嗡”的一下,在某個瞬間變得完全空白。而隨即有太多的思緒又蜂擁而至,將他的心口塞堵得近乎窒息。 “阿龍……”女人在一旁哭岔了氣,她幾次想要撲到丈夫身上,但都被旁邊看護的護士扶開了。 龍哥知道自己從此將面臨怎樣的處境,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兩顆渾濁的淚水慢慢滾落下來。 病房內一時間無人說話,直到女人的悲泣在護士的勸慰下慢慢停歇,龍哥才又聽見那大夫在對自己說話。 “你現在狀態怎么樣?” 龍哥轉動眼球,在自己的右手邊勉強勾勒到大夫的身影,然后他茫然地“嗯?”了一聲。 狀態?自己已經到了這副田地,還能有什么狀態?所以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對方的問題。 好在大夫緊接著闡明道:“交警隊的同志已經在醫院里等了很久了,他們想向你核實一下事故發生時的狀況,你覺得你現在的狀態可以接受他們的調查嗎?” “可以。”龍哥想也沒想就給出了肯定的答復。因為他心中也有太多的疑問需要得到解答。 大夫走出了門外,片刻后一個年輕的交警被他引到了病房內。那交警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進屋后便自行拖了張板凳坐在龍哥的床前。 “你叫韓德龍?”警察用這樣一句例行問話揭開了調查的序幕,同時他打開文件夾,拿出紙筆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龍哥答了聲:“對。”同時他再次轉動著眼球——這是目前他整個軀體上唯一可受自身掌控運動的器官。 交警看起來面無表情,他已經見慣了各種車禍,包括許多慘不忍睹的罹難者,龍哥的現狀無法激起他更多的同情。 “車禍發生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嗎?”交警與龍哥的目光斜斜地對了一下。 龍哥想點頭但脖子被護頸支架牢牢地勒著,他必須用語言回答說:“記得?!?/br> “那請你描述一下吧——關于車禍具體發生的過程。” 龍哥便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我記得我是要送一個朋友回家。開車到半路的時候,我那個朋友想下車嘔吐,我就把車停在路邊等她,然后我的車就遭到了撞擊。” 因為面對的是警察,而且自己的老婆也在旁邊,所以對很多細節龍哥感覺不方便表述,便含糊帶過了。 只是警察可不像女人那么好糊弄。龍哥剛剛說完,那交警已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們此前喝酒了嗎?” 龍哥猶豫了一下,避重就輕地答道:“我那個朋友喝多了。” 可交警的目標很明確:“你呢?你喝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