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姑娘早。” “你們今日要出去找線索嗎?” “是。” “那我留在客棧等你們。” 展昭看了她一眼,“自己小心。” “嗯。”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會照顧好自己的,展小貓有時真是太緊張了。 小鳳姑娘很遵守自己的承諾,真的沒有離開客棧。 不過,有些事是不需要離開客棧也能辦的。 比如——為人代寫狀紙。 可惜的是,小鳳姑娘的運氣明顯不太好,她不過是幫人寫了一紙狀紙,結果就有官差來請她去吃牢飯。 這個世道是怎樣? 展昭和歐陽春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官差拿著鎖鏈要拿人,不及細想便閃身擋在了她身前,手中龍泉劍已露鋒芒。 “大膽刁民,你們竟敢拒捕?” “你們因何拘捕于她?” “她寫刁狀告余大善人。” 陸小鳳不以為然地道:“如果他真是大善人,即使我寫刁狀告他,那么他一定也會以海樣的胸襟一笑置之,不是嗎?否則,這‘大善人’三字便有些諷刺了呢。” 歐陽春在一旁笑著點頭。 “況且,我只是代人寫狀,有原告,有被告,怎么你們老爺卻還要拘我這幫忙寫狀的人?這是怎樣的道理?” “你管我們是什么道理,總之我們老爺就是道理。” “強辭奪理。”小鳳姑娘給他們做了總結。 “你們都隨我們回衙門。” “怎么你們連他也要一起帶走?”陸小鳳真心佩服這幾個衙差了,這可是御貓展昭啊,他們家大人很快就能體會到“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話的真諦了。 “同伙之人,自然一并帶走。” “小貓,你真的要跟他們一起回去嗎?”小鳳姑娘略帶戲謔地問了一句。 展昭道:“你到哪里,我便到哪里。” “牢房那種地方我不喜歡的啊,不想去呢。” “那便不去。” 小鳳姑娘卻突然話鋒一轉,道:“可是,縣衙大堂我還是有興趣去看看的。” “那就去。”展昭的話很淡,卻很堅定。 “好,我們走。” 展昭為她清道,然后往縣衙而去。 衙差們從地上爬起來,跑上,卻不敢再叫囂,就憑人家三兩下就收拾掉他們,就足以證明人家的實力了。 自取其辱這種事,還是不要做太多的好。 北俠歐陽春拎了他的刀也溜達著跟去看熱鬧。 縣令大人大概還不清楚自己請了個什么人回去呢,可提點各路刑獄的鳳大人,這尊佛好請可不好送。 到了縣衙,堂威赫赫。 可是,陸小鳳和展昭卻都不跪。 縣令不由一拍驚堂木,質問:“下站之人見了本官因何不跪?” 陸小鳳微微一笑,道:“貴縣,你可知上下尊卑?” “本縣自然知道,難不成本縣還受不得你這小女子一跪?” “當然。”小鳳姑娘說得斬釘截鐵。 “你是何人,因何本縣便受不得你這一拜?” 陸小鳳左手往后一背,微微轉身,在堂上擲地有聲地道:“本官蒙圣上欽點,可提點各路刑獄,按品級乃在貴縣之上,豈有上官給下官叩拜之禮。” 此言一出,縣衙眾人俱驚。 縣令聲音微顫,亦含狐疑,“姑娘莫非乃是鳳大人?” “正是。” 展昭此時亮出了自己開封府的腰牌,“開封府展昭在此,大人可還有何疑慮?” 縣令的汗當場就下來了。 這可了不得了了啊,一個鳳大人就夠受了,還有一個開封府的御貓大人在,這種節奏普通人真心受不了哇。 這還有什么可說的? 參見上官吧。 “下官泗陽縣令吳秉德參見大人。” 縣令一下跪,縣衙公堂之上除了陸小鳳三人跪了一地。 陸小鳳踱著四方步走到了公案之后,慢條斯理地坐下,“起來吧。” “謝大人。” “本官只是不明白,不過是幫人寫了紙訴狀,怎么倒成了貴縣要緝拿的罪犯?” “那是……”縣令抬袖擦汗,這提刑司本是朝廷直屬衙門,直接聽命于皇帝,乃是可直達天聽的,他這一不小心可真是捅到了馬蜂窩啊,“那余明乃本縣士紳,乃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善人。” “貴縣此話便不對了,圣人尚有三分錯,難道便因他有善之名便無視他可能作惡的事實?” “但百姓俱知余明是善人……” “那百姓又何以請人寫狀告他?” “但余明家財萬貫,又何必去奪一個窮酸書生之物?”吳秉德試圖為自己辯解。 “說得是極啊,”陸小鳳很有感觸,“本官也不甚明白,為什么你明明只是個縣令,卻敢派人緝拿自己的上官到堂聽審,不如吳大人便為本官解釋一下好了。”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要效果太好啊。 “那是……那是下官不知大人到此……” “對嘛,那書生之物也可能是那余明未曾擁有之物,你怎么就只憑個人喜好坊間傳言便輕易斷人之罪?簡直豈有此理。” 最后,小鳳姑娘猛地一拍驚堂木,把個吳秉德又嚇得跪了。 案子其實真心不復雜,不過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罷了。 那個窮書生家傳一方洮硯,色澤碧綠,整潔如玉,觀之透通似有水波浮動,這對于喜愛書法崇尚風雅之事的人來說最是有誘惑力。 余明使錢買之,書生不肯將祖傳之物售人,結果便因此生了事端,被人誣下獄,洮硯被奪,家人為其求告,便有了小鳳姑娘客棧替人寫狀書的事。 “此硯確是難得一見之寶硯,”陸小鳳看到實物亦不免贊嘆一聲,她雖對硯并無偏愛,但因自幼習書法,對硯倒也是知之一二的,“李茂。” “學生在。” “此等家傳之物須得珍而藏之,豈可輕易現于人前,須知寶物現世必遭覬覦,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明白嗎?” “學生已然受到教訓,日后必不會再重蹈覆轍。” “如此便好,此硯物歸原物,你妥為收藏吧。” “多謝大人。” “余明。” “草民在。” “你為寶物誣人入獄,所幸尚無造成不可挽回的之事,本官便罰你入獄十天,罰金千貫。” “謝大人。” “你再賠他李茂紋銀五百兩,此案便銷。” “草民認罰,認罰。” “李茂,本官如此判你可有異議?” 李茂見那明眸善睞的姑娘淺笑盈然的溫聲相詢,心頭便是一陣亂跳,忙低下頭去,“學生沒有異議,但憑大人作主。” 他非冥頑不靈之輩,知她如此裁判乃為他好,一則消了那余家可能會生的怨懟,二則解了他拮據之實,實為兩全其美之法。 “吳大人,你認為如何?” 吳秉德再沒什么可說的,案子如此銷了,對大家都好,自是連聲稱是,“下官沒有異議。” “如此,退堂。” “威武——” 陸小鳳三人出了縣衙,外面已然夜色來臨,萬家燈火。 宋朝是沒有宵禁的,所以雖然入夜,但街道兩旁的商鋪仍是燈火通明,街上百姓仍是熱絡。 三人沒有在外多加耽擱,在一家小店吃了些飯食便徑直回了投宿的客棧。 北俠自回房歇息。 展昭卻跟進了小鳳姑娘的屋子。 “有事嗎?”陸小鳳一邊轉到屏風后去脫外裳,一邊問他。 展昭一言不發跟了過去。 陸小鳳脫了外裳,又去解中衣的帶子,見他站在一邊不說話,不由一笑,“喂,你到底怎么了?” 展昭實在說不出口自己因那書生看她的目光而有些吃味兒,況且她根本無所察覺,說出來不過是給她一個調侃他的機會罷了。 說話間,她身上已只剩下裹胸褻褲,她取了一旁準備好的睡袍便要換上。 展昭伸手將她拉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