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三節 誰來定義
陳巖望著身前的黑發男子,目光復雜。一陣陣如同實質般的精神沖擊正從對方涌向自己。撼動他的精神,搖曳他的靈魂。 平心而論,如果是地球時期的陳巖,不,哪怕是幾個月前的自己。此刻早已經崩潰了。在這樣強大的存在面前如果沒有足夠的位階和底氣,別說戰斗,哪怕站立也是一種奢望。路西菲爾的強大早已不需要恐怖的威勢來表達,只要他站在那里,那里就是世界的末日。 不過現在…… 陳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這來自遠古的驕傲與底蘊,聲音平靜的說道。“殺死我?需要勇氣。” 路西菲爾眉毛猛豎,整個人突然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然來到陳巖的身前,單臂一把扼住陳巖的喉嚨,就要將他提起。 可同時陳巖的身影也搖曳了一下消失了,依然出現在路西菲爾的前方。 平靜的,如同剛才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 “真實鏡像。”路西菲爾的目光閃動,緩緩放下右手。“你已經找回了空氣的力量了嗎?” “不僅如此,我還找回了其他的東西?!标悗r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白皙修長,看似纖弱卻充滿力量的五指。輕聲說道。“你想試試嗎?” “…………”路西菲爾沒有說話,瞳孔卻悄然收縮起來。在他眼中,此刻的陳巖充滿了威脅,明明那樣虛弱而無力,卻仿佛只要靠近就可以傷害到自己一般。那種如同針刺般的威脅力正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每一份每一豪的精神都在告警。 就如同很久很久以前一樣。 “雷瑟……”路西菲爾低聲重復著這個名字,卻漸漸放下了敵意。 “你應該知道,如果我想,此時此刻,這個名字就會永遠成為過去?!?/br> “沒錯?!标悗r同意路西菲爾的說法。因為這是事實,就算他此刻已經找回了很多,但也不能恢復到遙遠之前的巔峰。和眼前的路西菲爾相比不僅僅是力量,生命位階也有著本質的差距。 可以說如果路西菲爾真想要他的命,可能僅僅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一點,也許微不足道,也許無法挽回的代價。 “那你為什么還要回來這里呢?”路西菲爾問道,轉過身,望向遙遠的天際線。“你該知道我不會為你而改變。那時候如此,現在也同樣如此。如果你要改變我,就要殺死我。或者被我殺死?!?/br> “上帝做不到的事,你也做不到?!?/br> “路西菲爾?!迸赃叺睦蚶蚪z不禁出聲道,眼光有些暗淡。 是啊,沒錯,路西菲爾就是這樣一個惡魔,一個執拗的,只追尋自己意志的家伙。如果他是那么容易改變的話,在遙遠的傳說中,也不會從一名輝煌的熾天使墮落到地獄。也不會以一名熾天使的身份,抗爭自己的主人。 在許多傳說中他都是邪惡的,但同樣他也是悲劇的。因為他本身就站在一個被描述為‘惡’的位置,不管光明是多么的輝煌,也照耀不到他的頭上。 圣經是人類書寫,而他不愿向亞當低頭。如此而已。 傲慢,就是人類給他的標簽。 不過經過這么漫長的時間,再次來到這里的陳巖也不再是當初了。眼下的他,已經不再糾結與路西菲爾的那點爭執。而將目光投向更遠的地方。 “異界,就要毀滅了?!?/br> “你也感覺到了嗎?”路西菲爾沒有回頭,只留給陳巖一個背影。但哪怕不用看他的臉色,也能感覺到他語氣中的蕭瑟與灰暗?!斑@個世界,終究會走向末路,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卻沒想到會這樣快?!?/br> “所以那個時候,你主張攻入主物質界殺死所有人類。將他們的靈能轉化為這里的源動力?”陳巖的腦海中閃過當時路西菲爾的計劃,不禁微微搖頭。 這就是他和路西菲爾的矛盾所在。對方實在太激進了,對人類那種生物更是近乎敵意?;蛟S在許多惡魔眼中人類不是可以平等對待的對象。甚至連垃圾都不如。但多少他們會認同人類存在的價值。尤其是主物質界。人類的思想支撐著這里,也支撐著他們的存在性。 但路西菲爾不同。 他是最早認識到靈能機制的超自然生命。也是最早對人類抱有敵意的惡魔。在他的眼中人類絕不是垃圾,而是一種資源,同時也是一種隱患。 雖然人類的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支撐著這個世界,但并非一定需要。最起碼路西菲爾就掌握了一種或者幾種方法,可以將靈能從人類身上剝離出來,從而架構出一個偉大的核心。如果實現的話,異界將徹底與主物質界脫離,從而到達更高的維度。 只是這種方法,實在太血腥,也太過殘忍了。就算當初的陳巖也無法接受他的計劃,最終‘兩人’分道揚鑣。 可如今的陳巖,卻已經改變了許多。 “路西菲爾,我們,也許有一條共同的道路?!?/br> “雷瑟!”路西菲爾猛然轉過身,眼中精光閃爍?!澳憬K于認同我的理念了嗎?” “你我聯手,必然可以實現那個偉大的目標,必然可以讓這個世界重新回到它應有的位置!” “不,我想你誤會了。” 面對如此激進的路西菲爾,陳巖的腦海中又浮現起當初他帶來的恐怖,微微搖頭。 “我只是認為,我們需要對方。而你的理念,仍然需要改變?!?/br> “原來,你仍然要勸我收手。”路西菲爾眼中的光芒暗淡下來,變得淡淡的失望?!斑b遠之前如此,如今,依舊如此?!?/br>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來找我?只是為了一聲道歉?或者,在這里被我殺死?” “我來找你,是為了一個計劃。”陳巖說道,上前一步,立于路西菲爾身前。目光毫無保留的與其對視在了一起。 “一個或者能夠讓你認同,讓你愿意再次成為我同伴的計劃。” “我不需要同伴了?!甭肺鞣茽柲抗馐捝?,閃動著失望與頹廢?!斑@個世界,已經背叛了我,我也不再需要這個世界。如果說傲慢是一種原罪,那么我將罪責到底?!?/br> “區別只在于,誰來定義傲慢。” 陳巖突然打斷了路西菲爾的話,斬釘截鐵的說道。