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如此寧安便安心了。”孫芷妍點點頭。其實她所說的也只是客套話,燕朝有規(guī)定,宮中的貴人出行時,府上的人是要在貴人的馬車出了皇宮的大門時就在門口等候迎接的。她雖然覺得這些話虛假了些,但旁人都是這樣說的,她又何苦去做那個與眾不同的? “多日不見,表姐越發(fā)的動人了。”孫芷妍與容郡王妃到底沒有太多的話說,她也不糾結(jié)在這上面,轉(zhuǎn)而與一旁的容郡王嫡長女說話。 容郡王妃生有五子一女,這個女兒還是最先得的,自然是寵得不行,見孫芷妍與女兒親近,容郡王妃只有更加歡喜的份兒。 旁邊的容郡王庶女十分安分,并沒有哪個不識相地上前與孫芷妍搭話,這就讓容郡王妃更加高興了。倒不是她要壓在庶女不讓她們出頭,只是宮中貴人的喜怒又哪里是那么好猜的,一個不注意就可能會得了一句不那么好聽的評價,進而連累整個家族的女孩兒。 如此得不償失的事情,她自然是要防了又防的。 “公主嘴巴還是一如既往地甜。”李曼詩拿帕子捂著嘴輕聲笑了起來,顯然因為孫芷妍的話而開心,她與孫芷妍關(guān)系親密,這會兒也不拘謹,自然地挽上孫芷妍的手,拉著她就要帶她去昭元皇貴妃往日的閨閣。 每次孫芷妍來容郡王府都要到昭元皇貴妃的年少時的閨閣處緬懷一番,這次必然也不例外,李曼詩也不必母親吩咐,直接便要領(lǐng)著孫芷妍去她想要去的地方。 容郡王妃也是一臉笑意:“公主要是不嫌吵鬧,就讓曼欣、曼菲都跟著去。” 李曼欣、李曼菲正是容郡王府上的庶女,兩人的年齡與李曼詩相仿,都是十五歲的妙齡少女。 孫芷妍也愿意給容郡王妃臉面,直接應(yīng)了下來:“既然舅母覺得好,那就一并過去吧。” 現(xiàn)在離宴會開始還有好些時候,孫芷妍確實是有到母妃的閨閣處看看的想法。 母妃這一代便只有母妃一個女孩兒,閨閣便也就布置得格外精致華美,并且充滿了童趣。這樣的風(fēng)格與孫芷妍熟知的昭元皇貴妃是完全不一樣的,在宮里的昭元皇貴妃是淡然的、飄渺的。 哪里有這里的那么真實,仿佛那個滿是純真美好的女子正栩栩如生,依舊住在此處似的。每每到了這里,孫芷妍總是忍不住感嘆,皇宮真真是一個揠苗助長的地方,無論什么樣的女子,到了里面最終都會長成同一個模樣。 也是因為如此,她就越喜歡這片孕育了她的母妃的土地了…… 第28章 賞燈宴 漫無目的地在附近走了一圈,孫芷妍正準(zhǔn)備離開,就注意到了那棵和重華宮的梧桐樹一般大的榕樹下搭了一個非常雅致的秋千。 李曼詩見孫芷妍的目光定在榕樹那兒,連忙輕聲解釋:“父親說,姑姑年幼時那處是有一個秋千的,只是姑姑入宮以后,那榕樹長高了,連帶著那秋千也不能蕩了,就卸了下來,如今公主常來緬懷,父親就命人重新搭了上去。” 孫芷妍點點頭,面露笑意,道:“過去看看。” 大約每一個閨閣少女的住處都會搭一個充滿童趣的秋千,母妃原來也不例外,孫芷妍推了推秋千,秋千受了推力輕輕蕩了起來,頓時就讓她笑彎了眉眼,轉(zhuǎn)頭提議:“我們蕩秋千吧?” 三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孫芷妍喜歡秋千這種平常閨閣少女喜歡的東西一下子就讓三人覺得孫芷妍平易近人了許多,時時被容郡王妃耳提面命著孫芷妍乃是最受寵的公主而筑起的高墻一下就倒塌了,態(tài)度親昵不少。 “表妹也喜歡蕩秋千?”李曼詩大著膽子喚了聲表妹,然后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孫芷妍的臉色。 孫芷妍聽了李曼詩稱呼上面的改變頓時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一改往日的疏離,推著李曼詩讓她坐到秋千上:“大表姐是長姐,便第一個蕩秋千吧?” 第一次到容郡王府做客時,孫芷妍便提過表姐妹之間不必過于拘謹,直接以表姐妹稱呼便是,偏偏容郡王妃是個奇特的,極重規(guī)矩,后被容郡王耳提面命著不可囂張行事,就變得更加地拘謹了,連帶著也教得李曼詩等人不敢有半分的逾越。 面對如此境況,孫芷妍也沒有熱臉貼人冷屁股的習(xí)慣,便就這樣不冷不淡地處了過來,兩者之間親密不足, 李曼詩何其敏感,只一瞬就明白過來孫芷妍喜歡親密些的稱呼和態(tài)度,頓時就將容郡王妃的殷殷叮囑拋到了腦后,當(dāng)仁不讓地蕩起了秋千。 秋千蕩到最高處的時候,總是會讓人產(chǎn)生要飛向藍天的錯覺的,那種感覺只要一次便會讓人不可自拔地喜歡上。少女時的友誼總是那么地簡單,尤其是不礙于家族利益的時候,只需要一次游戲或是一次秘密的分享,就能夠變成手帕交了。 等到宴會即將開始時,孫芷妍和李曼詩已經(jīng)能夠手挽手地走著,一路上好似有了說不完的話似的。就連兩個庶女也放開了許多,亮著眼睛偶爾搭上一兩句話。 “這次的宴會一定能給表妹一個大驚喜的!”李曼詩笑瞇了眼,神秘兮兮地要吊孫芷妍的胃口。“我和兩個meimei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點子!” “哦?”孫芷妍歪頭,故意擺出一副不信的模樣,嘟著小嘴道:“每個宴會都是那些個花樣,便是新意,恐怕也不能使人驚艷的。” 然后一臉戲謔地等著李曼詩將點子說出來。 “表妹竟然對我使激將法,我豈是那等蠢笨的?”李曼詩原本覺得孫芷妍小看她了,張嘴就要把“絕妙的點子”說出來,再一見孫芷妍臉上掩蓋不住的戲謔,她那里還不明白孫芷妍是在使激將法,若不是還記著孫芷妍身份高貴,就要拿出大姐的范兒給孫芷妍一個腦崩——就像她對家中弟弟meimei做的那般。 孫芷妍捂嘴偷笑,與走在自己另一邊的兩人說話:“大表姐平日也這般壞?總想著吊著別人的胃口才好?” 李曼菲的性子活潑些,膽子也大些,聽了孫芷妍的話立時就狠點了兩下頭:“大姐最喜歡吊著我們的胃口了。” “大表姐不說,我便問別人去了,三表姐可不會吊著人胃口。”孫芷妍說著看了一眼李曼詩,滿滿地載著威脅的意味,又說:“旁人都被大表姐沉穩(wěn)的外表騙了,誰知道里面是個焉兒壞的。” 都是些開玩笑的話語,李曼詩當(dāng)然不會介意,佯裝著害怕孫芷妍真的要拋下她去問別人的樣子,連連張嘴,三言兩語交待完了:“年紀(jì)漸長,我們女孩兒也不便與外男過于親近了,但是誰不想提前找一個互通心意的人,等到及荊之后便共結(jié)連理呢?所以我便想了個這樣的法子……” 李曼詩想的法子很簡單,卻也很實用,便是最睿智的太后,恐怕也是要贊一聲聰慧的。 她使人刻了許多花牌,每個花牌都不一樣,又讓容郡王世子做了燈籠,宴會時不論男女都抽一張花牌,這個花牌就只能自己知道。 這個點子的妙處就在于花牌了。 每個人都可以在燈籠上寫東西,然后并著自己的花牌掛到間隔內(nèi)院和外院的花園中,誰也不知道誰。這樣,既可以互通文采又不會令閨閣女子xiele名聲,說不定還能遇上相識相知的人,從此成就一樁佳話。 “點子雖好,可是如果互通心意,又如何得知對方是誰呢?”孫芷妍點出自己的疑惑。見識太多現(xiàn)代的愛情,原諒她實在不知道只是燈籠上的只言片語,如何能發(fā)展出好感,又如何能憑著旁人的話語就決定要不要嫁娶那人。 “自然是讓他們在花牌上寫明姓名、府邸,然后由交予慧明大師帶回慈光寺,有意者便到慈光寺“求取”姻緣,再添上香油錢……”李曼詩得意極了,仿佛在為自己能想到這樣好的方法而開心著。 孫芷妍聽著,簡直目瞪口呆…… 這樣互惠互利的方法,真的是李曼詩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想到的?若真是這樣,恐怕要感嘆一句若為男兒身必定有著大好“商”途。 燕朝重農(nóng)也重商,在商業(yè)上面有著嚴(yán)密且頗為完善的規(guī)定,除去仕途一路,從商也是男兒的好選擇。 “大表姐果真厲害,我無法望其項背……”孫芷妍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嘆。 結(jié)果李曼詩紅了臉,輕聲否定了自己的功勞:“請慧明大師來的是二弟。” 李曼詩口中的二弟便是容郡王世子了,與孫芷妍同齡,自幼便十分聰慧懂事,人人都說長大了必定是個驚才絕艷的男兒。 緊接著李曼詩又辯解:“賞燈宴的點子可都是我和曼欣、曼菲想的。” 孫芷妍心中暗笑,哄小孩般地點點頭,夸贊:“幾位表姐才是大功勞的人。我們快些過去吧?各府的貴女可都要來了。” 她心心念念了許久,定然要第一時間見到何語然的,再打鬧下去,恐怕就要遲了。李曼詩作為宴會的主人,也不好遲到,此時過去正好能掐住時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