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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節

    羅飛“吁”地長出了一口氣,感慨道:“好厲害的山洪!”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山坳邊走上了幾步,抬起手電照看山坳下的河道。

    不出所料,原本貼在河道邊的山路已經完全被大水淹沒了。此時周立瑋也跟了過來,兩人互視了一眼,心中均暗暗后怕。如果沒有老王事先提醒,兩人又倏忽大意,在山坳下等待的話,此時只怕已經魂歸天外了。

    良久之后,周立瑋似乎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問道:“羅警官,時間早就過了,我們還等嗎?”

    羅飛搖了搖頭:“他如果有心失約,我們等多久也沒有意義,還是先回去吧。”

    說完,他抬頭看向黑暗的遠方,不知在想著些什么。

    第十四章 夜約

    因為今天起得很早,三人此時都感到頗為疲倦。換去濕衣服后,紛紛躺在炕上準備小憩片刻。誰知這一躺倒,竟沉沉地睡了過去。等羅飛第一個醒來時,天色已經全黑,他看看手表,快到晚上八點了。

    屋外仍是雨聲淅瀝。經過這一覺,倦意大解,腹中的饑蟲不可抑制地涌了上來。羅飛來到屋門口,直喊了一聲老王,老王便及時地趕了過來,這次不待羅飛開口,他已主動說道:“醒了?晚飯早就做好了,看你們睡著,就沒叫你們。”

    此時周立瑋和岳東北也醒了過來,三人齊聲叫好,下床跟著老王向主屋走去。

    晚飯是熱騰騰的番薯粥,老王又炒了幾個雞蛋,此外還有兩三樣山間野菜,雖不豐盛,倒也清爽可口。羅飛三人狼吞虎咽之余,免不了夸贊幾句。主人已提前吃完,此時陪在一旁滿臉憨笑,客人吃得香甜,他自己也分外高興。

    忽然,周立瑋手里的碗筷停在了半空,然后他皺起眉頭,也不說話,只是雙眼在屋子里警惕地四下巡視著。

    “怎么了?”羅飛見他舉止怪異,很自然地問了一句。

    周立瑋收回目光,但表情仍顯得有些疑慮。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幽幽地說道,“似乎有一種被窺伺的感覺。”

    周立瑋這么一說,羅飛和岳東北也無心吃東西了。抬眼四望,幽暗的燭光昏黃搖曳,屋角忽明忽暗,的確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就在大家都不說話,沉寂無聲的時候,忽然窗戶“喀”地一響,竟自己往里打開了。眾人同時一驚,岳東北更是怪叫起來:“誰?”

    窗外是一片黑暗的世界,除了風雨聲之外,似乎再沒有其他動靜了。

    老王走到窗前,探頭往外看了片刻,似乎是自言自語地念叨了兩句:“沒什么……是風刮的……”然后他關上窗戶,對羅飛三人說道:“你們先吃著吧,我再上外面看看去。”

    看來只是一場虛驚,羅飛三人重新拿起碗筷,不過這晚餐的氣氛,卻因此大大地打了折扣。

    老王已走到屋門邊,突然又停下腳步,猶豫了一會,他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們真的要去‘恐怖谷’?”

    相處已超過一天,這還是老王第一次主動向他們提問。羅飛微笑著點頭:“是。”

    老王重重地嘆了口氣,埋頭向屋外走去。

    “那個地方,真的是不太平啊!”片刻之后,他的這句感嘆才從黑暗的雨幕中傳來。

    羅飛三人面面相覷,想象著即將到來的旅程,其中的兇吉坎坷,現在又有誰能夠預料得到呢?

    位于雨林的邊緣,山寨中最不缺少的資源恐怕就是柴禾了。因此寨民們灶房里的火種一般的都是不熄滅的。即使在夜間,爐膛里也會塞上幾根半燃的木炭,以免去早起引火的麻煩。

    老王臨睡前把羅飛三人的濕鞋碼在爐膛口,借著爐溫烘烤。天亮后他去取鞋時,卻發現出了點小小的意外:有一只鞋的鞋底居然被木炭灼穿了。

    老王對自己的這個失誤極為內疚,他一臉沮喪地把鞋捧到了西屋,說明情況后訥訥地站在一邊,一副聽候發落的可憐模樣。

    經辨認,被烤壞的那只鞋是周立瑋的。他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和老王計較,反而大度地寬慰對方說:“沒關系,這鞋已經穿了很多年,原本就該扔了。”

    “還能穿呢,好好的鞋,被我糟蹋了。我還特意把木炭盡量往里撥了,誰知道還是有一塊拉在了爐膛口。”老王深為惋惜地說道,看起來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哎呀老王,真的沒事。”周立瑋一邊說,一邊拉過自己的行禮包,從里面翻出一雙嶄新的登山鞋來,“你看,我還帶著一雙新鞋,準備進叢林之前換上,現在不過提前讓它發揮作用了。”

    見周立瑋這么說了,老王才稍稍寬下心來:“你們先洗洗,我這就去預備早飯。”

    吃完早飯,羅飛征詢周立瑋和岳東北兩人的意見:“我想去會會昨天來找我們的那個人,你們有興趣嗎?”

    周立瑋笑了笑:“素不相識的,一下子去三個人會不會嚇著對方?其實我倒是計劃往白劍惡那里走一趟,督促他盡快開始籌備。”

    羅飛點點頭:“分頭行動也好,倒是沒必要都拴在一塊。岳先生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哪也不去。”岳東北懶洋洋地說道,“過兩天就得進林子了,我得抓緊時間好好休息休息,養精蓄銳。”

    羅飛和周立瑋也不勉強,他們原本和岳東北也沒有太多的共同語言,甚至有些樂得少了一個總是喋喋不休的話簍子。

    稍事休息之后,羅飛先行出發。此時雨仍未停,不過雨勢比起昨日要小了很多。羅飛略微打聽了一下,很快得知新來的客人住在寨子偏北的孫頭家。

    一路找到了目的地,其間并沒有費太大的周折。但不巧的是,那個客人卻在羅飛到來前十分鐘左右獨自出去了。

    房主老孫也不知道那人去了哪里,何時能回來。至于那人的來歷,到禰閎寨的目的,老孫更是答不上來。羅飛坐下來等了個把小時后,終于按捺不住,決定還是先回去,下次再來拜訪。

    往回走時沒了念想,一種雨中獨行的落寞感便涌了上來。羅飛有好幾次甚至停下來前后四顧,希望能找到一兩個同行閑聊的人。但寨民們不是在家中避雨,便是去田間勞作了,山路上總是空曠曠地不見人跡。如此走了約十來分鐘,才看見有人從前面的一個岔口處拐了出來。

    雖然雙方都帶著蓑笠,但羅飛還是一眼認出那人正是周立瑋,再看那岔口處,連接的果然是通往白劍惡家的小路。

    “這么巧啊。”羅飛笑著迎上前,“你見到白劍惡了嗎?”

    “正在全力籌備著呢。這人做事倒是真不含糊,他說明天上午會主動來找我們的。”周立瑋說完自己這邊的情況,眼神往羅飛身后撇了一下,問道,“怎么樣?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來歷?”

    羅飛苦笑了一下:“嗨,他出去了。等了半天也沒等著。”

    “沒等著?”周立瑋似乎不明白羅飛的意思,“他不一直跟在你的后面嗎?”

    “什么?”羅飛詫異地叫了一聲,然后驀地轉過頭,果然,在他身后山路的視線盡頭,一個人影正遠遠地佇立著,向著這邊眺望。

    那人一身黑衣,衣帽幾乎遮住了整個臉龐,不論從身形還是穿著上來看,正是昨天和羅飛三人擦肩而過的那個男子。

    “怎么回事?他到底想干什么?”羅飛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自己等了那么久,此人一直不出現,現在往回走了,他又一路鬼鬼祟祟地跟著,實在是令人生疑。

    “你不知道他在你身后?”周立瑋從羅飛的神情上看出了些端倪,然后他果斷地一拍羅飛的肩膀,“走,我們一塊過去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