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請自重 第37節(jié)
至于抄寫這一想法,更是符合心中所意。 抄寫一份所需花費(fèi)時間并不比查閱快,念空等人的抄寫無疑是讓她多了相處的機(jī)會。 單萃兒眉眼彎彎,這幾日悶在心中的煩悶瞬間一消而散,爽快的答應(yīng)了下來。 念空捏緊盤在手腕處的念珠,陡然也松了下來,站起身對著單萃兒合十,漆黑的眸子微微帶著光亮:“今后幾日便有勞施主了!” “小女毅然如此!” 第53章 五十三 回程的路上,林夫人看著女兒面上止不住的笑意,甚至有一下沒一下的擺弄著幾案上的糕點(diǎn),將其累積迭堆起來,而后依次拿下來,再迭起來。 如此循環(huán)了幾次,眼見還沒有停下的趨勢,忍不住出聲:“萃兒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興致這般好…瞧你這臉上都快笑出花了?!?/br> “嗯?”單萃兒手中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的抬起手摸了摸唇角,全然忘了這手剛剛觸碰完糕點(diǎn)。 這么一個動作,直接將糕點(diǎn)上的糖粉糊到了唇邊,唇角處粉潤的胭脂暈染開,晶瑩的糖粉如同撒下了雪一般盛開在紅暈中。 林夫人望著女兒自顧自的摸著,全然無知的神色,甚是詫異。 她何曾見過女兒這般走神過,連一向愛惜的妝容都抹花了。 她離開萃兒那短暫的時間內(nèi),萃兒究竟遇到了何事,竟導(dǎo)致如此失態(tài)。 “萃兒。”林夫人遲疑了瞬間,還是沒將話問出來,只道:“將來若是發(fā)生了不確定或者疑惑之事,別忘了告知為娘和你爹,我們雖沒有盡到為人父母的責(zé)任,但你是我們的女兒,無論做了什么,我們亦守在你身后!” 單萃兒聞言,手一滯,放下手,側(cè)目看向自己的母親,沉靜的溫婉女子面色帶著認(rèn)真和嚴(yán)肅,同時望著自己的目光仿佛是看待一個孩童一般,寬容和慈愛。 年幼時,她最常見到的是母親對她的愧疚、茫然,偶爾會有憐惜,更多的是幾月不見的生疏。 若是年幼的時候,母親這般看著自己,想必她定會有十足的開心。 可她已經(jīng)長大…這份慈愛來的太晚了…在她學(xué)會接受寡淡的親情后… 方才見到念空的喜悅之情,頃刻間平息了不少,沉默了瞬間,方才開口。 “萃兒知曉了,若有難辦之事定會告知母親和父親的?!?/br> 林夫人欣慰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從袖中掏出帕子遞給單萃兒,微微頷首示意道:“馬上快到府內(nèi)了,你先將唇邊和手上的殘渣擦拭干凈?!?/br> 莫名接過帕子的單萃兒一愣,依言看向自己的雙手,果然在一只手上看到了附著其上的顆粒狀粉末,旋即想到方才用這只手摸了自己臉,臉色瞬間變得尷尬和不自然。 難怪方才母親忽然反常的對著自己說了這么莫名的一段話,怕是覺得自己又在外面干了什么,擔(dān)憂自己闖禍吧。 安嬤嬤和清荷分別坐在自己主子的身側(cè),靜靜的觀望主子們的交談,一路下來,見雙方關(guān)系逐漸緩和,恨不得她們二人說上一路的話。 只可惜,母女二人全程就說了這短短的幾句話,而后紛紛陷入思索中。 直到回到府內(nèi),馬車內(nèi)皆是一片沉默。 下了馬車后,走在前方的林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轉(zhuǎn)身對單萃兒笑道:“萃兒,前些日你魏姨從遠(yuǎn)方探親回來,送信來說好些日子沒見過你了,倒是有些想你了,因而定了明日去你魏姨府上拜訪,你可別忘了,記得早些梳洗打扮。” 明日? 單萃兒一怔,她明日已和念空約好去青山寺…… 可魏姨自小就對自己極好,幼年時候,她經(jīng)常隔三差五就住在魏姨府上,魏姨那里不可能不去的,但……青山寺那邊…… 林夫人見女兒面色有異,遲疑道:“萃兒明日可是有事?” 單萃兒沉思了片刻,開口道:“并無大事,只不過我有些東西忘在了青山寺,明日還得去青山寺一趟?!?/br> 頓了頓,見母親要說話,趕忙又道:“這樣吧,我明日在魏姨那里用過午膳后,便啟程去青山寺,一來一回想必至少也需一個多時辰,您到時候和魏姨也不必等我用晚膳食了?!?/br> “這樣一來,也不算在失約了?!?/br> 林夫人點(diǎn)頭:“也好。”而后又擔(dān)心道:“你忘了何物在青山寺,若是不是什么重要之物,不如讓府中的小廝去一趟青山寺取回來?” “不…不用了…”單萃兒的笑臉一僵,剛松下的一口氣猛的提起,連連搖頭:“遺忘之物是李花兒親手送我的東西,旁人可能認(rèn)不出來,還是我自己去吧?!?/br> 說出的瞬間,單萃兒心中默默的將李花兒拖出來道了個歉。 為了姐妹的幸福,對不住了,花兒! 林夫人是知道李花兒的,知曉是女兒自小的玩伴,因而沒有懷疑,只能遺憾的同意了單萃兒的想法。 “也罷,就照你說的做吧?!?/br> 魏姨是林夫人被單老爺子收養(yǎng)后,在此處結(jié)識的閨中密友,名為魏麗。 比林夫人早兩年嫁人,嫁給了鎮(zhèn)上的一名安姓秀才,婚后育有一子,其丈夫于鎮(zhèn)上開了一座私塾,生活倒也還算小康。 樸素極簡的馬車晃悠悠駛過鬧市,順著青石一路來到一座充斥著書香氣息的府邸門口。 普通簡單的安府大門口旁,隱隱從隔壁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倒是讓單萃兒奇怪。 隨口問向前面帶路的婢女:“什么時候鎮(zhèn)上又搬來了一座私塾?” 更何況還是開在安府的隔壁,示威嗎? 帶路的婢女也是認(rèn)識單萃兒的,因而笑道:“回小姐,隔壁就是我家老爺開辦的私塾,上個月剛從原址搬過來的?!?/br> “何必搬來搬去的?” 婢女還未說話,一道遠(yuǎn)遠(yuǎn)的洪亮的聲音忽然插話進(jìn)來:“還不是你安叔總是在私塾里呆到深更半夜,連飯菜都吃不上幾口,這不,搬到隔壁,倒是省心多了!” 說話之人正是單萃兒幾月未見的魏姨。 只見來人身著一身深棕花鳥暗紋對襟襦裙,挽著婦人髻,大步而來。 稍顯黝黑的皮膚莫名覺得透著些許豪爽,算不上秀美的臉上露出一個爽快的大笑,看著就覺得心情好上不少。 婢女見自家主母來了,連忙讓出了位置,往后退了一步,魏麗也順勢而為站到了林夫人的身旁。 “不過幾月不見,你怎的又黑上不少?”林夫人眸中帶笑,打趣道。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家臨近海邊,不說往返一個多月的路程,但是在娘家呆的一個月,我就已經(jīng)黑了不少。” 魏麗瞅著自己的皮膚一陣吹噓,而后視線落在單萃兒身上,白白嫩嫩,幾月不見,整個人如同抽條般越發(fā)的亭亭玉立了,少女的輪廓也越發(fā)清晰了,眼睛不由得一亮。 “倒是不說這個,萃兒倒是長的越發(fā)的好了。這么水靈貌美的姑娘家也不知以后會落到哪個幸運(yùn)的郎君身上!” 林夫人瞅了瞅自己女兒躲閃的視線,無奈道:“姻緣一事還需看萃兒的想法,我府中不缺身外之物,但愿能尋個對萃兒好的郎君即可。” “倒也是……” 兩人湊在一起,話題逐漸開始從姻緣之事衍生到郎君的品行上,越聊越偏。 單萃兒和清荷跟在身后,作為話題的引申者,竟是無語凝噎,不知如何能打斷她們的話。 這邊倒是聊的其樂融融,另一邊的青山寺,卻是各個相對無言。 “師兄,施主還沒有來誒!”念安圓嘟嘟的側(cè)臉緊貼在石桌上,黝黑的眼珠子隨著風(fēng)中飛舞的竹葉轉(zhuǎn)動視線,壓住的那側(cè)臉硬是擠出了一小坨臉頰上的嫩rou。 坐在對面的念無斟了一杯茶,眸子內(nèi)隱約有幾縷血絲,聞言也是疑惑不解:“許是…施主臨時有事?” 念安惦記著看漂亮jiejie,平時能偷懶就偷懶的性子,今日早早的便起了,拉著念無就跑到竹亭中,等著漂亮jiejie過來。 誰知道,在這看了半天念空師兄練劍,無聊的快發(fā)霉了,日頭都升到曬屁股那么高了,漂亮jiejie還沒來。 打哈欠間,眼前忽的一暗,腦袋上緊接著一重。 “那便耐心一點(diǎn),無非就是再等一忽兒,就當(dāng)是靜休了?!?/br> 念空收回手后,靜坐于亭前的蒲團(tuán)上,雙手合十,身上因方才劇烈運(yùn)動涌動的氣息逐漸平穩(wěn),竹葉于風(fēng)中翩然而落,吹動飛揚(yáng)的一縷青絲。 不過幾息之間,整個人如同融入于自然中,呼吸逐漸如風(fēng),如飛舞的竹葉一般,漸漸隱于空氣中。 念安眨了眨眼睛,目光從那一頭青絲上收回,腦袋一轉(zhuǎn),看向念無師兄頭頂上的亂毛:“寺中只有師兄你與念空師兄還留著一頭長發(fā),真的要在及冠之時才能剔除嗎?” “啊…你說這個啊…”念無摸了摸腦袋,揪著幾縷發(fā)絲,笑道:“我和念空師兄與你們不同,是半途中被方丈帶回來的,你是自出生就呆在了青山寺,所以才從小剃了發(fā),方丈擔(dān)憂我二人貪圖紅塵之事,所以才打算在及冠之年行梯度之禮的。” “在此期間,那你們要是不想要當(dāng)和尚了呢?”念安爬起身,上前揪了一把念無的頭發(fā),又摸了摸自己的光禿禿的小腦袋,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當(dāng)然是還俗??!” “啊!”念安驚呼一聲,眸子睜大,不可置信的看看念空,又看看念無,差異道:“可…可念空師兄和師兄你不是方丈和二師叔的親傳弟子嗎?” “所以我與念無只是暫時的親傳,一旦我們選擇還俗,師父他們自然可以再重新挑選弟子?!?/br> 靜坐的念空忽然出聲道:“但我們從未有過還俗的念頭。” 第54章 五十四 魏麗將單萃兒等人領(lǐng)到廳里,正閑聊著,她們的話題從一路的郎君品行上又重新轉(zhuǎn)到魏姨從娘家?guī)Щ貋淼囊恍┖X浬稀?/br> 二人交談的細(xì)密,單萃兒更是無從插話,安安靜靜的呆在下首坐著,喝著茶,面帶微笑地看著她們。 “我這次又從娘家?guī)Я诵┖X?,一些魚貝類的東西,你這次回去,也帶上幾個回去,海貨可是個稀罕物?!蔽阂陶f著,順便點(diǎn)頭示意身旁的婢女去將海貨裝撿好,在婢女走后,轉(zhuǎn)頭看向單萃兒。 “聽聞前段時間,萃兒生了場病,正好將這些帶回去給萃兒補(bǔ)補(bǔ)身子?!?/br> “哎,雖不是什么大毛病,但還是謝謝你了,萃兒,還不過來謝過你魏姨?!绷址蛉藝@了一口氣,喚單萃兒上前來。 單萃兒應(yīng)了一聲,放下茶,小步走到魏姨的身前,微微俯下身子,含笑的目光對上魏姨笑意亦然的視線,心中一個無奈,垂下腦袋,柔聲道:“萃兒在此謝過魏姨了。” 魏麗可以說是看著單萃兒長大的,比林夫人和自家那崽子還要熟悉她,一個眼神,就知道這瘋丫頭這些日子想必在云夕前裝大家閨秀裝得有些憋屈了。 魏姨偷偷用余光瞥了眼身側(cè)的垂眸喝茶的云夕,見其并沒有將視線落在她們身上,而后猛地拉過單萃兒的手,拍打了幾下,另一只手迅速的掏出一塊帕子抹了抹自己的眼睛,隨后一股嚎亮的聲音在林夫人身邊乍然響起。 “我可憐的孩子啊,瞧瞧,不過生了一場病,這紅潤潤的小臉蛋就變得煞白煞白,怎得比我走之前還瘦了呢……” 林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一個抖索,手中的茶盞一抖,差點(diǎn)掀翻了,連忙穩(wěn)定茶盞,放置于桌上,定下心神看向魏麗。 不知何時起,魏麗和單萃兒的眼眶都紅了不少,前者一副擔(dān)憂受怕的模樣一下下的拍打后者的手,后者則是抿著唇,紅著眼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瞧著,倒是覺得她們二人才是相依為命的母女一般。 林夫人自然是知曉友人的性子的,一眼就看出了二人是裝出來的,更何況她還是常年浸染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中。 不過到底沒捅破,只能無奈的順著魏麗的話接道:“我亦是擔(dān)憂萃兒的身體,麗娘可是有什么好法子替萃兒養(yǎng)養(yǎng)嗎?” 魏麗和單萃兒對視一眼,有戲! 魏麗緩慢放下帕子,憐惜著看這單萃兒:“萃兒的身子啊,說起來就是太弱了,長時間呆在閨中,不出去走走怎么能好呢,這樣吧,今日秉文正好在家,就讓秉文帶著萃兒在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