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我會給薛明飛和吳群報仇的!”趙立文迎著白劍惡的目光說道,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語調中卻透著一股令人畏懼的狠勁。 白劍惡心中頗感寬慰。他的幾個親隨中,薛明飛最為貼心,但說到精干得用,還是非趙立文莫屬。現在局勢雖然兇險,但有屬下如此,未必就不能挽回。 商議已定,眾人收拾營地,開始繼續上路的準備。吳群的尸體自然是沒法帶走了,大家齊動手,在路邊挖了一個簡陋的墓xue,暫且將尸體掩埋。禰閎寨的居民最為尊敬天地自然,死后能夠葬身山野,對他們來說,也是不錯的歸宿。 一切拾掇妥當,再次踏上征途時,已接近上午十點。沒了吳群,白劍惡只能自己在最前方開路。眾人一路前行,往下山的方向走去。與昨日出發時相比,隊伍中少了一人,大家的心情也變化了很多。行程中極少有人閑談,除了岳東北看起來頗興奮之外,其他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過往山下走倒是比昨日往上攀爬要輕松一些,路上也沒有出現意外的狀況。到下午五點鐘左右,眾人已順利地來到了磨盤山的腳下。 “往前不遠就該到一箭峽了。再堅持一會,到了峽谷口我們就安扎下來。”白劍惡此時回頭對大家說道。 “放心吧。我今天的狀態好的很。”岳東北覺得白劍惡是在擔心他的體力,連忙回答,“繼續走個兩三小時沒有一點問題。” 白劍惡卻搖搖頭:“到了一箭峽就不能往前走了。這種天氣,晚上在峽谷里安扎是非常危險的。” 往東又行了有十分鐘的路程,耳邊隱隱響起了河流奔涌之聲。羅飛心中一動,知道前方即將與河道相逢。果然,眾人跟著白劍惡穿過一片密林,忽地眼前一亮,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到這里,一行人算是正式翻越了磨盤山,來到了叢林之外。一條河流自西南邊而來,在他們前方不遠處沿山勢拐了個彎,向著正東方向流去。眾人此時正是站在了河灘上。 羅飛知道這就是禰閎寨中的那條小河。當他們往東直行,翻越磨盤山的時候,河流則從南側山腳下繞了個彎,終于在磨盤山東邊又和大家會合了。 長途的奔涌之后,河流已壯大了很多。此時的河面跨度足有三十多米,不過水流速度較之禰閎寨中時要平緩一些。 眾人沿著河灘往東,這段路不但走起來輕松,而且依山傍水,景色十分怡人。大家抑郁已久的心情似乎也隨之好轉起來。 走出約兩三里地之后,忽見前方不遠處兩座山峰陡然拔起,中間夾出了一條山坳。這山坳不但狹窄,而且輾轉幽長,難測其端。河流沿著山坳蜿蜒而去,遠觀起來,倒像是一條巨蛇鉆入了石縫一般。 白劍惡停住腳步,指著那山坳說道:“前面就是一箭峽了。我們別再走了,就在這里的河灘上安扎休息吧。” 不用白劍惡過多解釋,一看前方的地形,羅飛已明白了為何夜晚不能停留在峽谷之中。那峽谷間的山距極窄,大約只有五十米左右的寬度。在這五十米中,河道便占據了一大半,這樣河兩側可供容人的灘地實在少得可憐。在那里扎營,萬一夜里水勢上漲,眾人無處可藏,極有可能被大水吞沒。 “如果不是昨天停了雨,河流會把峽谷占滿,我們到這里就無路可走了。”白劍惡看著周立瑋,又說了一句。 周立瑋笑笑:“總算是天遂人愿,沒有耽誤我們的行程。” 當下眾人各自分工,著手扎營。此時天色尚早,大家倒也不十分著急。羅飛三人搭起了帳篷,白劍惡和趙立文則到林子里轉了一圈,帶回了不少木柴。 除了木柴之外,趙立文還劈了一根兩米來長的青竹。大家開始吃晚飯的時候,他倒并不著急,坐在一旁開始擺弄那根竹子。只見他用刀尖在竹子的一端剜出一個窟窿,然后從自己包中拿出一圈灰黑色的線狀物,牢牢地扎在了窟窿中。 “哎,你不吃飯,在那兒干嗎呢?”岳東北禁不住心中好奇,大聲問了一句。 趙立文只顧低頭忙活,并不回答,倒是白劍惡幫他略解釋了一句:“他是想吃點特別的東西。” “是要釣魚吧?”羅飛注意到“灰線”上掛著浮子,一頭還有個拇指大小的銳鉤,于是做出了這個猜測。 果然,趙立文在那鉤子上掛了一小塊面餅,然后他來到河邊,一甩手,鉤子拖著魚線墜入了河水中。 “這河里魚多嗎?”周立瑋見到這副情形,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白劍惡很簡略地回道:“抗浪魚。” “這名字倒有點奇怪,是當地特有的物種吧?”羅飛對新鮮的食物一向保持著足夠的好奇心。 白劍惡點點頭:“這魚性子很烈,力量也大。在水里總喜歡逆流而上,所以有這個名字。” “哦?”這番介紹更增加了羅飛興趣,他瞇起眼睛,專注地看著那水中的魚線。 沒過多久,浮子忽然一動,隨即松弛的魚線被緊緊地崩直了。 趙立文精神一振,左手持住青竹,右手卻從腰間把砍刀摸了出來。 羅飛一愣:“怎么釣魚還動刀子?” “肯定是抗浪魚。你看那魚線崩得多緊?不用點特殊的方法,那魚就是把嘴唇撕裂,也要拼著脫鉤逃跑。” 白劍惡語焉不詳,羅飛正在琢磨什么是“特殊的方法”時,趙立文已經用行動給出了答案。只見他手腕一翻,把刀背搭在了魚線上,然后他來回抽動,像拉小提琴一樣,刀背在魚線上磨出一陣刺耳的“嗡嗡”聲。聽起來,那魚線竟似用牛筋一類的東西制成的。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穿透力極強,震得羅飛等人心煩氣燥。水中的魚兒頭部和魚線相連,此時的滋味可想而知。四五個來回之后,那魚線便軟軟地搭了下來。 趙立文此時悠閑地拉著魚線,把上鉤的魚兒拖出了水面。那魚已處于半昏厥的狀態,它身形修長,個頭也不算大,光看外表,實在想不出在水中卻有如此大的力量。 河中的抗浪魚看來確實不少。沒過幾分鐘,趙立文又釣上一條。然后他把魚桿放在河邊,帶著戰利品回到營地上,把兩條魚用細木棍穿了,就著篝火燒烤起來。 不多時,那魚兒開始散發出一陣誘人的香味。岳東北雖然已吃了rou干和面餅,卻仍被勾起了饞蟲。 眼見趙立文并沒有要和別人分享的意思,他嘻嘻一笑,說道:“我也去試試。”說著走到篝火邊,伸手去摸趙立文放在地上的砍刀。 趙立文驀然警覺,右手如電般探出,將砍刀搶在了手中,隨即刀光一閃,刀刃已壓在了岳東北胖乎乎的手臂上。 岳東北駭然變色:“你……你干什么?” “小趙也太緊張了吧?岳先生只是想借你的刀用一用。”周立瑋皺著眉頭說道。 趙立文不說話,只是用兩眼警惕地瞪著岳東北。 “他是個嗜刀如命的人。岳先生想釣魚,還是拿我的刀去吧。”白劍惡把自己的砍刀扔在了地上,同時向趙立文遞過一個制止的眼神。 岳東北退開兩步,撿起白劍惡扔下的砍刀,嘴里嘟嘟嚷嚷發泄著不滿,然后向著河岸邊去了。 羅飛不動聲色地看著剛才的一幕,心中也覺得有些奇怪。營地上都是自己人,趙立文的反應確實太敏感了一些。難道他外表兇狠,內心深處其實也對那“神秘的力量”充滿了恐懼? 岳東北踱到河邊,拿起魚桿,把準備好的面餅掛在了鉤子上,然后學著趙立文剛才的樣子,手臂一甩,把魚線拋入了水中。羅飛見他姿勢笨拙,暗笑著搖了搖頭,顯然這是個不經此道的人。 過了好久,仍不見魚兒上鉤,岳東北心中焦躁,把魚線收回查看。只見面餅好好地掛在魚鉤上,并沒有什么異常。岳東北沿岸邊來回走了幾圈,重新選定了一個位置,然后再次把魚鉤耍入了水中。 這次甩鉤的動作卻比剛才要協調了許多。只見那魚鉤高高飛起,在空中劃出一個拋物線后,“噗”地一聲輕響,扎入了河水深處。 岳東北順勢想要把魚桿稍稍抬起,誰知一抬手,只覺得腕部一沉,魚線竟繃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