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請自重 第19節(jié)
馬立群驚嘆的看著這一顆樹,奇道:“此處倒是城中最為偏僻的一處,因離鬧市遠(yuǎn)了些,平時也沒什么人來,倒不曾想到,竟還有這般奇妙的景色。” 單萃兒捂嘴淺淺的笑出聲,“馬大哥,你說笑了,不過是長得年頭久了些,到是不曾想到,還能得到馬大哥的贊揚,這棵樹要是聽見了別人贊揚它,怕也是會高興過頭了。” 馬立群嘿嘿一笑,聞言也笑出了聲,心中直道這妹子上道,說話都說的這般好聽。 不過經(jīng)此一趟,倒是絕了他心中對單萃兒的念頭。 此處確實是不常有人來,不過原因有二,其中遠(yuǎn)離鬧市,所處方位不便出行是其一。 其二,便是此處的地價,因幽靜的環(huán)境,又倚靠著清流小湖,土地肥沃時常被溪流澆灌,因而也是農(nóng)作物生長的絕佳圣地,也因此,這段巷子內(nèi)的土地可以說一畝千兩白銀。 想到此處,馬立群不免砸吧砸吧嘴,他恐怕得打幾百年的獵才能買下此處的一畝地。 這妹子看著其貌不揚,家中不曾想如此有錢。又想到不久前,對妹子的念頭,臉色不由的有些發(fā)紅。 也真的是丟個臉,幸而這妹子不曾怪罪自己,還稱呼自己為大哥。 心中又是一陣感動,隨即便拱手道:“既然已將妹子安全送到家,我也便回去了,今日相遇便是緣,要是妹子今后有什么困難,亦可去城外虎險山下的馬家獵鋪尋我。” 聞言,單萃兒一愣,虎險山?她依稀記得花谷就是虎險山的山腳處。 倒是沒想到,念空那兩個小和尚一抓就是一個準(zhǔn),竟然遇上了虎險山的人。 這下就好辦了,正好可以試探試探他是否認(rèn)識之前試圖綁架她的那二人。 思及此,單萃兒眸色微暗,佯裝好奇的問道:“馬大哥所說的虎險山可是有這花谷這一說法的那座山?” “害……這花谷啊,其實就是虎險山的山腳處。”馬立群撓了撓胡須,疑惑道:“妹子這是要去游玩?” 單萃兒點了點頭,眉眼含笑,不等對方繼續(xù)問,率先踏上臺階,柔聲道:“馬大哥好歹送了我一路,不若進(jìn)來喝口茶再走?” “啊……這……這怎好意思!”馬立群連連擺手,面上連胡子都遮掩不住的驚訝。 要知道,住在此處的地方,非富即貴,這等人,恨不得離市井小人遠(yuǎn)遠(yuǎn)的,哪里還會邀請這等人物進(jìn)家門。這妹子先前不怪于他輕佻就罷了,竟還邀請自己,這可萬萬使不得。 妹子自己可能不在意,這妹子家中的人萬一因自己與她生出了嫌隙可怎生是好。 單萃兒見狀有些納悶,不過觸及到對方目光中的好奇和時不時望向自己的擔(dān)憂時,瞬間明白了對方所想。 不由得撲哧一笑,連忙笑道:“馬大哥可是擔(dān)憂我家人?” 話音一落,對方眼中的擔(dān)憂越發(fā)明顯。 單萃兒了然,開口解釋:“馬大哥可放心,家中若是知曉馬大哥一番好心送我歸家,家人必定會好生謝你的。” 見對方眸中的神色有些動搖,單萃兒再接再厲,接著說:“更何況,我因不久后要與家人前往花谷踏青,因我們一家才來這城中沒多久,不識得這花谷中是否有別的講究,碰巧,馬大哥你又是熟悉這里,也是小女想要詢問一番,馬大哥你也別推辭了。” 這話一出,馬立群這才松了口氣,答應(yīng)進(jìn)去喝杯茶。有要事問,這好說,總比無緣無故進(jìn)去喝茶穩(wěn)妥些。 單萃兒眸間的笑意越發(fā)得深,見人答應(yīng)下來后,方才轉(zhuǎn)身輕輕地拍打了幾下門環(huán)后,便守在門側(cè)等著人來開門。 沒多久,隨著“吱呀”一聲響起,大門緩緩的打開了一條縫。 下一秒,一雙蒼老的眸子慢慢露出來。 稍顯陰鷲的目光在門口的兩人身上掃視一番,在觸及到單萃兒時,那雙陰鷲的目光下一秒就變得異常陽光。 “刺啦”一聲,大門刷的一下子被打開。 緊接著,隨著一聲帶著哽咽的“大小姐”的聲音響起,大門內(nèi)的人也顯露在眼前。 一身洗的有些發(fā)白的長款窄袖勁衫,花白的頭發(fā)一絲不茍的梳著,面容上帶著不少皺紋的,微微佝僂著脊背的老人。 老人的身后還有兩三名年輕的小廝正看著他們竊竊私語,在聽到老人喊出的那聲大小姐后,目光紛紛集中到單萃兒身上,很明顯,對這個府中第一次見到面的大小姐滿心的好奇。 此處府邸,林夫人偶爾會因為一些生意在此處停留過,唯獨這林夫人唯一的女兒,據(jù)說自小在鄉(xiāng)下養(yǎng)身子,他們也從未見過這傳說中的大小姐。 小劇場: 念無看著拉著自己快速離開的念空師兄,疑惑問:“為何這般急?” 念空仰著頭,略帶憂傷的看著天空,“咱們的銀兩不夠了,再不走,萬一那施主又要花錢了,你我只能啃草去了!” 第28章 二十八 卻不曾想,頭一回見大小姐,竟然就撞見了大小姐帶了個男人回來。 可林夫人的樣貌溫婉秀麗,確實是個美人,據(jù)府里的老人說,老爺也是相貌堂堂的,怎的大小姐長得那么黑,臉上甚至還有斑點! 更何況如今還是穿著一身僧袍帶著一個陌生男子回來的。 這兩三個小廝面面相覷,感覺好似撞破了主人家什么驚天大秘密,連忙低頭不敢再多看,唯恐被滅了口。 這頭的單萃兒倒是沒注意到府內(nèi)的小廝有什么想法,而是略微有些心虛趕忙哄著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安爺爺好不容易見我一次哭作甚,安爺爺要是再哭,萃兒可就不高興了,萃兒不高興了,可就要走了啊。” 是心虛,但是不知為何,這虛竟然還虛出了一種理直氣壯的感覺。 安泰國硬生生地被氣笑了,拍了拍單萃兒的肩,笑罵道:“你這孩子,好不容易見到安爺爺一次,不想著多留一會兒,倒是先想著走了。” 說這話時候,因著臉上的笑容和褶皺,本就顯得有些陰沉的面色看著越發(fā)的可怖,看著不像是笑,倒像是生氣。 老人身后站著的幾名小廝見狀行為越發(fā)的小心,單萃兒倒是見慣了,面上依舊笑嘻嘻的,沖著安泰國聳了聳肩,無辜的看著他。 這老人是單府的管家,準(zhǔn)確來說是林夫人的管家,也是安嬤嬤的丈夫,平時也跟著林夫人四處游走,經(jīng)管各處的生意,林夫人不太方便去的地方,大部分都會派安泰國前去。 上一次距離二人見面貌似還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不過,萃兒又怎得知道安爺爺是為了看萃兒才回來,還是回來特地看看安嬤嬤的?”單萃兒想到安嬤嬤平日素來穩(wěn)重的模樣,忍不住又開始調(diào)侃道。 安泰國聞言哈哈大笑了兩聲,聽到安嬤嬤三個字面色倒是柔和了些,而后瞪了幾眼單萃兒:“幾年不見,倒是有閑心逗你安爺爺了!。” 隨后,轉(zhuǎn)向站在門前躊躇了好一會兒的人,示意單萃兒說話:“怎么,今兒怎么帶回來了一位客人,也不介紹介紹?” “剛好要說呢!” 單萃兒走到馬立群的身邊,對著明顯有些不安的大漢行了個禮,見大漢稍稍安穩(wěn)些,轉(zhuǎn)身對著安泰國介紹:“這位大哥名喚馬立群,我之前身子不適,暈倒在了一處林中,恰巧兩位小師父和這位馬大哥路過,將我送了回來,要不然,我現(xiàn)如今可能還昏在外頭呢!” 說著說著,在安泰國心疼的目光下,單萃兒忽然覺得有些委屈,眼底不由得生出了一絲酸澀感,似是意識到什么,單萃兒連忙眨了眨眼,在安泰國注意到之前,將那股酸澀壓下去。 馬立群帶單萃兒說完后,明顯注意到這個老人盯著自己的目光帶了些審視,陰沉的目光仿佛是在下一秒就將自己殺死一般。 自認(rèn)為好歹是個獵戶,什么血腥場面沒見過,但依舊被那眼中不經(jīng)意間露出的陰冷感驚嚇到了,在自己毫無察覺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馬立群敏銳的感覺到眼前這個看似平和的老人并非那般簡單。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仿佛凝固住一般。 單萃兒不自覺地摸索了幾下自己的手指,說實話,她也很少見到安爺爺這么兇,不免有些擔(dān)心的換了一聲:“安爺爺?” “嗯?” 安泰國回話的剎那間,空氣又開始流動了,馬立群微不可見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怕抹一把冷汗了。 話說這邊安泰國見單萃兒沒什么事,又將目光放在了馬立群身上,只不過在打量了一番后,確認(rèn)此人身上并未察覺到惡意后,眸中的冷意減退了不少。 又見單萃兒在一旁使勁的使眼色,好歹也是照顧著小丫頭長大的,哪里能不知道這小丫頭片子想什么。 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緩和了些語氣,客氣的對馬立群道:“如此,倒是府內(nèi)需得好好謝謝您了,如若不嫌棄,還請入內(nèi)坐上一坐,好讓老朽煮上幾杯茶水招待一番。” 經(jīng)過剛才的一輪,馬立群哪里還敢拒絕,一聽說要進(jìn)去喝杯茶水,冒著冷汗連連點頭。 安泰國見狀,不免有些滿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須,觸及到手確是光禿禿的下巴,愣了會兒,才想起來今早才將胡須剃掉了,手上的動作微不可見的僵了僵。 而后,趁著其他人不至于,輕咳一聲,縮回手順勢往府內(nèi)的方向伸,沖著馬立群頷首:“既是如此,那小伙子跟我來吧。” 說罷,領(lǐng)著單萃兒率先進(jìn)了府,其后跟著馬立群。 行過之處,身后的小廝紛紛繞開,待三人全部進(jìn)了去,小廝們這才關(guān)門的關(guān)門,干活的干活。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古樸的實木大門前再次恢復(fù)了不久前的沉寂,獨留那探出府外的桃枝靜靜的纏繞在門前。 這處老宅已經(jīng)有幾十個年頭了,但從外頭看去,倒是與街坊差不多的樣式,走進(jìn)去,才會驚嘆的發(fā)現(xiàn)別有洞天。 小橋流水靜悄悄的橫跨于兩岸,連接了通向府內(nèi)的唯一途徑,嶙峋的假山青石散落于各處花草流水之中,前院內(nèi)還有一處水榭,水下依稀可見金黃色的鯉魚。 行走之間,時不時便能看到身著春衫,面容秀麗的婢女或是行走矯健的小廝在這偌大的府邸內(nèi)穿行而過。 馬立群越是看,越是覺得心驚,饒是心中已經(jīng)隱隱約約察覺到單妹子非同尋常的富貴,仍是不曾想到,僅僅是前院,就有了一座水榭,殊不知內(nèi)院更是如何的景色。 走了約莫又有半盞茶的功夫,一座古樸的門廳便入了馬立群的視線。 略微帶有極其細(xì)長的裂痕的墻壁似是沉寂在亙古不變的時光里,投射著樹影,模糊了時光。 還未等馬立群再次驚嘆,就聽身旁那蒼老有力的聲音說道:“您可先坐著,老朽這就端茶來。” 馬立群拘謹(jǐn)?shù)狞c了點頭,眼神緊緊的跟著單萃兒走,見單萃兒先坐下,而后才挑了一處靠門的梨花木椅坐下。 臀部有了著落后,又見那令人有著不少壓力的老人走后,緊繃的心虛這才放松下來。 這才抬頭打量起周圍,又見單萃兒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正伸手捏著身側(cè)的幾案上的糕點,神色依舊如同剛遇到的那番面帶微笑,熟悉的妹子總歸讓他在陌生的地盤有了些許安全感。 不免笑道;“倒是不曾想到妹子家事竟是如此了得,倒是讓我這個窮小子占了不少便宜。” 單萃兒咽下口中的桃花酥,聞言因美味而半瞇起的眼眸緩緩睜開,見對方盡管笑著,雙手放于膝上卻始終一動不動,知曉對方可能有些不安。 想了想,開口說道:“馬大哥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如若不是你與小師父們,我如今身在何處怕也是不知道的。” 馬立群面色有些微微發(fā)紅,剛想解釋他收了旁人錢這件事,因此替人做事應(yīng)該的時候。 廳內(nèi),慢慢踱步的聲響緩緩靠近。 馬立群下意識的閉了嘴。 安泰國手中舉著托盤,聲音帶著些許嚴(yán)肅道:“小姐說的是,無論如何,您總歸是救了小姐,既是救助了小姐,我等便應(yīng)好好招待才是。” 說罷,緩緩將手中的茶慢慢的傾倒入茶盞中,待馬立群喝了一杯茶后,又吩咐了小廝上了幾盤精致的糕點。 馬立群哪里敢推辭,當(dāng)著二人的面,一個大老粗倒也是吃出了斯文的模樣。 單萃兒等了一會兒,見對方吃的差不多了,這才放下摸索了半天的茶盞,開口提問:“之前見馬大哥說那花谷之時,面色略微有些異樣,可是那花谷中什么難言之隱?” 馬立群確實吃的有些撐了,可礙著兩人盯著他的目光,又不好意思不吃,正想尋個由頭停下,單萃兒的這番話說的正是時候。 馬立群艱難的咽下嘴里的糕點,重重的咳了一聲嗓,這才說道:“原先是我多話了,本是想勸妹子你別去的,但如今看妹子你這家世,倒是用不著擔(dān)心了。” 單萃兒眸中疑色漸起,不解道:“何處此言?” “那花谷原先還未被人買下的時候,山中就住著一伙亡命之徒,約莫五六個左右吧,那伙人不貪色不貪權(quán),唯獨貪財,怕是因財害命之事做了不少,這才逃到此處的,雖說近幾年安分了好許,也不知道有沒有離去,但以防萬一,妹子你還需慎重考慮是否要去花谷踏青。” 馬立群說的頭頭是道,竟是將對方的人數(shù)都知曉,瞧這模樣,也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