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蘭戎自從十四歲后就再沒有來過天辰派,如今一看,它卻是和從前的不再一樣了。 印象中的它,有高高的屋頂、大大的牌匾,這里的人,永遠端著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漠面孔。 曾幾何時,他覺得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晚飯時能分到雞腿……就算經歷了十四歲的那件事,蘭戎的骨子里仍是對這個地方藏著一份畏懼的。 幸好,如今的他,也不再一樣了。 “轟隆——!!” 掌風一掃,刻著“天辰”兩個大字的巨石頓時四分五裂。 他凌于空中,俯瞰著應聲涌來的天辰派弟子和魔教眾打作一團。 腦中不期地響起那人情緒高亢的囑咐:誰規定每次只能他們打你一個?你就不能帶人嗎?我們也多帶點人去!人多力量大!! 不錯的心情使他在見到仇敵時,還保持著禮貌問候了一聲。 “好久不見。” 曲暮酒睚呲欲裂地盯著氣定神閑的魔頭,運足了內力,舉劍攻上。 蘭戎閃身一避,看著那劍就笑出了聲:“喲?偷了我的劍,想要傷我?” “天辰劍,永遠是我派的鎮教之寶。” 他捏緊拳頭,將手中的劍牢牢地攥緊。——來人赤手空拳地與他對陣,本來就是一種羞辱了,他居然還反過來恥笑自己是小偷。 “哦?”蘭戎嗤笑了一聲。 割破手指,他朝泛著嗜殺光芒的天辰劍甩出了一滴血珠。 “嗡——” 劍鳴聲刺痛耳膜,天辰劍不受控制地想要從曲暮酒手中脫出、向魔頭臣服,那股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生疼。 見他連劍都無法控制自如,又死都不肯放手,魔頭伺機運功,毫不留情地將他往地面上一踹。 直直落在瓦片上的人震落了一大片屋頂的雪,白花花的冰晶沾染了些許突兀的鮮紅色。 “現在知道,它的主人是誰了嗎?” 蘭戎步步朝曲暮酒逼近,想要拾起他手邊的劍。 在他還有半步就能取到天辰劍時,曲暮酒咬緊牙關、猛地翻身,從袖中甩出了幾枚暗器……不能輸,除非到了死的那一刻。 不,他就算是死,也永遠不會向這個不共戴天之人認輸的。 藏在厚雪之下的縛魔網霎時收緊,魔頭為躲開暗器退了一步,恰好中了他的圈套。 “你……去……死……吧……” 明明是正道之人,曲暮酒此時的臉龐卻比惡鬼還要猙獰幾分。 他舉起鳴個不停的劍,往自己的掌心狠狠地劃了一道。 殷紅色的血滴落在劍面上,竟如蘭戎血液一般地融入了其中。 混合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寶劍鳴得更加厲害,劍身上籠著一層妖異的光,亦正亦邪。 縛魔網中的魔頭瞇緊眼睛,注視著這個他所沒有料到的變故。 在網中的他暫時分.身乏術,只能在天辰劍襲來時,盡量地避開要害,生生地挨了他一劍。 ——弒、主。 因著魔頭的血,天辰劍妖光更盛。 體內與劍所連結的血契遭到了破壞,這比皮rou之傷更疼上了萬倍。 在他無暇躲避時,曲暮酒再度瞄準魔頭的要害。 凄厲的劍泣響徹云霄。 ——又是一劍。 方圓百里的人都因為這聲尖銳的劍鳴捂緊了耳朵,在地面上對打的弟子們近乎失聰。 而兩位劍主所受到的波及自然是最嚴重的。 身體像是漏了風,傷口處瘋涌出一股股血,蘭戎只能勉強地護住心脈;而曲暮酒沒能抵住劍泣,痛苦地捂住開裂一般的腦袋,嘔出了幾口血。 刺目的血花在純白色的大地上綻開,一朵一朵,開得熱烈。 ——不除魔頭,誓不為人。 ——家仇不報,永世不得超生。 曲暮酒咽下喉中的腥甜,一步一步走向試圖掙脫縛魔網的大魔頭。 不斷淌下的血液模糊了雙眼…… “嘿嘿,曲哥哥,我們派里,你對我最好啦。曲哥哥是最好的人!” 眼前這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和記憶里的某個圓臉小孩重疊。 “曲哥哥,我好想像你一樣練功啊!想變得像你一樣厲害!” “曲哥哥、曲哥哥,謝謝你為了救我,和我一起出來找南幽草。” “曲哥哥,你為什么要殺我?” 曲暮酒面無表情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幻覺,那是幻覺。” ——出劍、殺敵、報仇。 那些,才是他最想做的。 它們是,他余生所堅持的一切。 “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我是恨你的……” “我至始至終……都不后悔……我只恨……沒有早點……殺了你……” ——劍斷。 ——劍魂滅。 靈性逼人的劍,朽化成破銅爛鐵。 從此,天下再無天辰劍。 作者有話要說: 趕榜單所以早上的更新比較混亂,望之前買v的寶寶能再看一遍,我有查過錯字的章節閱讀體驗會更好一些。 謝謝胖次寶寶,謝謝支持我的寶寶:螢丸的胖次扔了2個火箭炮,青碧的云上扔了1個地雷,biu扔了1個地雷,酥糖武士扔了1個地雷,楚鸞扔了1個手榴彈 ☆、第78章 失蹤人口的去向 持續的鳴聲在耳邊回響,蒼白世界里,近在咫尺的廝殺也在一同遠去。 空洞的眼望著落雪的天空,蘭戎仰倒在雪地里,像一灘人形的血。 無窮盡的雪吹在冰涼的皮膚上,融進濃稠的血色里。 ——我得回去。 他緊緊閉上眼睛,再用力睜開。 ——我得回去。 ——再,堅持一會兒。 “撤。” 魔頭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嘶啞的聲音仿佛被烈風撕裂的絲帛。 “撤!” 他提起一口氣,拎起失去意識的曲暮酒,扔向天辰派的人群。 象征著魔教的黑面具一層層地涌上來,烏壓壓的戾氣將他密不透風地包圍。 ——我得回去。 身體已然無法負荷更多,魔頭單膝觸地,一頭栽向了無邊靜謐。 ** “一整天了。” 花知婉在房里焦躁地抓著頭發,一刻不停凝視門口的眼睛又干又澀:“一整天了,還沒有回來。” ——蘭戎一定有危險了。 這一連串事件的發生,就像被人在背后cao縱著,一件接著一件,有條不紊。 遲遲不好的舊傷、目的性明確的偷襲、矛盾的激化、失竊的劍,不得不赴的戰帖。 他們早預料到了其間定有陰謀…… 于是,蘭戎派了教內最值得信任的人力來保護花知婉;他給她造的那個金籠子有機關可以從內部封上鐵皮;他做了萬全的準備避免她受到傷害。 而他自己,卻只留下一句“我會安全回來的”,便拖著病體奔赴了戰場。 花知婉問自己,她能幫蘭戎做些什么? 對著沒有絲毫反應的電腦,她忽然有點理解了人們求神拜佛的心理。 “花知婉!!丸大大!!!” 門外傳來女人尖聲的喊叫:“喂!你們走開!放我進去!!” ——寧柔? 花知婉皺起眉頭。 ——她怎么會來? 現在的她們站在絕對的對立方,她居然敢找上門來? 腳步稍稍往院子里挪動了幾步,花知婉硬著頭皮試探性地往外面看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