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節
馬雄急道:“大人,可我家少莊主不在堂,不能替自己辯解,大人就此判罪豈非不公?” 小鳳姑娘反問:“是我不讓他來堂辯訴嗎?是他自己不來,又怪得誰來?” “可我家少莊主——” 陸小鳳很有耐心,“如何?” 馬雄話到唇邊又硬生生咽了下去,“不如何。” 陸小鳳輕輕搖了搖頭,嘆道:“名曰好,實則害,人有時往往就是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可惜了的。”說到這里,她又清了下嗓子,用力一拍驚堂木,大聲道,“本官據石玉奴的供詞,判裴慕文——” “大人——” 堂下的石玉奴和馬雄都急急喊停。 就是柳天風也是隨后跟著喊。 就是石樵也有些怔愣,一副萬萬沒想到的表情。 嗯,這個大家都沒想到。 他不是一個人! 鳳大人前面審得好好的,多精彩,怎么晚完了補湯卻突然變得昏庸起來了,難不成那盅補湯里被放了春藥? 陸小鳳一臉好笑,掃過堂上諸人,“本官倒是覺得好笑了,裴慕文本人不急,你們這群人替他急得什么勁兒?” “在下裴慕文參見大人。” 一個身影從外面飛身入堂,身姿優美,面容俊美,確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只是一走動,身形微跛,真真是美中不足。 許多人驚訝。 堂上的主審官兒卻是一臉淡定,笑道:“裴少莊主終于肯露面了嗎?真是難得啊。” 不少人此時才回過味來,敢情鳳姑娘這又是演了一出戲啊。 這樣的主審官兒,實實是考驗陪審以及聽審的眾人心臟承受能力啊。 裴慕文當堂跪下,不卑不亢地道:“在下嘗聞神斷鳳姑娘神乎其能,今日卻見——” 陸小鳳接口道:“見名不如聞名,是不是?”她笑得很開心,“不久前才有一個人對本官有此感慨,只不知此人少莊主是否認識呢。” “是何人?”裴慕文表示自己很有興趣。 陸小鳳的目光卻瞟向了柳天風的方向,清晰地說出一個人的名字,“屠如山。” “鐵臂神鷹屠如山?” “正是。” 裴慕文坦然道:“屠前輩與在下倒是英雄所見略同。” 陸小鳳搖頭嘆氣,低頭笑了一聲,“那么,裴少莊主可知此時那屠如山下場如何?” 裴慕文直視著她,道:“江湖傳聞伏牛山被官軍剿滅,屠前輩被大人所擒。” “沒了?” “難道還有什么嗎?”裴慕文不解。 陸小鳳伸手扶了下腰,看向堂下的六合王,道:“這位是當朝六合王,是我從伏牛山的黑牢中救出來的。” 裴慕文神情一震。 陸小鳳從簽筒里抽出一支火簽,邊端詳邊道:“屠如山乃是北國的jian細,二十年前潛入我大宋以待時機,你與他英雄所見略同,是否也英雄同路啊?” 轟! 堂下頓時炸了鍋。 陸小鳳很有耐心地等大家平復心情。 信息太過爆炸,總要給大家消化的時間嘛,她懂得。 六合王趙祥朝王妹看了一眼,忍不住笑著搖頭。 八賢王也忍不住笑,看到現在他真是不知道這丫頭要把大家的思路往哪里帶了,一顆心完全被她牽著,忽東忽西,忽左忽右的,不知道何時靠岸。 御貓大人心情就更復雜了,他擔心妻子的身子是否撐得住,可她卻倒似玩得太歡脫。 這樣一個不肯有孕婦自覺的孕婦,真真是愁人! 裴慕文終于恢復了平靜,道:“此事草民確實不知,江湖也未有傳言。” “這個消息在本官說出來之前是全面封鎖的,知道隱情的大概只有屠如山的同伙。” 不少人倒抽一口涼氣,鳳大人這是不經意間就又挖了個坑給人跳啊。 “來吧,裴慕文,別的人都說過了,就差你這個當事人把當時的情況跟本官描述一下了,開始吧。” 裴慕文一愣。 陸小鳳挑眉,“怎么?不想跟本官說?” “不是,大人方才——” 陸小鳳一本正經地道:“方才啊,我不那么說你肯跳出來了嗎?是不是擱堂外看熱鬧看得很高興啊?” 眾人:…… “大人怎知草民在外?”這不止裴慕文好奇,大家都好奇。 陸小鳳笑得意味深長起來,往堂下的石玉奴看去,“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裴少莊主也算是個英雄啊。” 此話說得不少人笑出了聲。 這是活生生的調侃啊。 石玉奴羞得把頭低得更低。 “只要你放心不下石玉奴,本官有的是辦法讓你自己跳出來,”陸小鳳微笑,“本官甚至都還沒動到她身上,你不就已經跳出來了?” 裴慕文臉上陣紅陣白陣青的。 堂下的白玉堂看得那叫一個開心,還有許多跟他一樣看得、聽得開心的人。 這不止是看審案,還免費奉送各種八卦小戲啊。 就在大家等著鳳大人繼續抖包袱的時候,小鳳姑娘驚堂木又是一拍,道:“將裴慕文收監,明天再審,退堂。” 眾人…… 鳳大人,你不能這樣視公審如兒戲吧? 你就是個孕婦,也擋不住別人想扁你的沖動啊。 絕對不止一個人! 小鳳姑娘說完了,卻發現堂下的衙役沒反應,大家全都一頭黑線地看她,甭提多一致了。 不得已,小鳳姑娘又一次拍了驚堂木,重復一遍,“退堂。” 這次頂著滿頭黑線的衙役終于反應了過來,喊了退堂號。 在堂外聽審的百姓也被守衛的衙差侍衛給攆走了。 同樣一頭黑線的御貓大人扶起自己媳婦走出公案,忍不住說了句肺腑之言:“大人,您到底怎么了?” 迎著堂上眾人的目光,小鳳姑娘理直氣壯地道:“本官審得累了,而且想如廁,如此而已。” 毀三觀! 一行人,呼啦拉前呼后擁地就回了驛館。 終于熬到小鳳姑娘換下了官袍,換上了常服,也開始吃小禾準備的水時的時候,白玉堂頭一個竄了過去,他太想知道后文了。 “后文?”小鳳姑娘一臉驚訝,完全不像是裝的。 白玉堂點頭,“對呀,六妹,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小鳳姑娘一臉正經,“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玉堂斬釘截鐵地道:“不可能。” “對呀對呀,jiejie,你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安樂小侯爺和趙小王爺并肩而來,同樣的疑問。 緊接著八賢王和六合王也走了進來。 陸小鳳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屋梁,嘆道:“已經退堂了啊,你們這是想干什么?” “問你啊。”大家異口同聲,這是很明顯的事啊。 陸小鳳眨了眨眼,說:“可事成于密而敗于泄啊。” 他們竟無言以對。 白玉堂腦子一轉,就換了話題,“六妹,那你原來還真打算動石玉奴引裴慕文出來啊?” 陸小鳳認真地點了下頭,“當然是真的,比真金還真。” “這種手段——” “管用就好了啊,”小鳳姑娘一副“這沒什么”的口吻,“誰叫裴慕文弄出這么個破案子煩人,不動他心尖尖上的人,我動誰?” 合著,你這是報復啊,還報得這么理直氣壯的。 可,白玉堂不懂,其實,其他人也一樣不懂,但只有他嘴快問出來了,“可你不是說裴少莊主不是兇手嗎?” “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得讓我自己心舒坦了。” 無恥得真是坦蕩無比啊。 “可姐,你對當時案發時的情況都問了石玉奴那么多遍了,怎么還要那裴慕文說啊?”這是安樂侯的疑問。 趙小王爺說:“這是對口供,對得上才是真的,有出入就有問題。” 陸小鳳欣慰地看了趙秋杰一眼,“行,你出師了。” 趙小王爺面露喜色。 某人突然冒出頭,來了一句:“六妹,人都說一孕傻三年,你怎么一點兒沒這個跡象啊?” 說話的是翻江鼠蔣平,他是一身的普通驛差裝扮,十分普通。 蔣四爺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