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陸小鳳給自己續了一杯水,慢條斯理地道:“這事啊,不過是為計擒文家兄弟而設的一個局,事情要是鬧大呢,假的也就成真的了,你說,我義父會怎么做呢?” 小禾:“……” 白玉堂:“……”敢情妹子你已經有應對之法了啊。 在白玉堂這對義兄妹閑話的時候,被官兵圍困于府內的文家人也在感慨。 “沒想到展昭的妻子會是陷空島五鼠的義妹,這不在意料之中的五鼠讓咱們虧功一匱。”文禮懊惱不已。 文信在一旁不語,昨夜當他在月光看到那紅衣佳人時心中何其嫉妒不甘,可是展昭也非易與之輩,后來又來了幫手才導致他無功而返。 “四弟,如今她已經是展昭的夫人了,你就收了心思吧。” “三哥……” “唯今之計,只有你們兄弟二人突圍出去找太湖兄弟,為娘就上京告御狀去。” “娘——”文信動容。 文禮則道:“兒子怎么能丟下娘自己逃命去?” “傻孩子,你們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你們逃了出去,咱們文家就還有救。而且,有你們在我身邊,那包拯是不會允許我離開湖州的,我又如何能上京告御狀。” “可是,娘——”文禮還欲再說,卻被文老夫人止住。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你們兄弟能否突圍而出。” 文信道:“我們一定會出去的。” 文禮道:“娘,你不必擔心,就算我們走不了兩個,我也一定會讓四弟出去的。” 文老夫人點了點頭,“四兒,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如今便死了那份心吧,依為娘看,那姑娘雖然與包拯關系不一般,但婚事自主,想必父母俱喪,不會有太大的背景,與咱們文家不相宜。” 文信垂首,“孩兒知道了。” “入夜,你們兄弟便突圍而去吧。” “是。” 文家這邊排布停當,只當夜晚來臨。 第96章 文家最終只有文信一個逃出去,文禮失手被擒回府衙,投入監牢,跟他兩個哥哥到了一處。 而這個時候,在二弟文義的一番深入剖析解說之后,文仁也已經有了覺悟,打算為了保留文家一點血脈和維護家族清譽和二弟一道認下所有的罪狀,不再意圖抵賴。 “怎么能認呢?娘她還要上京告御狀呢。”文禮對兩個哥哥的決定難以理解。 文義不由搖頭嘆氣,“娘糊涂啊,如果我們兄弟認了連云齋滅門案的罪,此案到此終了,無礙我們文家先祖的清譽。 如果娘執意上京告御狀,那封羊皮書的內容必然要被提及,不管那書所寫內容真假為何,先祖清譽都必然要受拖累。 更何況,那羊皮書上的筆跡與先祖文太公的一模一樣,屆時我們如何能向人說得清?”若非如此,他們在受到那連云齋老板趙一山的要挾時也不會下狠心滅了他一門了,只是可惜脫逃了一個趙寧兒,讓那份羊皮書也跟著流出,才導致今日之禍。 文禮聽了頓如醍醐灌頂,然后又大驚失色,“可是,娘只怕就要上京去了……” 如此一說,文家三兄弟不由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之后,文家足智多謀的文二公子文義長嘆一聲,端坐在地,慢慢閉上了眼睛,“天意如此啊。” 在牢中的文家兄弟一籌莫展的時候,逃出去的文四公子文信尋到太湖卻只看到已被攻破的水寨,便知文家大勢已去。 無計可施之下,他便又回了湖州。 文老夫人果然已經打包了行李準備啟程上京告御狀去了。 這事要上京,那必然就是往大了鬧,恐怕到時候誰都收不住。 包拯有些替文家可惜,如此一來文家的清譽怕就難保了。 見偶像如此,陸小鳳忍不住說了一句:“便是文家祖上有功于朝廷,這些年文家后人亦享受了祖蔭功德,這原本便是不能混為一談的事。 如今,文太公的畫像仍供奉在我朝英烈祠內,他的后輩子孫不肖,不能承繼家業,這也是命數使然,旁人奈何?” “本府只怕此事一旦鬧上京城,文家先祖的清譽亦會受損,文家便算是就此敗了。況文家四兄弟,文四公子人品端正,并無劣跡,就這樣做了文家的陪葬也殊為可惜。” 陸小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偶像畢竟還是有他的時代局限性,照她看,功是功,過是過,不能因為其祖上有功就寬恕其后代的一些罪行。 再說那文四公子,她也瞧不上他的品行,說得難聽點這就是個小男人! 況且,就算其他事文四公子沒份,但這抵抗朝廷官兵拒絕到案聽審也是一種罪。再有,他還在她成親那天意圖挾持她,意圖挾持朝廷命官,又是一罪。 無論小鳳姑娘怎么看,那文四公子都不能算是無辜之人,妥妥的那就是一個在逃犯! 但是,這些話小鳳姑娘也不會老實地就全跟自己的偶像說。偶像歸偶像,但偶像有其自身的時代局限性,在某些事情上他們畢竟也還是有代溝的。 所以,小鳳姑娘對于文老夫人執意要鬧上京的做法其實是舉雙手雙腳贊同的,作吧,不作就不會死。 公孫策在一旁道:“大人也不必為此太過可惜,大人已經盡了自己的一份心了。只是那文老夫人不明事理,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小鳳姑娘在心里偷偷給腹黑竹子點贊。 說得好! 包拯道:“如果能勸得文老夫人改變心意自是最好。” 陸小鳳:偶像你把人想得太善良了,那文老太太才沒那么慈祥呢,人家仗著自己是功臣遺孀,當今皇帝的乳母譜兒大著呢。 包拯的目光落到了陸小鳳的身上,“陸姑娘,此事由你出面可好?” 你問為什么包拯對著已做婦人裝扮的陸小鳳叫“姑娘”,這事吧,其實還是比較讓人糾結的。 因為陸小鳳首先有個“神斷鳳姑娘”的名頭,再者,她雖嫁了展昭為妻,不知怎地,大家就覺得喚她“展夫人”有那么點怪怪的感覺,所以不約而同的便沿用了舊日的稱呼,一律稱她為“姑娘”。 這個,確實是件很無奈的事。 “我?”陸小鳳心里有些不樂意,但臉上可沒露出來,只道,“我只怕那文老夫人不會給我這個面子啊。” “姑娘是女人家,想來是方便跟文老夫人交流的。”而他因為名聲在外,又抓了文家三個兒子,已經不適合去跟文老夫人多談。 “好吧,我去試試。” “有勞姑娘。” “我陪她去吧。”北俠歐陽春適時開口。 包拯看了看展昭,道:“也好。”沒有開封府的人陪著去,想必不會讓如今的文老夫人有什么過激行為。 “有勞歐陽兄了。”展昭朝他抱拳致謝。 歐陽春道:“些許小事,不必言謝。” 然后,陸小鳳便在北俠歐陽春的陪同下前往文府。 進文府之前,陸小鳳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的,上前沒被文家老三給劫持來,到底自己還是要到文家來走一趟。 “文老夫人。” “展夫人。”文老夫人讓人給她看了座,“不知夫人此來所為何事?” 陸小鳳微微笑了笑,“如果我說是想勸老夫人不要上京告御狀呢?” 文老夫人微驚,但馬上神色一厲,道:“不可能,包拯如今才知道害怕,已經晚了,他將我三子抓入牢中,一子如今下落不明,老身若不上京,有何人可替老身討回公道?” “我卻以為不然。” “哦?那夫人又何需來勸老身?” “我本沒這么好心,不過是包大人見不得你文家祖上忠烈之名就此葬送,想找我做個說客罷了。” “你……”文老夫人面現怒容,忍不住以手中龍頭杖杵地。 陸小鳳不為所動,繼續道:“老夫人可知你這次上京非但不能替文家討回所謂的公道,恐怕還將讓文太公的一世英明付諸東流。” “是嗎?”文老夫人壓抑著自己的心頭火,道,“我倒要聽聽你的說法。” “自然,我本來就是為講這些才會來見老夫人的。”陸小鳳不慌不忙,十分從容地道,“只要老夫人告御狀必定就要將那份羊皮書上的內容說出,到那時,那份羊皮書上所寫內容不論真假,只怕都會引來朝臣非議,文家先祖清譽必然因而受損,必然累及文家后代。” 文老夫人震驚,怒容漸退。 “你關押在湖州府衙內的三個兒子,俱與連云齋九尸十命有關,這個已然是不爭的事實。而你在逃的四子也有著拒捕、抗命的罪名在身。 老夫人若執意上京,到時,只怕四子無一可以保全。”我隨時可以為他加上欲挾持朝廷命官之罪,欲加害當朝義誠公主之罪更是無可饒恕。 文老夫人有些慌神,“怎么會這樣……” “如今文四公子雖然有抗命拒捕到堂受審之罪名,但是若包大人不予追究,他又與連云齋滅門慘案無關,還能保下一命。若是老夫人一意孤行,想必什么的結果也是能接受的。” “娘——” “四兒——”文老夫人看著神情憔悴的四子走進門來,又驚又疑,“你這是怎么了?” “太湖兄弟已經被滅了。” 文老夫人扭頭去看陸小鳳。 “包大人做事向來是很周全的。” “包拯!”文老夫人龍頭杖重重地杵在地上。 文信看著廳中那抹倩影,覺得自己的心都浸到了數九寒天的冰水里,她已做了婦人妝扮,仍舊是那般的靚麗逼人。 “文四公子可要到府衙自首以求包大人寬大處理?” 文信癡癡地看著她。 文老夫人怒道:“我四兒不會去的,你去告訴那包拯讓他死了這份心。” 陸小鳳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好的,我樂意做這個傳話人。”你們文家在湖州為非作歹這么多年,也該是受報應的時候了。 “娘——” “四兒,你醒醒吧,她是展昭的妻子,是包拯的說客,是我們文家的對頭。” 已經走到大廳門口的陸小鳳回頭嫣然一笑,“說得對哦,我真的是你們文家的對頭人,老夫人過獎了。” 歐陽春忍著笑跟著她走了出去。 “你似乎沒有勸那文老夫人的意愿。” 陸小鳳步履輕松地走在前面,道:“在他們文家把湖州搞成如今的情形后,我為什么要有那樣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