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請自重 第44節
兩本十日,比之前一周一本的期限還要端…… 單萃兒苦著臉,方才還隱約的感動瞬間沒了蹤跡,剛想說什么,林夫人似是知曉她要說什么,又補充道:“十日內,我照樣不會限制你的出行,不過需得再戌時前回來,萃兒,你可答應?” 十日!也就是說她在此期間可以隨意去青山寺不用向母親報備? 這等好事,單萃兒連忙應下。 笑話,賬簿算什么!它又不會自己長了腿跑了。 念空小和尚!那可是長了腿會自己跑的! 得先抓住那個會跑的才行! 第64章 六十四 “小姐,您昨日才去了青山寺,怎的今日又要去了?” 清荷今早依舊早早的捧著換洗衣物過來,竟瞧見自家小姐今兒穿戴整齊,正散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端坐在梳妝鏡前。 不僅不賴床了,一大早上還去沐浴了!小姐今兒可真是勤奮。 還未來得及露出欣慰的笑容,就聽見小姐說要去青山寺,不由得驚訝出聲。 單萃兒用干布慢慢地擰干濕漉的發尾,聽著身后傳來的驚呼聲,有些無奈:“怎的叫又去,加上昨日,我這不是才去過兩次嗎!” 清荷見狀,連忙放下手里用不著的衣物,迎上前去順勢接過單萃兒手中的干布,一點一點擦拭著濕漉的頭發,嘴里不忘念叨著:“您平日里不是很討厭去佛堂之類的地方嗎,那寺廟的佛像可是比老爺院內的佛像更大,您去了兩次了,竟還愿意去,莫不是那寺廟有什么奇妙之處嗎?” “清荷你還真說對了,那寺廟里確有奇妙之處。” 清荷本是隨口一說,哪知小姐不僅沒有反駁,反倒是透過銅鏡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眸中的神采顯得這張白皙的小臉在清晨微暗的室內異常鮮明奪目。 清荷擦拭的動作一滯,小姐看起來很高興,上次小姐那么發自內心的高興又是什么時候呢? 回想了半天,不僅有些茫然,是幼年時的初見的那一次? 單萃兒乖乖坐在軟墊枕著的檀木椅上,心情甚好的把玩著手腕處的念珠,察覺到頭上的動作一停,隨口問了一句:“怎么了?” 清荷的思緒被打斷,剛有點矛頭的想法瞬間被阻斷,重新縮回了腦海中,手上的動作逐漸挪動著,望著小姐高興的樣子,心里也不由得替小姐高興。 “那清荷這次可也要跟著小姐也去長長見識了!” 單萃兒的笑意猛地一僵,心里莫名的心虛:“那個……清荷啊,此番去青山寺,你不用陪著我去,我自己去便好。” “啊!”清荷茫然的望著鏡內小姐的笑顏,思索著以往小姐不帶著自己出去的結果,不是闖禍就是溜去李花兒姑娘那里玩鬧。 一想到這兩種可能性,不由的狐疑,冒著打斷小姐好心情的結果,遲疑道:“莫非小姐您是想要借著去青山寺的理由出去尋花兒姑娘?” 說罷,還未等單萃兒出聲,又喃喃道:“不對啊,小姐以往去尋花兒姑娘,從來不與清荷尋借口,莫不是又約了旁人去看什么八卦熱鬧?” 這么一想,按照小姐的性子,這個可能性有著極大的概率,精神不由的一震,顧不上擦拭濕發,腦袋晃道:“那不行,夫人雖說小姐您可以隨意出門了,但是要是闖禍了,夫人鐵定會將您禁足的,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單萃兒面無表情地聽著自己在自家丫頭心中的印象,不由得扶額,甚是無奈:“好啊,原來我在清荷你眼中原來是這樣的人。” 扭頭一看,清荷抓著手里的干布,那圓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的盯著自己瞧,那神色,無疑就是非常肯定自己的話。 單萃兒:“……” 單萃兒面帶微笑牽起清荷的手,輕拍道:“哎呀,你家小姐自從府內的主母回來后,可是安分了不少,你瞧我這幾個月可實實在在的外出闖禍過?” 清荷猶疑,好像是沒有。 單萃兒見狀,眸中一笑,而后下一瞬間面色微凝,目露憂傷道:“所以此番我去青山寺也是因為有要事,不方便帶第二個人,此事事關你家小姐的未來生活,我家清荷肯定會幫我掩護的,是嗎?” 清荷被自家小姐少有的嚴肅嚇了一跳,心中的懷疑本就去掉了七分,又聽聞事關小姐將來的生活,剩余的三分也盡數沒了。 見小姐如此傷感,不由得反握住牽著她的手,眸光鑒定道:“放心小姐,夫人他們要是來問的話,我就說你是去鎮上尋花兒姑娘了!” 單萃兒欣慰的小小提醒了一句:“倒也不必一直這般說,適當的時候,你便是說我在休憩亦或者算賬本皆可。” “清荷記下了!” “那小姐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唔……這個……可能是在戌時前回來吧!到時候不必等我了,母親要是在家,你就與母親說,我乏了便先行用過膳睡了就好。” “那……小姐……” 好不容易逃脫清荷的念叨后,天邊的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 而后她又跑去小膳堂磨蹭了會兒,這才提著一食盒,拎著一挎包慢悠悠的從村里最遠的村戶家租了一驢車。 青山寺,竹林間,石桌上的一側已經擺放了不少從藏經閣內帶來的典籍資料,另一側,念空與念無二人正于桌面上對弈。 念無眼看著自己又要輸了后,不禁哀嚎一聲,正想要再拉著念空下一局的時候,就見師兄搖了搖頭,而后忽然仰頭望了眼天色。 “單施主怕是要來了,這棋便留著下次再下也無妨。” 說罷,便動手從身側的石凳上拿過一套嶄新的茶具,慢條斯理地泡起了茶。 念無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入口地羊腸小道,空空如也,隨即目露出懷疑的看向自家師兄:“單施主這不是還沒來嗎,師兄何必這般提早準備著茶水?” 念空懸在半空中地手微頓,抿著唇,沉默了一瞬,方才繼續泡茶地動作,嘴里慢吞吞道:“方才對弈時間略長了些,口中滴水未沾,有些渴罷了,這并非是給單施主準備的,況且單施主也并非是愛茶之人。” 念無這才發現師兄干涸發白的唇瓣,不由得羞愧的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說著的功夫,念空手上的茶水逐漸散發出茶葉的清香,隨著淡淡的霧氣裊裊盤旋于不大的亭中。 念空抿了一口,待唇舌之間減去了苦澀之意后,想到昨日施主和師弟的種種異常,猶豫了片刻,小心試探道:“不知念無師弟為何會覺得我是為了單施主所泡的茶水?” “以及……師弟為何會想到單施主呢?” 這下輪到念無傻了,面對著師兄陡然望過來的視線,似是有難言之隱般,不由得尷尬一笑,替自己小聲辯解道:“倒不是我想到了單施主,這不是因為師兄你先提起了單施主嗎,我這也就是順勢想到了而已。” “當真如此?” “確實如此,師兄你也知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哪有其他什么心思。” 念空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念無好半晌,對方好似毫無察覺般,神色自然的收起了桌面上擺放的棋子,同往常并未半分區別。 瞧著,確實不像是對單施主有情方面的意思…… 可他們的異樣還是有些奇怪…… “既如此,你昨日為何時刻注意著施主的動向?可是懷疑什么?”并且屢次無端從中插話,似是想要引起注意一般。 不過念空并沒有將后面一句話說出,那句話倘若說出怕是過于明顯,若念無當真沒有那意思,此話不僅起不到詢問的作用,反倒是會平白惹得念無心存芥蒂。 念無剛將棋子收攏進棋盤里放好,就猝不及防迎來這句詢問,卻見師兄輕擰著眉,素日里極為平和的視線此刻帶了些莫名的審意就這么朝著他過來。 面色不由得發苦,昨日在無數次打斷師兄和單施主的對話,亦或者試圖隔絕兩人的行為后,師兄并未對自己說什么,也沒什么反應,他還以為自己做的悄無聲息,師兄看不出來呢。 誰知道,原來這些師兄都看在眼里,他雖不如師兄聰慧,可他畢竟自小便在市井流浪過,耳濡目染,關于情這一事,雖說了解不多,起碼要比從未接觸外人的師兄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他總不能當著師兄說,我懷疑單施主接近你目的不純,為了你的清白著想,為了青山寺的未來,想要你遠離單施主吧! 念無腦海中一陣的糾結,試圖向師兄解釋。 而念空瞧著自家師弟沉默了好一會兒,五官一會兒皺在一起,一會兒又忽然舒展開,整張臉可謂是在這短短的幾息之間變換了好幾種神色。 念空垂眸,低頭望著茶盞內清澈的茶水,微微漾起水波,倒影在茶水里的面容隨著波紋漣漪變得模糊不清。 半晌,他將茶水飲盡,緩緩放下茶杯,而后動了動唇:“也罷,師兄我也不便說什么,只希望師弟你今后做任何事之前,好好想清楚便是,隨心不悔便是。” 念無大驚,他自然明白師兄是懷疑什么,眼下顧不上什么合不合適,剛想說什么,不料因為過于緊張,腦中的思緒還未完全整理好。 念空只聽師弟用那結結巴巴的語氣說道:“師……師兄……你誤會了,我……我喜歡……不對不對……你喜歡……” 語無倫次的話讓念空不自覺地加深了眉間的褶皺,不過瞧師弟這慌忙的樣子,暫時怕也不會有什么想還俗的心思,不由得松了口氣息。 見師弟愈發緊張,便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知曉,師弟你不用再說了。” “!”念無下意識的張著嘴,無聲的看向自家師兄,見師兄目光恢復了往日的溫和,心中頓時一陣感動! 自己這么多年的陪伴果真不是白陪的,師兄果然明白的他的心意! 小劇場: 有一日,念無和單萃兒躲起來悄咪咪告訴了單萃兒一些自家師兄的小八卦。 念空瞧見了,憋著氣,一聲不吭用寺中有事的理由打法走了念無。 轉眼就對單萃兒控訴:“你可知念無師弟喜歡過你,你要與師弟保持些距離,不可耽誤了他的前程!” 單萃兒:“?” 念空埋頭蹭了蹭對方的脖頸:“你已經禍害了我,可不能再害了旁人。” 單萃兒:摸摸頭.jpg 第65章 六十五 今兒的太陽烈的很,曬得泥土地面干巴巴的,空氣中也揚著不少塵埃,即便這樣,去往青山寺的道路上,來往行走的百姓依舊不少。 單萃兒從掀起驢車的簾子遠遠望過去,青山寺的門口更是水泄不通,只怕她這輛小驢車進去容易出來難。 想到此處,單萃兒急忙喊住了坐于前板上架著驢車的牛大叔:“牛大叔,您將我送到這里就好,待酉時最后一刻再來接我便可。” 那大叔生的粗獷魁梧,面容卻看著和藹,此人正是單萃兒一開始裝作男兒身溜來青山寺瞧念空時遇見的好心人——牛大國,倒是不曾想到上次一別過了月余,竟在她要租驢車時,在一眾人群里一眼便瞧見了曾有一面之面的善人。 沒多想,單萃兒當即便決定了租用牛大國的驢車,也就有了牛大國今兒送她一程的事。 而這頭的牛大國聞言,趕忙勒住手中的韁繩,伴著一聲驢啼,也看到了青山寺的人群,想了想這姑娘上次扮作小郎君去青山寺的事情,許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些許同情。 于是大聲開口:“妹子啊,這青山寺人確實多了點,你小心點!可不要被人踩了去。” 單萃兒感覺身下搖晃的動靜停下了,于是護著食盒不被傾倒的同時將另外一個包裹跨在肩上,一邊小心的爬下驢車,一邊忙不迭回應著:“知曉了,牛大叔。” “丫頭,那我先走了,酉時我還是再這里等你。” “好!” 得了單萃兒的應肯,牛大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拿過一邊的斗笠往腦袋上一扣,沖著單萃兒點了點頭,朝驢屁股那處甩了個鞭子,伴著驢的嘶鳴便掉頭離去了。 待龐大的驢車一走,當即便只剩下了單萃兒停留在原地,周圍來往的人注意力早就被牛大國一聲聲洪亮的嗓子吸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