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
“沒有。行動指揮只是私下告訴我,開槍的人只是個實習警察,所以要我去冒名頂替他。而現場到底發生什么,也只有槍手和指揮兩個人知道。指揮沒有告訴我細節,他甚至不讓第三個進入現場。” “為什么?” “是擔心頂替的秘密泄漏出去吧?狙擊槍形成的傷口和警用手槍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其他警察進入屋內,一眼就會看出破綻。” “這樣的事情怎么能隱瞞得住?”年輕人深表懷疑,手中的獵槍再次發力,“他只是一個現場指揮,可以一手遮天的嗎?” 鐘濟民無奈地苦笑:“那個指揮……他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人。我不知道怎么給你解釋,因為他當年在警界的權威你是無法想象的。” 年輕人愣了一下,問道:“是那個叫丁科的?當年的刑警隊長?”他從偷盜的檔案中知道一三零案件指揮的身份,但對于這個人的傳奇經歷卻毫無了解。 鐘濟民回應道:“就是他。”雖然正處于獵槍的致命威脅下,但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臉上的敬佩神色還是油然而生,然后他又輕嘆著感慨:“你不用懷疑我的話,因為沒有那個人做不到的事情。” 年輕人沉默了片刻:“那他現在在哪里?” “十年前他就消失了——他把自己藏了起來。” 年輕人知道確實是如此。他此前也曾查找過丁科的行蹤,而近十年來都沒有關于此人的任何蛛絲馬跡。 “你想找到他?”鐘濟民看出對方所想后微微搖頭,“不可能的,既然他想藏起來,就沒人能找到他。” 年輕人哼了一聲,顯得有些慍怒。 那個叫做丁科的家伙,他真的有那么厲害?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找到他的。我要讓世人知道,能夠做到任何事情的那個人,只有我! “小伙子,不要沖動,有話慢慢說……”一個陌生的聲音打斷了年輕人的思緒。他轉頭循聲看去,說話的卻是一個中年胖子,他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一身的西裝革履,看來該是射擊場內的經理吧。 再往胖子身后看去,十來個穿著保安制服的男子正悄悄散開,對自己所處的位置形成了包圍的態勢。年輕人心念微動,知道這里已經不能久留了。 當然,他是不會把這些保安放在眼里的。只是從時間上算起來,那個人很快就該趕來了——這才是他真正顧忌的地方。 中年胖子看到年輕人若有所思的神態,以為是自己的勸解起了效果。于是他咽了口唾沫,再接再厲:“我是這里的經理,不管你對我們的服務有什么意見,我都可以幫你解決。你先把槍放下……” 年輕人微微一笑,忽然一擰胳膊,槍托倒轉,重重地砸在了鐘濟民的額頭。后者立刻暈倒在地。幾乎與此同時,槍聲也驟然響起,“砰”地一下擊碎了胖子頭頂一盞碩大的吊燈。玻璃碎片如天女散花般落下,吊燈下眾人驚惶失措地躲避著,射擊場內頓時亂作了一團。 年輕人將獵槍扔在鐘濟民腳下,后者是現場唯一會對他的脫逃造成障礙的人,所以他一處手首先將對方放倒。那群保安雖然人多,但都是些草包級的角色。當年輕人快步向射擊場外沖去的時候,那些草包連一根毫毛也不可能抓著。 在驚魂甫定之后,胖經理掏出手機,急匆匆撥通了110報警電話。而警方的人馬來得比他期待得還要快。幾乎是他剛剛掛斷電話的時候,他就看到一行三人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這些人都穿著便服,但當先一人的身姿和氣質已經卻能顯示出某些職業上的特征。胖經理也是識人無數的角色,他立刻向著這行人迎了上去。那邊領頭的男子神情嚴肅,他展示了一下證件,自我介紹說:“我們是刑警隊的。” “是,是我報的警。”胖經理掏出一塊手帕擦擦汗水,同時驚訝地嘆道,“你們來得可真快!” 和胖經理說話的男子正是羅飛,當然他并不是接到110指揮中心的命令而來的。在得知eumenides使出金蟬脫殼的計策之后,他立刻帶著柳松和曾日華向著紫杉射擊俱樂部趕來。因為根據查詢結果,當年的特警狙擊手鐘濟民現今正在此俱樂部內從事射擊教練的工作。 看著胖經理慌亂的神情,羅飛已經知道:這里肯定已經發生過什么。雖然自己一路馬不停蹄,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鐘濟民在哪里?”羅飛沒時間向對方解釋什么,他直奔自己最關心的主題。 胖經理伸手一指:“在那邊呢。剛剛出的事,我都還沒來得及去看,也不知道人怎么樣了。哎,那個兇手也是剛走,你們追的話或許還來得及!” 羅飛搖搖頭,既然eumenides已經離開,追擊顯然是徒勞的。他只是順著胖經理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射擊區圍著一群人,顯然那里正是出事的地點。羅飛連忙帶人趕過去,分開人群之后,只見一個中年男子正閉目躺在地上,從他黑瘦的面容可以認出,此人正是警方在尋找的目標人物鐘濟民。 現場并無血跡,這讓羅飛緊繃的心稍稍松了一下,他蹲下身在鐘濟民的鼻息間伸指探了探,呼吸還算正常,應該沒有大礙。同時他注意到昏迷者的額頭有一塊青腫,看來是遭受到鈍物的重擊。羅飛將對方半扶起來,右手拇指按在了他的人中xue上。 片刻之后,鐘濟民長舒一口氣,幽幽醒轉。胖經理馬上在一旁高興得直搓手:“哎呀,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 “曾日華,你帶他們下去了解一下情況。柳松,你注意警戒。”羅飛簡短的下達了指令。鐘濟民沒有大恙的確是個令人欣喜的結果,不過eumenides的行為素來難以捉摸,也不能排除他突然殺個回馬槍的可能。所以不但不能放松警惕,現場的閑雜人等也要盡快遣散才好。 曾日華笑嘻嘻地把胖經理拉到一邊,同時招呼著圍觀的保安:“你們都跟我過來吧。”與羅飛相比,他的形容舉止顯得非常隨和,于是經理等人都跟著他嘩啦啦地撤到的安全線往后的區域。 羅飛看著鐘濟民,后者揉著額頭上的腫塊,神智正漸漸恢復。 “你見到他了?”羅飛問道。 “誰?”鐘濟民的神色有些茫然,他看著身邊的陌生男子,又問,“你是誰?” “我是警察。”羅飛表明身份,再次追問,“那個打傷你的人,你見到他了嗎?” 鐘濟民苦笑著回答道:“我都被他撂倒了,怎么會沒見到他?” “我的意思是——”羅飛強調道,“你見到他的具體相貌沒有?” “這個——”鐘濟民愣了一下,“——沒有,他帶著帽子和墨鏡,衣領很高,看不出長什么樣子。”他的神情有些窘迫,作為一個有著特警隊資歷的男人,被人打翻在地都沒看清對方的相貌,這實在是有些丟人。 當然羅飛并不會因此而藐視對方,因為他深知那個行兇者的可怕實力。事實上,當eumenides擺脫警方行動的時候,羅飛已經在心里做了最壞的預期。但現在鐘濟民仍然存活,這已經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以eumenides的殺手本性,他沒有理由放過一個射殺自己生父的仇人。那到底是什么情況改變了本該出現的悲劇結果呢?是鐘濟民反抗導致eumenides行動失敗,還是eumenides在策劃著更加可怕的陰謀? 這些疑問的答案應該就藏在鐘濟民此前的經歷中。所以羅飛立刻又問道:“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么,你要認真的回憶,不能錯過任何細節。” 鐘濟民如言開始敘述自己的經歷,從那個神秘的年輕人入場開始,他們之間所有的交鋒和對話都詳細地回顧了一遍。而爭相也在這樣的敘述中漸漸明朗,其中答案的出現則大大出乎了羅飛的意料。 事實上,羅飛和eumenides一樣,在聽說鐘濟民只是一個“頂替”的槍手時立刻就猜出了真正槍手的身份,不過他還是耐心地聽對方把所有的經過講完,然后他沉默片刻后問道:“那個射殺文紅兵的實習警察,他的名字是不是叫袁志邦?” “對。”鐘濟民有些奇怪地看著羅飛,不明白對方怎么也對此事有所了解。 羅飛也在覺得奇怪,因為這么重大的情節黃杰遠卻從沒提起過。因為黃杰遠父子團聚后便沒有跟隨警方的行動,所以他的這個疑問還是只能從鐘濟民處獲得解答。 “你頂替的事情連其他行動人員都不知道嗎?” “只有袁志邦本人和丁科知道。你應該也聽說過丁科這個人吧?他做事情是滴水不漏的,要想在自己的管轄范圍內隱藏住某些真相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是的。羅飛絲毫不懷疑那個警界傳奇的處事能力,可他的眉頭此刻卻仍然深深地鎖了起來。 為什么?丁科為什么要這么做?僅僅是為了掩蓋一起越權的違規行為嗎?無論如何,袁志邦擊斃的是一名身綁炸藥的兇徒,即便是違規了,最多也是個功過相抵的結果吧?丁科有什么必要對這件事的真相如此隱藏? 這里面一定有著某些耐人尋味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