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他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也許還要感謝eumenides,感謝對方殺死了薛大林。 薛大林是最了解鄧玉龍的人。當他將對方從看守所里保出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在養一只“虎”。 虎會傷人。在三一六販毒案中,這只漸漸長成的虎已經顯露出它危險的本性了。 薛大林仍然需要這只虎,所以他放過了那次捕殺的機會。但毫無疑問,在以后的工作中,他會對鄧玉龍進行更嚴格的管教,以限制對方的虎性。 薛大林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他是一個馴虎員,在他手里勒著那只虎的頸圈。 eumenides正是在這個時候殺死了薛大林,鄧玉龍虎入深山,再也沒人能管得住他。他改名為鄧驊,準備開創一番大事業了。 憑借藏匿在手中的毒品,鄧驊迅速控制了剛剛在大陸死灰復燃的販毒產業,在此過程中他積累了巨額的資金。此前多年的線人生涯不僅讓他對警方的打擊手段了如指掌,而且也給他積累了諸多的人脈關系,這些條件幫助他逃脫了法律的打擊。 鄧驊的頭腦非常清醒,他深知販毒絕非長久之計。在警方下決心揮出重拳之前,他便退出了這個利益豐厚的市場。這個舉動曾讓他的親信非常不解,但后來全國禁毒專項打擊,大批毒販就此落馬,眾人更加欽佩于鄧驊的遠見卓識。 這時的鄧驊開始投資餐飲、沐浴等休閑消費產業。憑借著黑白兩道上的通達關系,他的買賣日益興旺。很快他興建起全省最豪華的綜合娛樂中心,并以這個中心為平臺,結交了更多的高層人脈。 在這個過程中,各種明爭暗斗也接踵而來,道上的、商界的、甚至是官場的。在結交時,鄧驊的出手比任何人都大方;在爭斗時,鄧驊的出手則比任何人都狠毒。于是他的勢力一路攀升的同時,得罪的人也越來越多。 正如他自己所說,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殺他的人不計其數。 所以一封來自于eumenides的死亡威脅信在鄧驊眼中還真的不算什么。他已經在死亡威脅中活了半輩子,這一次又有什么特別的呢? 他有著太多應對刺殺的方法,這些方法都是經過血雨腥風的考驗而屢試不爽的。更何況這次還有警方的高調護衛。 當然,最讓鄧驊放心的,是他身邊有一個得力的、值得信賴的人——阿華。 有阿華在,就沒有人能近得了自己的身,這一點鄧驊深信不疑。 所以鄧驊并沒有過多的考慮今晚的安危,讓他現在躊躇不定的是那個女人:慕劍云。 “如果她真的拿到了那卷錄音帶,那的確是件很麻煩的事情。這個問題還是盡快解決掉的好。 …… 能讓阿華去處理就好了,自己會放心很多,只是阿華今天是必須陪自己去北京的。 ……希望阿勝不要讓自己失望吧,這也是個很有手腕的年輕人,讓他鍛煉鍛煉也好。 …… 不用愁那么多了。這么些大風大浪都闖了過來,難道還會在十八年前的那條小溝里翻了船嗎? 已沒有人能扳倒我創立的王國,誰想要阻擋我的勢力,那便只有別碾碎的命運! 只是可惜了那個女人,從許多方面來說,她都是很值得欣賞的呢……” 夜晚終于在眾人的等待中到來了。 十月二十五日,晚十八點三十分。 鄧驊走出了他那間防范嚴密的辦公室,準備按計劃前往機場。 大廳內的韓灝已提前得到了消息。刑警隊員們立刻行動起來,他們清理了大廈出入口附近的閑雜人員。與此同時,鄧驊的司機將那輛賓利車開上了大廈門前的迎賓臺,熊原的人馬則配合著守在了迎賓臺周圍。 片刻后,十多個身穿黑衣的保鏢陸續走了下來。他們一個個身材高大,黑色的墨鏡遮住了小半個臉龐,動作整齊劃一,就像是流水線上走下來的人物,外人很難分辨出他們之間的差別。 保鏢們呈兩列分開,在大廈和車門間形成了一條護衛嚴密的通道。然后鄧驊才出現在了大廳中。在他身邊,除了最后兩名黑衣保鏢之外,當然還少不了最得力的貼身隨從——阿華。 阿華緊跟在鄧驊身側,亦步亦趨。當接近賓利車的時候,他搶前一步,打開后側車門讓鄧驊上了車。雖然情勢緊張,但鄧驊仍顯得不慌不忙,保持著雍容的大家做派。 羅飛也在現場,他游離在整個防衛系統之外,倒像是個多余的人。 可他卻已掌握著太多的秘密。 當eumenides設置第二場殺戮游戲的時候,羅飛便已感覺到其中蘊藏著更深的陰謀。而這個陰謀極有可能與韓灝和彭廣福之間的恩怨有著某種牽連。 所以羅飛才調閱了雙鹿山襲警案的卷宗,而他很快也發現了一些疑點:在致鄒緒死亡的那枚子彈上存在著明顯的磨損痕跡。 那枚子彈出自于劫匪周銘的手槍,擊中鄒緒之后停留在死者體內。可那些磨損痕跡明顯是與堅硬的物體碰撞而成,結合現場環境,那堅硬的物體很可能便是四周用來壘砌假山的花崗巖。 一枚擊中了鄒緒并致其死亡的子彈怎么又會擊中過現場的假山呢? 當羅飛抓住這個疑點進行分析時,他做了一些大膽但又合理的猜測,這些猜測已經與事實的真相非常接近了。 但他卻無法將這樣的猜想說出來。因為他要挑戰的不僅是一個刑警大隊長、專案組的組長,更是整個省城警界的權威。 羅飛可以想到:不會有人愿意順著他的思路調查下去。大家沒有理由,也不會愿意去質疑韓灝,質疑一個警界一手樹立起來的英雄形象。 而調查雙鹿山襲警案的直接負責人更是韓灝最親信的助手——尹劍。對于羅飛發現的疑點,他或許也曾注意過。可他并不會展開如羅飛一樣的推測,他寧愿相信那枚彈頭在射出之前就已經因某種原故而產生過磨損。 所以羅飛有的只是猜想,這個猜想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太多的把握。他無法有任何動作,唯有繼續去尋找更多的證據。 后來發生在礦洞內的血案讓羅飛疑慮更增。同柳松一樣,他也對熊原的實力深信不疑。他實在無法想象在那么短的時間內,特警隊長會被人悄無聲息地割喉而亡。 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熊原遭到了偷襲,他并未對襲擊者進行任何的防范。 柳松把質疑的矛頭指向了尹劍,羅飛卻知道尹劍毫無作案的動機。他的目標進一步鎖定在韓灝身上。因為如果自己此前的猜想屬實,那韓灝絕不能容忍彭廣福繼續活下去。 不過柳松提出血痕的問題,這倒給了羅飛一個驗證自己猜測的方法。當那個血痕果然被人匆匆擦去之后,羅飛終于可以自信:韓灝對熊原的死絕對脫不了干系,而尹劍在其中則至少扮演著一個知情者的角色。 羅飛決定聯系警界的上層領導,立案正式調查這些疑點。他相信這步棋將擊中eumenides的七寸,使其后續的陰謀徹底流產,而警方亦有機會在這場對弈中扭轉局勢反占先機。 可eumenides卻及時奕出了后招:他讓羅飛面對了一個兩難的選擇。 如果羅飛阻止了eumenides的陰謀,鄧驊將因此獲救,同時,這也意味著慕劍云將深陷于危險的火坑中。 要救慕劍云,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鄧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