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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節(jié)

    “加水!給機關(guān)加水!”岳東北脫口而出,周立瑋亦點頭贊同。的確,不管怎樣,要想讓雕像流淚,機關(guān)中必須有水源才行。

    羅飛想做進(jìn)一步的補充說明,所以他緊接著又提出另一個問題:“你們覺得cao控雕像流淚的開關(guān)會在什么地方?”

    “這一點我之前就想到了。”周立瑋答道,“應(yīng)該就是在神像前的蒲團(tuán)下方。白劍惡磕頭時,就可以觸動開關(guān)。”

    “所以這個機關(guān)中,平時是不能有水的。否則寨民如果去叩拜雨神,便有可能露了陷。水只能在祭拜的前夜,由白劍惡的心腹偷偷加好,并且嚴(yán)厲禁止寨民們在祭拜前進(jìn)入龍王廟。這一連串的布置可謂天衣無縫。薛明飛正是來做這件事的,所以白劍惡發(fā)現(xiàn)出了差錯后,才會首先去找薛明飛。他的布置素來是天衣無縫的,”羅飛頓了一頓,又繼續(xù)說道,“只可惜昨天晚上,終于還是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話題終于到了最關(guān)鍵的地方,岳東北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羅飛。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薛明飛遭到了襲擊。”羅飛摸著自己的下巴,邊斟酌邊說,“陶罐破了,襲擊者將它藏到了香案下。然后襲擊者在原本應(yīng)該加水的機關(guān)中加入了血液,并且對機關(guān)進(jìn)行了試驗,這就解釋了我們?yōu)槭裁磿谏裣竦难鄹C下看到已經(jīng)干涸的血痕。”

    岳東北和周立瑋都默默點頭,看來是認(rèn)同羅飛的這些推測。

    “那些是薛明飛的血嗎?”岳東北緊跟著又問道。

    “這個我就無法斷定了。”羅飛轉(zhuǎn)頭看向周立瑋,“周老師,你確定薛明飛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嗎?”

    “有一半的原因吧,并不是全部。”

    周立瑋的答案聽起來有些費解,羅飛挑了挑自己的眉毛,以示迷惑。

    “我的意思是,失血是造成他死亡的一個重要因素,但還有一個很直接的原因也不容忽視。”

    “是什么?”

    “驚嚇!”周立瑋解釋說,“薛明飛來到龍王廟門口時,雖然身體已經(jīng)極度虛弱,但還不致于立即斃命,求生的本能欲望仍然在支撐著他。可當(dāng)他看到渾身血跡的‘雨神’像時,顯然收到了極大的刺激,這種刺激使他的生存意志在瞬間崩潰了。準(zhǔn)確一點形容,薛明飛的死亡,失血過多是生理基礎(chǔ),驚嚇則是精神上的導(dǎo)火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羅飛用手指尖輕叩著自己的腦門,沉思了一會后,他目光一閃,“我有一些猜想,你們看看是否合理。薛明飛對自己的失血狀況并不了解,但他受到了某種心理暗示:自己的血液已被‘雨神’吸走。他并不完全相信這暗示是真實的,所以他強撐著來到龍王廟,要看個究竟。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雨神像果然流滿了鮮血,想到這些血都是從自己身上吸走的,巨大的恐懼立刻將他擊倒了。”

    “這種猜想倒是和薛明飛臨死前的言行非常吻合。按照這個猜想,薛明飛竟不知道自己失血,怎樣才能做到這一點?”岳東北看著羅飛,語氣像是在反問。

    羅飛依然把問題拋給了周立瑋:“你仔細(xì)勘驗過薛明飛的尸體,失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周立瑋露出無奈的表情:“我不知道。按理說這么大的失血量,身體上肯定會有嚴(yán)重的創(chuàng)傷。可我找遍死者的全身,連一個小傷口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身體里的血液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羅飛皺眉不語。薛明飛當(dāng)時身無片縷,上上下下的情況一目了然,從外表看,確實是一切正常,更本不像受到過任何傷害。

    岳東北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你們終于遇到無法解釋的地方了。你們得承認(rèn),在這個世界中,仍有很多神秘的東西不為我們所知,那種力量,你們沒有見過,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周立瑋冷著臉看了岳東北一眼:“又是你的‘惡魔’理論嗎?”

    “是的。它復(fù)活了!它回來了!它要報仇!你們不記得薛明飛的話嗎?浴血重生,多么具有象征意義的一幕!它不直接殺死薛明飛,就是要借薛明飛的嘴把這些說出來。在它展示可怕的力量之前,它首先要讓人們感受到它的恐懼!”岳東北滔滔不絕地說著,臉上閃動著異樣的興奮。

    “不……”羅飛緩緩地?fù)u著頭:“不只是展示恐懼這么簡單。這么做應(yīng)該有著更明確的目的。”

    “是什么樣的目的呢……”周立瑋的話音未落,忽聽得門外腳步紛踏,隨即小屋門被推開,吳群、趙立文當(dāng)先,六七個精壯的男子涌了進(jìn)來。

    第十三章 神秘男子

    吳群等人突然到來,羅飛三人都多少顯出了些驚訝。而且看對方的氣勢,這次來訪似乎并不那么友好。

    “我們白寨主想見見三位,請跟我們走一趟吧。”吳群上前一步,不冷不熱地說道。他雖然用了個“請”字,但口吻卻并不客氣,毫無商量的余地。

    羅飛泰然一笑:“正好,我們也有事情,想和寨主聊一聊。”說完,他首先站起了身。

    周立瑋也沒有太大異議,跟著站起。岳東北倒是滿臉的不情愿,可見到兩個同伴都已如此,只能無可奈何的嘟囔了一句:“走吧走吧,要見我們,自己不來,這樣的待客之道倒是少見。”

    到了屋外,雨勢已大,老王送來蓑帽,給羅飛三人帶上。一行人在雨中穿寨而行,大約一刻鐘后,眼前出現(xiàn)幾間高屋,正間的門沿下一人負(fù)手而立,正是白劍惡。

    此時吳群和另一個漢子來到羅飛身邊,引著羅飛向西首一間偏屋走去。其他人又自動分成兩撥,分別引領(lǐng)著周立瑋和岳東北走向不同的屋子。

    “什么意思?怎么要把我們分開?”岳東北首先覺察到不對,大聲嚷嚷了起來,“這是干什么呢?”

    “請不要見怪。”白劍惡淡淡說道,“我只是想和你們單獨見面,分別問一些問題。”

    羅飛原本也有些疑慮,聽白劍惡這么一說,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對我們心存芥蒂,想要隔離審查一番。想到自己做了這么多年的警察,今天卻要面對別人的“審問”,他不免有些啞然失笑的感覺。

    “按他們說的做吧,不要想太多。一會白寨主問什么,我們照實回答就行。”羅飛對兩個同伴囑咐了兩句后,跟著吳群坦然進(jìn)入了西屋中。

    岳東北被趙立文和另一個漢子帶到了東首的偏屋,周立瑋則直接去了白劍惡所在的正屋。一群人分三撥散盡,屋外變得空空蕩蕩,唯有雨勢越來越是滂沱。

    西屋內(nèi),羅飛靜坐等待。吳群二人也不和他說話,只自顧自地守在門口。羅飛樂得有個清靜,正好集中精神思索那些尚未想通的問題。

    過了約二十分鐘,只見白劍惡從正屋出來,走進(jìn)了岳東北所在的東屋。看來他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和周立瑋的交談,而羅飛,卻被他排在了最后一個。

    羅飛注意到白劍惡進(jìn)了哪個屋,原本守在屋子里的寨民便會退出來。很顯然,白劍惡對交談的私密性非常重視,這至少能夠說明,他確實隱藏著某些不能讓寨民們知曉的秘密。

    又過了約二十分鐘,白劍惡與出了東屋,來到了羅飛所在的西屋內(nèi)。

    不待寨主吩咐,吳群二人很自覺地便退出了屋子,并將屋門從外面關(guān)好。

    白劍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在羅飛對面坐下,然后緊盯著對方的眼睛,一言不發(fā)。

    羅飛知道這是一種試探,很多時候,目光的交流比語言能傳遞出更多的信息。他沒有轉(zhuǎn)移視線,但也沒有展露過多的鋒芒。他只是用柔和誠懇的目光和白劍惡對視著,顯示出自己并不帶有任何的敵意。

    終于,白劍惡開口了:“你說過,你是一個警察?”

    羅飛點點頭:“我姓羅,我叫羅飛,我來自龍州。”

    “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個山寨里。我對外面的世界沒什么興趣。”白劍惡直言不諱地說道,“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你到禰閎寨來干什么?”

    羅飛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希望能用簡單的話語把事情說明白。然后他開始解釋:“我在調(diào)查一個案子,這案子非常奇怪,我現(xiàn)在并沒有太多的頭緒。案子里有一個很關(guān)鍵的人物,他大約一年前曾去過‘恐怖谷’,正是這趟旅程引發(fā)了一連串難以解釋的事情。因此我們準(zhǔn)備去‘恐怖谷’追尋相關(guān)的線索。禰閎寨是我們的必經(jīng)之地,其實一年前那個人也曾經(jīng)在禰閎寨逗留,這是他的照片,不知道白寨主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白劍惡沉默了一會,從他的表情看來,他應(yīng)該是接受了羅飛的解釋。不過他并沒有去接羅飛遞過來的照片,大概地瞟了一眼后,他便搖著頭說道:“我對這些過路客從來不關(guān)心,你應(yīng)該去問問老王,如果他確實在村寨中住過,那十有八九是在老王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