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趙祥這個時候適時出聲了,“大夫,還請據實以告,舍妹的幸福就在這胎上了。”好吧,他突然覺得陪著演戲感覺很不錯。 “是呀,大夫,錢真的不是問題。”小鳳姑娘再次以金錢誘之。 因為她發現了,這個百姓常說的擲醫施藥與人為善的大善人,大好人,對錢的抵抗力不高。 后世老百姓有句話說得好,不怕你有愛好,就怕你沒愛好,只要有愛好就行。 一批又一批的官員便是這樣被立場堅定,持之以恒的人們毫不留情地給拉進了深水潭,從此潛底,最后淹死一批又一批。 “不行,我再向夫人推薦個有經驗的穩婆好了,也許她能幫到姑娘。” “那就麻煩葉大夫了。” 拿了那穩婆的地址,臨告辭之際,小鳳姑娘做戲做全套,封了兩封足額的銀子給對方,表達感謝之情。 等坐到馬車里,白玉堂耳尖地聽到自家妹子咕噥了一句“今天真是虧大了”。 “等等。”就在馬車即將啟動的時候,車內的小鳳突然喊了聲“停”。 馮四趕緊拉住馬頭。 “把那個算卦的先生給我請過來。” 白玉堂不解,“你要算卦?” “求神問卜這種事怎么可能少得了,總要保險之上加保險啊。”那個算卦先生的攤子地理位置擺得真是絕無僅有的好,就在鶴云堂門口,藥堂里面的動靜大一點,他在外面是能聽到的,沒準從他嘴里能聽到不一樣的東西。 “成。”白玉堂去給她請人。 “將人帶回去再問吧。” “好。” 白玉堂低聲跟那算卦先生溝通了幾句,那先生也就欣然同意了。 畢竟有些大富人家的人卜算吉兇是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先生帶回家是常有的事。 第149章 算命瞎曹洪做夢也想不到自己被帶回去的地方會是官驛這樣的地方,因為——他是個瞎子,看不到,自然就不知道自己進了一個怎樣的所在。 “請先生來呢,一樣有錢可拿,只不過不是為我算命罷了。”小鳳姑娘的表情口吻都十分的家常。 曹洪點點頭,表示自己有聽到。 陸小鳳沖著小禾點點頭。 小禾便將兩錠十兩重的銀子放到了桌上,并扶著他的胳膊讓他摸了摸。 曹洪的臉上露出歡喜的表情,像摸情人一樣摩梭著那兩錠銀子,這可是他擺攤許久都未必能賺到的呢。 “姑娘想算什么?” 白玉堂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曹洪馬上改口,“是小的稱呼錯了,夫人想算什么?” 陸小鳳道:“稱呼無所謂,我也不想算什么,只是有些事想跟你打聽一下。” “夫人但問無妨,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你可還記得上月二十那天在鶴云堂門口有聽到什么不同尋常的動靜嗎?” “夫人——”曹洪的心里就是一“咯登”,這位夫人怎么會對鶴云堂那天的事那么感興趣? “我不過是在街上偶然聽人提起來了章洛的事,覺得有些好奇罷了。而先生事發當日應該也是在鶴云堂外擺著卜攤,故而才覺得向先生打聽會是最接近事實真相的版本,這才冒昧相請。” “不敢不敢,其實當日我并沒能聽到什么不一樣的東西,又因為眼睛看不到,所以說來慚愧,恐怕是……” “無妨,先生可以盡量先回憶一下,就算真的什么都不起來也不要緊,這兩錠銀子也仍舊會是你的。” “那我再想想。” 所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既然拿了錢,曹洪也就真的認真地回想當日自己所能記得的一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當時聽得混了,那葉大夫的兒子小裘從里面跑出來,鉆進我的卜攤下,嘴里還喊著‘我爹殺人了’,想必是我聽得差了。” 不,你絕對沒有聽錯。 陸小鳳在心里這樣肯定,事情的癥結終于找到了。 可是,葉小裘智商有問題,他的話能否做為呈堂證供就有麻煩了。 是時候去見章洛了。 翌日,陸小鳳就去了州衙監牢。 在看到那章洛的時候,小鳳姑娘心里嘆了口氣,這樣一個粗莽的漢子,卻有章云娘那樣一個溫柔貌美的妻子,實在是讓別的男人羨慕嫉妒恨啊。 而若非他的妻子太過惹眼,只怕也生不出這樣一場禍事來。 男人都愛說紅顏禍水,可是不是紅顏想禍水,而是那些因紅顏而犯了錯的人的錯誤被強加在了紅顏的身上。而紅顏們無力為自己辯駁,只因她們是社會上的弱勢群體。 “章洛,你真的殺了鶴云堂的周清嗎?” “我沒有,我是被誣陷的,人是葉云殺的。”那飽受大刑的章洛趴在牢房內的干草堆上口里為自己無力的辯解著。 陸小鳳隔著牢門對他道:“章洛,你的妻子不遠千里要到開封府找包大人為你伸冤,只是中途恰好碰到了本官,因此本官這才轉道鄭州府受理你的案子,你有什么冤屈盡可對本官道來。” 那章洛就似沒聽到陸小鳳的話似的,只是機械式地說著“我是被誣陷的,我沒有殺人”。 “嚴冬,這是怎么回事?” 嚴冬上前一步,道:“屬下不知,屬下到了此地他已是這個樣子,嘴里只會反反復復地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可你問他為什么是冤枉的,他卻又什么都不會跟你說。” 只怕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一個深愛妻子的男人要怎么樣對旁人說出他妻子被人玷污的事實? 如果章云娘堅持不吐口的話,恐怕章洛始終也是不會說出其中原委的,這畢竟事關妻子的名節。 陸小鳳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只怕章母當日便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這才急怒攻心而亡,而章洛喪母之痛下情緒失控,與那葉云起了爭執,爾后發生了事故……她的心里大致已經推演出一個事實的梗概,現在缺的就是證據。 “我們走吧。” “大人?”嚴冬不解,你還什么都沒問出來呢? “他是不會說的。” 嚴冬不明所以。 陸小鳳并沒有心思去給他解釋。 一行人回了官驛,陸小鳳摒退了眾人,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和章云娘兩個人。 章云娘有些忐忑地看著面前的鳳大人,總有種自己已經被人看穿的感覺。 陸小鳳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打破屋子里的沉默,“章云娘,我知道有些事你開不了口,也不想開口。可你要明白,你說不出口的話,只怕你丈夫更不會說出口。那么在人犯堅不吐口的情況下,即便我受理了此案,最后的結果很可能依然改變不了你丈夫會身首異處的結果。” “大人……”章云娘的眼淚一下便流了下來。 梨花帶雨啊,有些人就是哭也哭得很好看呢。 “大人……我丈夫是因為我婆母急怒攻心身故之后才會跟葉云起了爭執,而民婦的婆婆卻是因為聽知我受到那葉云污辱,這才會急怒攻心而亡。”章云娘一邊說一邊淚流不止,當日她受辱于那葉云,為了婆婆能繼續治病,才忍辱偷生。 可是最后婆母卻是因為知道她為了她老人家受辱于人,急怒攻心而亡,上天何其殘忍? 她已經是這般田地遭遇,為什么還是奪去了婆母的性命? 章云娘想不明白,只覺得上天太過不公。 那葉云覬覦她的美貌,示愛不成就在茶中下藥,迷 jian了她,可是她的婆母死了,丈夫又被人污下獄,這世間難道便不能給她一條活路嗎? 陸小鳳很有耐心地聽著她斷斷續續的述說,心里的火卻是在騰騰燃燒。 葉云不配身為一個醫者,一點兒醫德都沒有。 那葉云最初將章云娘留在府里的借口也是讓她幫忙照顧自己癡傻的兒子,但前提是他將原本照顧兒子的乳母給趕走了,只因他對章云娘一眼動心。 竟然對前來向自己求助的患者家屬下手,而且還是使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最后竟然還喪心病狂的誣人入獄,想就此霸占其事。 這樣的人渣,就是個衣冠禽獸! 等到讓小禾扶章云娘離開,陸小鳳猛地起身,一腳就踹翻了原本坐在身下的椅子,完全忘了她是孕婦的身份,好在她肚子里的那個很堅強。 嚴冬站在門口垂眸不語。 “嚴冬。” “大人。” 陸小鳳一臉怒容,卻又在話即將出口的瞬間強咽了下去,她不能讓自己的情緒控制了自己。葉云即便是人渣中的戰斗機,她也不能這樣冒然動手抓他。 證據,她需要證據。 可是,唯一的人證是葉小裘,他卻又是個智商有問題的人。 人犯章洛為了妻子堅不吐口。 而真正的元兇葉云卻逍遙法外,天理何在?公平正義何在? 不行,她要冷靜,她想辦法揪出這個人渣,讓他認罪伏法,為他自己所犯的罪行付出代價。 州衙貼出告示,殺人犯章洛三日后斬首示眾。 當天,那章云娘在州衙前哭喊未果之后,轉身沖到了鶴云堂去找那葉云拼命。 如果老天不能給她公道,那么她就跟仇人一起下地獄。 有時候,老百姓的愛恨情仇就是這樣簡單直觀而深刻。 男女體力上先天的優劣讓章云娘并沒能如愿,而葉云在奪了她手上的兇器后忍不住苦口婆心勸她接受自己,從此與自己共同生活,孩子流掉不要緊,以后他們還會再有…… 最后,在葉云基本自己個親口把自己干過的缺德事都抖了個干凈的時候。 四個人從屋頂跳到了院子里。 別人用“聽壁術”,小鳳姑娘比較新鮮,她采用的是趴在屋頂上聽。 跟她一起聽的人就是鄭州府知府陳清銳。 非但如此,陸小鳳還讓人給葉小裘演了一出專場戲,讓他在當日還原的案發場景中說出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